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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过去了,灾情总算稳定下来。
现在这堤坝附近是最热闹的,所有的人都在忙着保住大堤。值得一提的是,杨雪儿听到冷无为下的命令后,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家眷抢着去了堤坝,配合当场的人修堤坝,当在场的人知道她是巡抚大人的夫人后,各个干活那是卖足了力气。
就是在翠雅阁的乐灵也带着人跑到大堤,帮着杨雪儿抬泥袋,白白净净的嫩手也在这么多天里磨出茧子来。
漕帮的兄弟各个奋不顾身站在洪水里组成*人墙,死死的配合着别人抢修大堤。懂行的人也建议冷无为带足人手,疏散洪水。整个大堤那是人山人海,官员们站在那里抬石头,巡抚大人都抬木桩,他们敢不抬吗?
兵丁们也帮着漕帮弟兄组成*人墙,用身体堵住缺口。老百姓更是争先恐后的抬东西往缺口那里堵。
可以说东西不够,为了鼓励百姓拆房子堵大堤,冷无为连巡抚衙门都不要,也拆了。在他的带动下,只要离堤坝近的地方,房子都没有了。昔日繁华的天龙城,现在变成了乞丐城,满城的伧荑。
“公主,真想不到冷无为居然是个好官。”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细看起来原来是女扮男妆。
而站在旁边的也是女扮男妆的居然是文静公主。自从听德武帝那一番话后,心里不服私出皇宫,目的就是找冷无为的把柄。为了到天龙她可花了不少心思,从京城到乎上省,再过归龙省,然后再由归龙省的南边跑到天龙省的南边,然后转回天龙城。没有办法,通往天龙城的道路全部被淹了。
可现在看到的是冷无为正带着老百姓忙着修堤坝,连吃饭都在大堤上吃,整个大堤上的百姓对着冷无为崇敬的很,真的把冷无为视作他们的父母官,真没有想到狡猾、诡计多端、无赖的冷无为还有这么一面。
“喂,你是干什么的,看你白白净净的,身上这么整洁,一看就知道没有干活。小子,你也不看看连抚台、臬台大人都在干活,你居然还站在这里,快去干活!”一衙役看着文静公主和侍女的一身整洁,催促道。
文静公主不知道,这大堤上的人穿的衣服都很脏,而她一身整洁的衣服,显的格外碍眼,因此引来了衙役。
侍女忙道:“我家公子体弱,平时抬不得东西,能不能就算了。”
衙役瞅了文静公主一眼,蔑视道:“体格弱,你能弱的过抚台大人的夫人和琴仙子吗?大名鼎鼎的琴仙子和身份尊贵的抚台大人的夫人都在大堤上帮忙,你身为男子说的过去吗?”
侍女还想说什么,文静公主拦住了,对衙役道:“不知道我们能帮什么忙?请兵大哥指个明路。”
衙役看了看旁边,侍女递了块银子过去,衙役会意道:“那边是抚台夫人干活的地方,那里的活轻,你去那里帮忙吧。”
“多谢兵大哥。”文静公主拱了下手,带着侍女往那方向走去。
冷无为坐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实在是担忧,生怕再来一场雨,前几天已经病倒了好几批人了,从天龙省南边各个地方调来的人刚好抵的上病倒的人。
“冷少,这样下去不行啊?朱富贵的粮仓已经把粮食都放完了,看样子是要动库粮了,这可是要请旨意的。”田大担忧道。
冷无为叹口气道:“我现在也是山穷水尽了,开仓放粮事关重大,妈的,老子豁出去了,皇帝行辕的树我都砍了,我现在还担心个屁啊。你立即拿我的手谕,叫朱富贵去放粮。还有你再去办一件事情,查查这城里有谁乘火打劫的,抬高粮价的,见一个抓一个,尤其是救灾物资,价格一定要控制住好。”
田大点点头,去办事了。
不到一会儿,孙有道跑来,苦着脸道:“大人,能发动的人我已经全部都发动了,可只有提督学政贺子宣的府上大门禁闭,没有派人上大堤来,他可是有直接上折子的权力,我担心……”
冷无为知道他担心什么,摆一下手道:“他不派人就不派人,这家伙不是个好惹的,上次那个院试我已经得罪他了,不要把他逼太紧了,由他去吧。我刚才已经下了手谕准备开仓放粮了,这事情我担着就行了,你就别参合进来了。”
孙有道是三榜进士出身,当官之初,一心想为百姓干点实事出来,可guānchǎng上的黑暗,渐渐让他麻木了,这次修大堤又把他内心那点火唤醒了。
“大人,你说这话就见外了,砍行辕树的手令上没有差我孙有道,这开仓放粮又怎么能少的了我呢?”神情激昂。
冷无为点点头,看着外面的老百姓,道:“听说生病的人里有你的儿子,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孙有道有些激动,“大人放心好了,犬子只是偶感风寒,等他好了我再让他上大堤,这小子发烧也问我大堤有没有保住,以前只知道他是喜欢玩乐的家伙,没有想到他还能知道担忧大堤。”
冷无为动情道:“现在这大堤注满了我们天龙城里所有人的心血,万不能让它垮掉。大堤一垮有多少人会离乡背井,你我心里都有数。我们是大汉最后一道锁,大堤不容有失。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好不容易稳定下的灾情,万一老天再来几场雨,我真的不敢想下去。”
孙有道看着昏沉沉的天空,眉头紧锁。
京城。皇宫。议政殿。
这几个月来,十年难见的洪灾扰的整个朝廷官员谁也不好受。德武帝面临空前的压力,南方战线不断的催着要钱要粮,可经济繁华的几个省都遭了灾,更恐怖的是现在快到秋季,正是江南稻谷快要成熟的时候,如果万一连那里都遭了灾,那国家不打自乱了。有好几个省都有百姓作乱的事情发生。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德武帝又连续提拔几个人,指望他们有所建树。兴平省的布政使吴庆被提拔为巡抚,监察御使任天被委任马平省的河道总督;太仆寺卿柳中林委任沪上省巡抚;其中升迁最快的扬苏省东方白,由四品道台升为巡抚。
这三个省的灾情在这几个月里已经逐渐平息下去,正忙善后事宜。但德武帝与众大臣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把心全部提了起来,因为这三个地方的洪水全部跑到地势较低的天龙省那里去。从各方面来报,佑民河突然涨潮,海拔比以往多了十几米,朝廷与天龙省的陆上联系需要经过半个月的时间才能传递过来,寻常天龙省北上京城的道路都被淹了。海上联系需要二十天。
天龙省地位有多重要,各人心里都清楚。只要它那里一出事,就是其他四个省都没被淹都无法抵的上那里的损失,那联系着朝廷粮饷重地江南四省。南方战线所依赖的重地。最近一个月得到的消息,天龙省的河堤正岌岌可危,一大有一泻千里之势,那里一个月几乎有半个月都在下雨,扬苏省虽然淹了快要有四分之一,但由于它地处北案,虽然下雨连绵,最近又吹西北风,水势直往南来。天龙省至今还没有决堤,这在所有的人眼里已经是一种奇迹了,对天龙省巡抚冷无为是刮目相看。
“皇上,天龙省提督学政贺子宣来折子了。”负责接受地方官员折子的刘本道。此前本是李忠负责,李忠病倒后,按理由林天远负责,毕竟他是第二宰相。可自从有了翰林学士院后,那里宛如皇上的内阁,按德武帝的指示,折子全部交给那里,而殿阁大学士只负责接受折子,在折子后面写个简要,然后再交给皇上御览。由皇帝直接批示。
德武帝心一跳,隐约觉的是不是天龙省决堤了,但又感觉不对,如果决堤的话,按理应该由巡抚上折子。
“念!”
所有的官员和皇子都屏住呼吸。
“提督学政贺子宣上奏皇上,臣参劾天龙巡抚冷无为,身为一省封疆大吏,漫无礼法,胡乱下令,致使天子在天龙省行辕所有珍贵树木都被砍伐殆尽,是为欺君,此其罪一;没有皇上旨意,擅自下令开仓放粮,目无君上,此其罪二;更令人发指的是,居然让饱读学识之人和他人之妇孺一同干活,目无礼数,实乃为官者之耻也。此其罪三;私自将巡抚衙门拆掉,毫无官体,此其罪四;乱拆平民之房,使百姓无容身之地,此其罪五。其他小罪更是数不甚数,如若此后为官均如冷无为这样,大汉律法何用,大汉礼法何用。冷无为犯如此大罪,臣特请皇上严惩。”刘本将折子念完。
德武帝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如果是在平时,冷无为犯这么大的罪,那有那么一些官员肯定会咬住不放,可现在的形势,这些罪名在他们看来已经变成了冷无为的功劳,所有的人都看出来,冷无为真的是全心全意为百姓做事,为朝廷抵挡这几十年难见的大洪灾。
“报……,天龙省加急公文……”一太监跑上大殿。德武帝传下圣旨,只要是天龙省的公文直接上庭报奏。
德武帝和众大臣刚放下的心全部又提起来。
王英把折子递上去,德武帝匆匆浏览一边,脸色很严峻。
“林天远,你念给大家伙听听。”
王英把折子交给了林天远。
林天远接到折子,大声读道:“臣天龙省巡抚冷无为拜上,天龙省遭遇前所未有之洪灾,臣已经竭尽全力修筑堤坝,怎奈西边堤坝和北边堤坝遭遇洪水的洗刷,使人力根本就跟不上修筑物资的流失。为了抢修大堤,臣已经把洪灾重地天龙城所有老少都调集起来,凡是能抗的动,搬的动的人都被臣押到堤坝上来。但由于连绵的阴雨天气,修堤的人大批病到,几乎是修堤坝人数的一半。好在事情发生前臣连夜派人从天龙省南方调集人手,已经补上空缺。在物资方面,臣已经是尽了全力,能砍的树都砍尽了,堤坝附近能拆来作为堵堤口石料的房子臣也拆了。臣还犯了欺君大罪,皇上的行辕里的树也被臣砍了,粮食缺少,臣也没有领旨私自放粮,待洪水退后,请皇上治罪。
但如今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请皇上下旨调集附近各省的人马前来救援。臣推算过了,如果这雨在五天之内不停的话,北边大堤将会不保。大水直入天龙城,到时候于西堤坝那里洪水一会合,乘着西北风和地势,则天龙省不保。几日后,必定危急江南,如今江南稻谷正是成熟之时,臣实在是怕。
臣现在只能做到两件事情,第一,堤坝保不住时,在大水来之前,将难民及时转移;第二,臣将率天龙省全体百官用自己的身体,堵住缺口,为难民多争取一点时间。臣天龙省巡抚冷无为绝笔。”
林天远折子刚读完,所有的人都议论开了,很多人都在颂扬冷无为这种为过尽忠的决心。
“刘本,你有什么意见吗?”德武帝浑身无力。
刘本叹口气,上前道:“皇上,您不必担忧。冷无为说了雨水连下五天才会出现那种情况,也许现在已经化险为夷也不一定。臣以为,应该尽快发往天龙省附近的归龙省、东江省两地,并且让江南准备救灾物资送往天龙省,也许还来得及。”
林天远也上前道:“刘大人说的极是,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应该速下官文下去。”
四皇子文真上前道:“父皇,儿臣以为应该做下最坏的准备。如果事情正如冷无为所料那样,大堤不保,我们应该拿出一个救急的方案。”
八皇子文思也上前道:“四哥所言甚是,儿臣以为如果天龙省不保的话,东江省地区应该拿一个应急的方案,应该召集人手把他们那里的堤坝加牢。东江省下面是浙东、闵南两省,西边是永江省,永江地势是个洼地,大水进了东江省后势必南下和西进,因此儿臣以为现在不是有救不救天龙省的必要,而是能不能保住江南四省。所以儿臣以为应该集中人手在东江省而不是天龙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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