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魔

上方的天空可能自存在以来就是灰蒙蒙的模样，让看惯了天空蔚蓝、阳光普照的人们在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虽然这里没有阳光，植物和那些变异兽都能继续生存，人类按理说应该也可以，但世世代代被刻入骨子里对阳光的向往还是让每一个到这里的人类失去了一些东西。

有的人，失去了希望，有的人，则失去了性命。

很难说哪种人更可悲，但每一个还活着的人都会更努力地加倍活下去。除非，被斩断了所有的希望。

谁都没有想到，看似精明的常亮会崩溃得那么突然，连自认为了解常亮的常易都愣住了，第一次没有附和他的表哥。

秦冀只不过是和系统交流了没几句话，转过身就看到常亮颓废地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任谁跟他说话都是闭口不言。

常亮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知道在酒店里的那些人活不下来几个，但他终究没有看到，现在骤然遇到如此惨状的人类尸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酒店里那些熟悉的面孔。

“怎么了？”

秦冀皱着眉头，问身边的文浅洛。现在他们可没有时间在这个地方呆太久，若是等其他变异兽顺着血腥味寻过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我不走，要走你们走吧，反正都是死，在这里我还能跟那些人死在一起，到下面也好有个伴。”

文浅洛刚想回答，就被常亮激动的话语打断。常亮眼睛里满是灰败，那是这两天一直积压下的恐惧和死志。

他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变异兽潮了，更没有勇气面对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变异兽，那些被开膛破肚的人很快就是他们的下场。

“你以为在这个地方死去，还会有灵魂这种东西存在？”

秦冀脸上满是讥诮，说出的话更是让常亮面色苍白。

秦冀平时虽然冷酷，但也并不是不近人情，只是让人觉得他不善言辞，但此言一出，众人才发现秦冀原来也可以这么凉薄。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常亮说不出来。

“你只是懦弱，你没有能力活下去，更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像你这样的人，还不如被我一刀杀了，省的便宜那群变异兽。”

秦冀面上含霜，嘴里说着讽刺的话，手上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常亮的脖子上。

喻昊英一惊，连忙去拉秦冀的手，虽然常亮此时拖了大家的后腿，但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秦冀杀死。

没有扯动秦冀的手臂，反而差点在常亮的脖颈处划下口子，喻昊英也有些焦急，当初他怎么就把这个煞星招到队伍里了？

秦冀冷冷地瞥了喻昊英一眼，喻昊英感受到他眼里的煞气和冷意，不由后退了半步，再兴不起对抗的念头。

“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像是被秦冀吓傻了一般，常亮不断挣扎，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不想死’。

“别杀我哥。”

秦冀突然被常易抱住，手臂也被禁锢，匕首掉在地上，常亮得以从秦冀身边逃脱。

常亮瘫坐在树下，连眼镜掉了都忘了捡，眼里还残留着刚刚的惊恐，整个人不断地喘着气，像是要把这辈子的氧气都吸尽一般。

常易一见常亮安全了，才松开秦冀，不管不顾的跑到常亮的身边。

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常易已经在安抚惊恐不已的常亮了。

“还想寻死吗？”

秦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径直走到常亮的面前。

常亮身前的光亮被秦冀遮住了大半，他抬头瞥见秦冀嘴角的恶意微笑，像是在说如果他再想寻死那人不介意送他一程。

“不，不想了。”

他听见他带着颤抖的声音，但是他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

“好了，大家出发吧。”

率先捡起地上的背包，秦冀恢复往常冷冰冰的模样，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招呼着文浅洛跟在他的身后。

他没有时间去跟常亮做心理辅导，若是他想开了还好，若是他想不开，秦冀也只会带着文浅洛先走。

不过，看起来他的手段虽然激烈了点，效果却意外的好。秦冀看到常亮乖乖地跟在队伍里，心情顿时好了一些。

不是没有注意到队里面对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但是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想让整队人快点出发而已，目的达到就好。

文浅洛倒是没有怀疑秦冀原本看似冷酷实则温和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她只是对秦冀得罪了其他人而头疼，就算秦冀不在意，她却没办法不在意，看来没多久就要跟这队人分道扬镳了。

喻昊英后来也反应过来秦冀的用意，但是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拥有那么冰冷眼神的人他真的会信任，最关键的是秦冀是他没办法掌控的，他不知道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他是否还会毫无芥蒂。

吸收元晶里的能量并不像秦冀原本想的那么艰难，甚至还要打坐让人护法什么的，他只是微微调动了一丝精神力于手心，元晶里的能量就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和他手心的那一丝精神力融合。

没有再耽搁，秦冀引导着元晶里的能量进入他的体内。元晶里的能量甫一进入体内，秦冀就控制不住它了，那一丝能量在他的体内乱窜，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地方的栖息。

忽然，那一丝能量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顺着秦冀的后颈，绕过头顶涌泉穴直达眉心，最终融入秦冀的精神力之中。

秦冀体内的能量像是被滴入了一滴滚油，瞬间暴动，秦冀的脚步停了一瞬，眉间的刺痛太过明显，让他难以忽略。

好在刺痛没有持续过久，在文浅洛看过来之前，他已经整理好表情若无其事地跟上了队伍。

队伍里再也不复之前的轻松愉快，秦冀是不在意，文浅洛是担心，其他五人是放不开脸面，毕竟他们心里都曾真的以为秦冀要杀死常亮。

虽然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们也没认识多长时间，但真的想起来，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索性就一路尴尬到底。

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多久，秦冀感觉眉心一阵跳动，他猛地回头，只隐约似乎看到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至于那影子是高是矮，长什么样，他一概不知，这让他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

“归拢队伍，变异兽来了。”

秦冀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也不解释，就当他看到了变异兽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那些变异兽比起其他的变异兽来说似乎智商更高，不光速度快，竟然还懂得潜伏。

他本就不是什么带着光环的救世主，若是能救下这些人，他自然不会吝惜使用自己的能力，若是连自保都成问题，他也只能以自己的性命为先。

几人很快围成一个小圈，虽然他们还是有些忌惮秦冀，但秦冀的实力在那里摆着，总不会说谎话骗他们。

树林里连风声都轻了许多，但等了许久他们也没有察觉到任何能威胁他们的生物，只有秦冀手里握着那根精英硕鼠的狼牙棒，半点没有松懈下来的样子。

喻昊英疑惑地看了秦冀一眼，其他人也不耐烦地动了动僵硬的手脚，树林里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哪里有秦冀说的变异兽？

不会是秦冀眼花，看错了吧？

秦冀眉头微皱，低声道：“那东西一直在跟着我们，别放松警惕。”

文浅洛闻言马上握紧手里的龙泉剑，肩膀微微下垂，一副如临大敌地模样，秦冀都这样说了，代表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哪怕她也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其他人虽然手上动作看起来规整了些，但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变异兽他们也不是没见过，虽然看起来可怕，其实归根结底只是野兽，若是变异兽真的懂得潜伏跟踪他们，那才真正让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