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论道，革天承命！

大汉紫禁城。

说是皇宫大内，实则是大汉镇压四方，威震诸天命的五转准圣界。

跟随着当代鲲鹏皇，一干妖族年轻强者以及老辈妖王踏入其中，没有人显露出来半点惊惶之色。

踏入紫禁城，可见明空千里，神日高悬，灵山十座，元气如雾，诸多楼台宫阙坐落其中，巍峨而灵动，缥缈若仙界。

浓郁的生机在空气中弥漫，灵鹤飞舞，云雀啼鸣，甚至隐约有龙吟声，那是一匹匹神骏高大的蛟马，驰骋在四季如春的广袤草原上，不时嘶鸣，有若龙吼。

诸多妖族抬头，前方一座鎏金高台之上，一张龙椅高卧，一身明黄龙袍的中年人端坐其上，看上去天庭宽广，眉目清朗。

没有深重难以承受的威严，但只是一眼落下之后，诸多妖族就惊骇地发现，这个中年人的身影在这一刻似乎成为了他们祖窍神庭，乃至心灵深处唯一的存在。

这就是当今人族第一高手，中央大汉的国主，一代天命准圣，当代汉天子！

相比于鲲鹏皇，当代汉天子给予诸多妖族年轻高手乃至老辈妖王的感觉又截然不同，如果说鲲鹏皇乃是一尊亘古不朽，游离于天地之外的神祗，那么眼前的汉天子便是一位行走在人世间的真仙，身染红尘气，乃至冥冥之中浩瀚不可测的庞大气运，也隐隐与亿万人连成一体，这是民心所向，乃国运所在。

一位天神，一位真仙，孰强孰弱，实在难以预料。

而除了那位汉天子外，鎏金高台下，文武百官皆分列两旁，高台下，那位登临纯阳之位的大内、总管白发如雪，手持一杆赤金法棍而立，神色肃穆，气息渊深，不可测度。

最重要的是，自其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一股阳和的气息，绵绵汩汩，似生机之源，又好像开天辟地最初的混沌气象。

纯阳之境！

这是一位人族绝顶人物，堪比妖族大帝！

而文武百官，能够位列朝堂之上的，至少都是正四品以上的存在，甚至近半都是从三品以上的大员，证道元神，步入了顶尖之境。

这一刻，大汉向到来的鲲鹏皇一行无声地展示了皇室的底蕴所在。

礼部尚书与御林军大统领归位，两位当朝正三品的大员彼此相视无言，事实上，从这位鲲神国主登临北海岸以来，这一路上无形中的交锋有许多次，直到眼前这一刻，双方也依然在暗中角力，只是未曾明言，而今看来，却是互有胜负。

一身暗金长袍波澜不惊，鲲鹏皇迈步，脚下点点金光汇聚，随着其抬脚，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了一座十丈高的鎏金高台，几乎与数里外当代汉天子身下的一般无二。

看金光灿灿，泛着冰冷金属光的鎏金高台，文武百官中很多修为境界高深的元神人物顿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是点石成金的手段。

非是虚空造物，而是以可怕的元神意志汇聚大地之中的金铁，强行缔造出来的，虽然说起来简单，但要做到这一步，就算是步入纯阳之境的绝顶人物，轻易也很难做到。

鲲鹏皇在一张同样凝聚出来的金色宝座上缓缓坐下。

两座鎏金高台，一座高台上坐着的是当代汉天子，而今的人族第一高手，一座高台上坐着的是北海鲲神国国主，妖族鲲鹏一脉的妖皇。

这一刻，是注定载入史册的，鎏金高台边，史官捋着花白胡子，不时动笔，墨香散溢，笔力透纸三分。

“刘兄。”此刻，一身暗金长袍的鲲鹏皇如一个清秀的少年，只是身上有着常人远远不及的沉稳，开口道，“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龙椅上，汉天子平静道：“鲲兄谬赞，鲲兄的这么多年过去，看来已经彻底大成了。”

“刘兄将初代汉天子的重新推演，化成的那门想来也该有所成就了。”

随着两位一国之主开口，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妖族诸年轻高手，老辈妖王都目光凛然，且露出几分诧异之色，没想到两位一国之主早年相识，乃至当代汉天子将皇室历代传承的天命宝典重新推演，居然化成了一门名为的神秘武道。

这就是很多文武百官都不知道的，而今被这一代鲲鹏皇曝露出来，但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汉天子没有一点在意，淡淡道：“革天承命何其难，刘某不过小有所成，想要大成还有一段路要走。”

小成的！

鲲鹏皇黢黑深邃的眸子反而露出几分沉凝之色，无论是龙冢之行前，还是皇道古战场上，他都曾经与这一位隔空交换过一招，知道这位宿敌已经成了不世大敌，但其创演的才刚刚小成，他丝毫不怀疑，既然这一位说小成，那么就绝不可能是大成之境。

什么是，鲲鹏皇曾经深刻体会过，堪称恐怖，直追圣经，这位妖皇心中叹息，若非是九圣当初仓促被放逐，九部惊世圣经流传下来的残缺不全，只能作为天命宝典的印证，否则有圣经催动的准圣界，足以生出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鲲兄今日前来有何指教。”汉天子道。

鲲鹏皇一瞬间斩尽心绪，看向前方，平静道：“看一看这大好河山，曾经故土，盛世将至，来劝刘兄顺应天命，妖族当以异姓皇相待。”

什么！

这位鲲鹏皇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哪怕是御史大夫丙重这样的正一品大员，数十上百年的涵养，此时眼中都生出惊怒之色，这当代鲲鹏皇开口当真是百无禁忌，什么叫曾经故土，这是在宣扬先辈侵略的史实吗？

顺应天命？天命是什么？

汉天子笑了，笑得很淡，不见半点怒意，语气依然很平静，道：“妖族中的兵丁这些年才渐渐摆脱茹毛饮血的过去，但还有很多依然如牲畜一般，天命是什么，朕，就是天命！顺应天命，朕等万妖来朝。”

暗金长袍轻舞，鲲鹏皇眸子微冷，道：“刘兄好大的口气，那也要等刘兄破命成圣之后，只是不知道，刘兄能否活着等到那一天。”

“请刘兄拭目以待。”汉天子波澜不惊。

“好，”鲲鹏皇点点头，眸光重新恢复平静，道，“自北海畔一路行来，阅尽大汉风光，民生吏治，倒是很想向刘兄请教，这天下愚民众多，即便是传下了这样的筑基功，武举不断，又能有几个平民百姓真正出人头地，依然穷文富武，刘兄如此治国，难道不是将这些愚民玩弄于鼓掌之间，而如本皇所在的妖族，诸妖脉各立国度，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诸国共襄大事，多少年来多少妖脉妖国更迭，而留下的，依然是最为鼎盛的，不灭的，则更加强盛，这么看来，人族礼仪法度，也只是空壳而已，并不适应这天道变化，实则为逆天之意，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鲲鹏皇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不少人面面相觑，这位妖皇居然看得如此透彻，虽然不愿承认，但这的确是现状，不仅仅是在大汉，四方诸国皆如此。

尤其是礼部与吏部两位尚书，皆蹙起眉头，人分三六九等，不管怎样摒弃这样的划分，也依然存在于无形之中，并不随着时月的流逝而有所改变，所以才有了武举，有了各种举荐，书院林立，有差距才有推动之力，若是人人平等，只能换来诸多懈怠。

不过这些道理并不适宜于公之于众，有识之士心知肚明，但治国之道，安邦定国，激励民生唯有如此，百舸争流，民间晋升的确艰难，但大汉立国以来，首先肃清重治的就是吏治，是以虽然平民晋升不易，但终究有路可行。

这时，汉天子开口，道：“天道有损而后补之，秩序需要运转，才不是一潭死水，礼仪法度是立国之本，万物生于天地之间，想要成长皆在逆天而行，所谓顺应天命，也不过顺应天时地利，至于人和则有诸多不同，出身差异冥冥之中有注定，穷文富武是天道秩序使然，又岂是朕一言而定，只是穷的是先天，若后天穷苦，则是己身不振，若是振己身，当可富贵子孙后代，又是富武穷文，皆为轮回。”

顿了顿，汉天子继续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莽林之间的禽兽论，人与妖，与野兽牲畜不同的是，人以七情六欲渡世，以礼义廉耻立世，以善恶公理成道！”

鎏金高台下，文武百官闻言皆浑身一震，露出醍醐灌顶之色，汉天子所言并无多少艰深的道理，甚至很浅显，但就是这样浅显的道理，才足够真实，人世间的世故尽在于此，什么是人，红尘俗世，彼岸争渡。

鲲鹏皇眸光微凛，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这是论道，虽然互有攻伐，但只论道理，从汉天子的话中，他得到一些东西。

至于一干妖族年轻高手与老辈妖王，能够听懂的就不多，妖族之内只论血脉与生死，强者为尊，哪怕这数千年来参照人道多有变革，但烙印在骨子里的东西，传承无尽岁月的灵魂，非是这么容易能够转变的，人与妖，更有根本上的不同。

“刘兄所言，鲲某受教。”

出乎文武百官意料之外，在短暂的沉吟之后，那同样高坐于鎏金高台上的鲲鹏皇，竟朝着汉天子点点头，虽非表示认同，但受教两个字，从一位天命妖皇口中说出来，已经等同于自承甘拜一筹。

“鲲兄客气。”汉天子语气温润，君子如玉。

而后，紫禁城陷入寂静之中。

无论是鲲鹏皇还是汉天子，都没有再开口，两位天命准圣不开口，大汉文武百官与一干妖族也没有人开口。

半盏茶，一盏茶，半炷香，一炷香！

足足一炷香过去，这位鲲鹏皇方才轻吸一口气，道：“想来在入京之前贵国礼部尚书已经将本皇之请带到了，在本皇身边，是我妖族四海诸妖国的部分年轻高手，欲向大汉年轻一辈群英挑战，以印证武道。”

终于来了！

文武百官目光渐渐变得凝重，来者不善，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些到来的妖族年轻高手，可都不是可以易与之辈，甚至在一些正三品以上的大员感来，其中为数不少，赫然已经证道元神，登临了妖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