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尸,逆鳞,祖祠
前面还有一章序,别忘记看了。
……
清晨,旭日流金,朝晖弥漫,将整片天都渲染的黄澄澄,与下方河水相映,波光粼粼间,潋滟如画。
御灵河清澈,缓缓流淌着,它贯穿了整座南诏府,在御龙王朝,甚至整个南瞻,都享誉盛名。
因为在古老的传说中,曾有真龙背刻神图,出御河!
而御龙老祖便是得此真龙相助,背负着神秘刻图,在南瞻打下一片疆域,开创了御龙王朝。
故此,在南诏府,在御龙王朝,御灵河都是神圣之河,盛名煊赫,世人皆存着敬畏之心。
数万年来,御灵河都无惊涛、无骇浪,很静谧与祥和,但今日御灵河畔,却发生了一件无比骇人的大事。
河畔竟突兀出现了一条龙!
这条龙约有十丈长,通体披着紫金鳞片,它趴伏在河畔,一动不动,仿若已死去多时。
事实上,它真的死了,因为它身上生机消逝,周身光泽黯淡,充斥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那是死亡的味道。
显然,这是一具龙尸!
御灵河畔突现龙尸,这让众人惶恐,却难掩好奇之心,尽皆赶来围观。南诏府沸腾了。
“御灵河畔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具龙尸?”有人望着紫金龙尸,满面惊骇,颤抖着声音道:“御灵藏真龙,这难道是……传说中那头背刻神图的真龙?”
“不可能!《御龙记》上有载,那条龙体若丘岭,超越百丈,且通体银白,是白龙王,眼前这只能算是一头幼龙……”
“我御龙王朝万年尊龙,今日御灵河畔伏龙尸,这难道是……大灾之兆?”
“我们为何……无法靠近?”有人骇然大叫,龙尸周围似乎弥漫着一重重恐怖威压,其势凛冽,如千钧巨岳沉浮,压迫众人心魂,不能靠近半步。
“身虽死,其威却惊天……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真龙势’,虽死亦难消?”
……
众人惶恐,御龙王朝是在龙背上打下的江山,尊龙万年,以其为祖,今日河畔现龙尸,这难免让人惊慌,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有人欲上前一探究竟,但那股莫名威势太恐怖了,压迫灵魂,让众人心颤,靠近三丈之内必定跪伏下来,再难寸进。
这是“真龙势”,势压人之说,虽虚幻,但却真实存在,毫不夸张地说,这是直击灵魂的神秘力量!
“真龙尸身现于御灵河畔,它很可能藏有‘龙秘’,甚至与那传说中的刻神图有关……该死,我竟无法靠近!”一位紫衫少年紧盯着龙尸,额头上大汗淋漓,眼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众人愤且怒,真龙尸就在眼前,却难以靠近,这太坑了,让众人悲愤,憋屈之极。
更恐怖的是,这“真龙势”是无差别压迫,它不论修为强弱,年岁长幼,在场青壮老少,竟都停滞在三丈外,寸毫难近。
“这是真龙最后的尊严,虽死亦不容亵渎。”有人低语。
“亵渎真龙尸?!”
众人皆悚然,御龙王朝以龙尊,亵渎真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是一头龙尸,也不能冒犯。
“真龙在上!”
有人心生惶恐,甚至都跪伏下来,开始礼敬朝拜。
人群外,一道挺拔身影凝望龙尸片刻,突然,他踏步而出,越过众人,径自向趴伏在河畔的紫金龙尸走去。
这是一个青衫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却并不显稚嫩,颇有些清俊,他披散着黑发,凝视龙尸,眸子清寂而幽冷,有一股锋芒,凛冽如刀,让人莫名心寒。
他越众而出,径自走向了龙尸。
众人发愣,旋即有人愕然道:“是那个傻子江陵?凭他也敢靠近真龙尸?简直痴心妄想!”
傻子江陵!
青衫少年名为江陵,至于傻子……是因为他被捡到后,昏沉了近七日才苏醒过来,且醒后,足足月余都呆愣痴怔,不言不语,仿若痴傻了般,且这半年来,他只开口说过一句话,故此,南诏府的人都讽刺他是傻子。
事实上,他们都清楚,江陵不傻,因为他的眸子太过清澈和冰冷,更因为他曾说过的那句话。
唯一的一句话。
“既然傻子在这里,那个瞎子应该也在附近……”
有人低笑,逡巡四方,果然在人群后找到了那道粗布麻裙的身影。
那是一个美丽女子。
她亭然而立,粗布麻裙却难掩风姿,面容恬淡而宁静,有一种难言的气韵,分外动人。
可惜的是,她的眸子空洞而无神,没有焦点,没一丝光泽与色彩,显然,她的眼睛不能视物。
她是一个瞎子。
但此时,她却一直“望着”江陵的方向。
“傻子也妄想染指真龙尸!”
人群中,一位锦衣少年冷笑不已,很是不屑。了突然,他面色骤然僵住,因为江陵竟无视那三丈之距,一步步地靠近了真龙尸!
“这怎么可能?”锦衣少年满面惊愕,喃喃道:“他竟不受真龙势的影响?”
傻子江陵无视“真龙势”!
“一个傻子都能靠近真龙尸,我们却不行,难道……我们还不如一个傻子?”有人自嘲。
其余人亦呆滞当场,讷讷无语。
江陵走到龙尸前,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他伸出手,在龙尸脖颈下摸索片刻,而后猛然发力撕扯!
他收回手,众人发现,在他两根手指间竟夹着一块约莫巴掌大小的银白色鳞片,鳞片呈月牙状,流溢奇光,晶莹剔透犹胜琉璃,煞是精致好看。
他收起银白色鳞片,不再看龙尸一眼,转过身,径自走向那个一直“望”着他的盲眼女子。
他牵起她的手,就欲离去。
突然,有人叫道:“我想起来了,真龙脖颈下的奇特鳞片,那是……逆鳞啊!”
逆鳞!
众人神色皆震,但凡龙身,必生逆鳞,而对真龙来说,逆鳞才是最神秘的东西,也是最珍贵的,正因此才有了“龙之逆鳞,触之必死”的传说。
这可是至宝啊,尤其这具真龙尸还是出现于御灵河畔,很可能与那条传说中“背刻神图”的白龙王有关,而真龙尸上最有可能藏匿“神图”奥秘的地方,毫无疑问是逆鳞!
“站住!”
“留下逆鳞!”
众人回过神,连忙冲出,大喝出声,拦住了江陵与眼盲女子,不准其离开。
江陵眸子清寂,恍若未觉,他牵着眼盲女子的手,视众人如无物,径自前行。
“放肆!”
那位紫衫少年盯着江陵,冷喝道:“一个傻子也妄想染指逆鳞,找死不成?”
“留下逆鳞,饶你不死!”那位锦衣少年很是倨傲,微微俯视着江陵,他身上有一种天性的傲气,那是沾染了太多浮华与浮夸后,才会在不自觉间显露而出的狂妄。
众人挡在前方,拦住了江陵与盲眼女子。
江陵神情漠然,尚未开口,她身旁的盲眼女子却突然出声,道:“闪开!”
嗓音很美,就仿若她的容颜,清泠恬淡,有一种醉人的精致。
众人皆愣神,旋即失笑,那位锦衣少年不屑道:“雪念初,你早已不是南诏侯府的大小姐,只是一个被遗弃的瞎子罢了,一个被侯府弃之如敝履的瞎子,又算什么东西?”
盲眼女子,雪念初。
江陵皱起眉头,眼神更冷,望向锦衣少年。
“看什么?”
锦衣少年冷哼,他很倨傲与霸道,竟懒得废话了,直接冲来,五指凝爪,探手抓向江陵咽喉。
在他的认知里,江陵就是一个废物,因为江陵苏醒后的半年,从未有人见他出过手,即便是最困难的时刻,都是雪念初在保护他,因此,在整个南诏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江陵不通武道,是个废人。
故此,锦衣少年出手虽凌厉,却也随意,他并未把江陵放在心上,以为拿下他如拾草芥,轻而易举。
江陵抬起头,冰冷的眸子凝视锦衣少年,他陡然握手成拳,“咯蹦”作响,手臂宛若龙躯般,仿若裹挟着无穷的力量,猛地击出。
一拳出,宛如龙腾!
“嘭!”
锦衣少年的爪影被一拳击溃,他被拳劲震飞了出去,倒射而回,砸倒了一大片人。
“怎么可能?!”
锦衣少年嘴角溢血,震惊不已,他虽未出全力,但江陵能一拳将之震退,可见对方绝非传言中的废材。
“小瞧了你!”
他起身,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江陵,冷笑着道:“有些力气,难怪能徒手拔下龙之逆鳞……唔,可也不过尔尔,交出逆鳞,否则——”
轰!
他话音未落,一道硕大的拳头突兀凌空轰来,那仿若一轮小磨盘般,猛地砸中他的胸口,将其击飞。
“噗——”
锦衣少年仰天喷血,躺倒在地上,身躯颤抖,再也爬不起来。
“否则怎样?”
江陵开口,语气漠然,眼神清寂,却偏有种不可一世的孤狂。
嗖!
突然,一道紫衫身影从斜刺里杀来,攻向江陵后心,江陵背后仿若长了眼睛般,不动如山,却鞭腿横扫,如风盘回旋,猛地将其踢飞出去。
一拳一脚,干净利落,闪电败敌!
众人望着这一幕,心底陡然泛起寒意。
“不要挡我的路。”
江陵冷漠道,他牵起盲眼女子雪念初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众人惊惧,江陵突然爆发,出手凌厉果决,这着实镇住了诸人,他们不自觉地避退,让开了一条路。
“慕池和宣无忧都已龙腾境圆满,有机会冲击六合境,在南诏府也称得上少年俊杰,竟被傻子江陵抬手打成了重伤,这简直匪夷所思!”有人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江陵的来历绝不简单,唔,据说是雪念初在苍冥海岸捡到了他……”
“他没资格拥有逆鳞,慕家、宣家一定会出手抢夺,还有南诏侯府……唔,届时,不知雪念初又该如何自处。”
“据说这位大小姐的命格贵不可言,是凤仪天下的命,可谁知最后竟跟了一个傻子,不过话说回来,傻子和瞎子也算般配,嘿嘿……”
“傻子?”有人苦笑着摇头,喃喃道:“恐怕在他眼里,我们才是傻子。”
……
众人望着江陵与雪念初逐渐消失的背影,神情颇为古怪,有兴奋与玩味,他们清楚,接下来的南诏府必定会很热闹。
江陵牵着雪念初的手,走了许久,一路无话,最后来到南诏府的极西之处,这里很偏僻与荒凉,却诡异地矗立着一座古旧的祠堂。
这是南诏府的祖祠,供奉着御龙老祖与白龙王,只是近些年来,不知为何有些荒废了,少有人来祭拜,亦无人修葺,才显得有些残破。
半年前,江陵与雪念初离开南诏侯府后,无处可去,便在这座古旧的祖祠安了家。
他们住在这里,彼此相依。
事实上,这座祖祠还有一个守祠老人,他终年盘坐在祠堂外,双眼浑浊,一言不发,脸上沟壑纵横,布满了沧桑痕迹。
他总是在刻木雕,几十年如一日,很专注,江陵见过,那明显是一个女子轮廓,可惜面容很模糊,看不真切。
他从未开口说过话,故此,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哑巴,喊其为哑老人,雪念初却称他为哑爷爷。
在江陵看来,这是一个很古怪的老头。
半年来,他们无数次相对、静坐,却无任何交流,仿若都当对方是空气。
事实上,南诏府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祖祠里住了三个人,一个终年刻木雕的的哑巴老人,一个眼盲的美丽女子,还有一个来历诡秘、忘却前尘的傻子。
江陵,是一个没有曾经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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