第十章 金甲关

一个月后

这是天央帝国西边的一处山林间,虽然已是秋天,但林中树木大多还郁郁葱葱,只有少数叶子微微发黄,山林中一条清澈的小溪淙淙而流,清音如乐,光可鉴人。

一老一小两个疲惫的身影从山林中出现,来到了小溪边,看着这清澈动人的溪水,那个一身破烂灰色衣衫,脸有些脏脏的小男孩蹲了下来,他摘了一张宽大的树叶,稍微卷折,形成一个类似漏斗样的形状,然后用它舀起清澈的溪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这两个身影自然就是朱文和叶羽墨,走了一天了,叶羽墨又累又渴,此刻喝到这甘甜的溪水,真的是让他感觉无比舒服。连续喝了三叶溪水之后,叶羽墨扔了手中的树叶,又重新摘了一张递给了他的老师。

朱文微笑着接了过去,心中有些欣慰,最开始的那几天,叶羽墨天天吵着要回去报仇,几乎处于一种疯狂而要崩溃的边缘,还好他及时帮他稳住心神,实在不行的时候就只好拍晕他带着他走。整整一个月了,到了今天,叶羽墨的情绪终于是趋于完全平复,心境也稳定了下来,只是原本爱听故事又爱问问题的叶羽墨,如今已变得十分沉默。

睡着的时候,总是睡不了多久他就会从噩梦中惊醒,醒着的时候,就是逃命,偶尔脱离了险境能歇下来喘息的时候,他便总是沉默的发呆,他那原本清亮的眼眸中,多了悲郁、愤怒、还有仇恨。

想到这些,朱文不由叹了口气,同时拿着叶羽墨递给自己的树叶弯下腰舀起了清澈的溪水喝。叶羽墨走到了朱文的下游,捧起清澈的溪水洗脸,几捧清澈的溪水冲刷清洗后,叶羽墨那原本脏兮兮的小脸又重新变得清秀,在长发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呆萌。

这一个月来,叶羽墨和自己的老师一边不停的躲避追兵,一边向着西边逃亡。有时候是老师背着他走,有时候是他自己走,有的地方人迹出没频繁,他们便只好白天休息,晚上赶路,而有时候四面八方都是追兵,他们便只好一直躲着,等有了机会或是追兵搜寻无果退了,他们才敢继续上路。

也有几次与追兵正面遭遇上了,但还好那批追兵中没有特别厉害的高手,朱文把那些追兵全杀了之后,他们换了一个方向行进,并且在一个峡谷中一连躲了好几天。因为有追兵被杀,后续来的追兵便直接开始搜山,但还好他们躲了过去。为了不让追兵察觉出他们是一直往西走,在逃亡的过程中他们还不停的变幻方向,所以他们其实是呈曲线走到这里来的。

这一路的逃亡下来真的是身心俱疲,叶羽墨坐在小溪边的一块石板上,看着日暮下溪水中红暖的波光,怔怔出神。

朱文走了过来,将两个野果递给了叶羽墨,并开口道:

“先吃两个野果填填肚子,晚上我再打只野味烤来作晚饭”

叶羽墨点了点头,接过了野果,他们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在山林中奔走,一直都是吃的野果和烤野味。

“老师,我们应该快到你说的金甲城了吧?”叶羽墨吃着野果,有些含混不清的问道。

朱文点了点头,道:“没错,金甲关和阳关,是最后的两个关口,过了这两个关口,我们就走出天央帝国了。不过,靠近边界的金甲关和阳关,是重要的军事要塞,自古只有一条路,我们想要绕开它们是不可能了,只能想办法过关”。

“啊?”叶羽墨微微皱眉,担忧道:“这边界的关卡肯定查得极严,我们怎么过得了啊”。

朱文面色也有些凝重,微叹道:“过不了也得过,我联系了一个军方的故友,他在金甲关做裨将,我和他约定我们明天午时过关,到时他会去城门处帮我们”。

叶羽墨点了点头,这样说来,倒还有一些可行性,这一路的逃亡下来,他也懂得了一点,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就要努力去拼一拼,不能放弃也不可以后退。现在,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过关,那便过关吧!

夜幕降临

朱文和叶羽墨没有选择继续前进,因为此处离金甲关已经不远了,他们打算今晚在林中休息一晚,明天再进城过关。

…………

翌日

金甲关虽然是已属于边关,但是城池规模不小,人口也多,是以城中也是十分热闹的。此刻虽然还是清晨,但城中已到处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和摆摊吆喝的小贩,沿街的商铺也是陆续的开门,晨光之中,充满了生机和生活气息。

天光大亮,金甲关守将严藩有些骂骂咧咧的起了床,最近几天以来,他真的是忙得有些焦头烂额,不仅要处理军务和边关防务,还得奉朝廷旨意严查每天进出城的行人并派出部分军队到周边搜寻,因为朝廷认为武王府逃脱的两名要犯若是向西出国境的话,应该快要到达金甲关了。

“该死的逃犯!害得老子已经将近十天没睡过好觉了,手下的弟兄们也忙得怨声载道,要是让我逮到你,,老子非得一刀一刀慢慢宰了你不可”。

严藩骂骂咧咧的吃过早饭,便穿上盔甲骑上战马往军营处慢慢行去,城中的主力军营驻地在城西,城外也有不少驻军,但严藩处理军务和发布命令一般都去城中的军营处。

若是以往,这个点严藩早已经到军营了,但是或许今天真的感觉有些疲惫,严藩便骑马在街上缓缓行着,也不着急。走着走着,还没到军营处,却是迎面遇上了一名同样骑马而来的将领,这是严藩的手下裨将,沈兵。

沈兵见迎面遇上了严藩,微微一惊,随即连忙下马行礼道:

“卑职见过严大人!”

严藩倒是不以为意,挥手道:“起来吧,你这是要去哪啊?”

沈兵道:“最近朝廷要求我们严查进出城的行人,卑职就想去城门处看看,督促一下城门守军,不可偷懒”。

“哦?”严藩微微皱眉,面色有些严厉,“可是本官并没有让你去督查城门,你怎么擅自行动!”

沈兵心头一跳,连忙跪了下来,有些惶恐的道:“卑职该死!卑职只是想替大人分忧,卑职不敢擅自行动,卑职是打算去大人家里请示大人的”。

严藩盯着他看了一会,看他样子不像说谎,而且沈兵平日里也算是一名忠心听话的下属,便一挥手道:

“算了,你起来吧,既然如此你便替我去城门处督促一下城门军,盘查的事情确实很重要”。

“是,卑职领命!”

待严藩骑着马优哉游哉的走远,沈兵才敢抬起头来,额头之上,已是细密的汗珠密布。

严藩这个人,别看他长得有些胖,一脸福相,但其实性情暴戾,手段狠辣,加上修为又高,平日里金甲关的将领们可没一个敢跟他顶嘴的。沈兵可不想自己今天要做的事让他有所警觉,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沈兵擦了擦额头的汗,骑上战马,继续往东城门处缓缓行去。今天他得先在东城门处帮忙让朱文他们进城,然后再想办法让他们从西城门出城。

都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但在这污浊的尘世中,总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例外的,他们忠义在胸,正直于心。

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武王遗孤的沈兵,正是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