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何去何从
他坐在床上吓得发抖,两个强盗却似乎对这事轻车熟路,大概都是老手,一个人拿枪指着他,另一个到他的包里翻来翻去,把他包里值点钱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所有的钱、首饰、手表,一扫而空,然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刘长海坐在那儿连头也不敢抬,生怕听到一声枪响,自己的脑袋开了花。直到两人走远了,他听着周围没有一点声音了,这才灵魂归窍,环顾四周,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了,松了口气,再看床上,带来的衣服胡乱地堆着,包被扔在地上。
他扑过去,把包倒了过来,里面空空如也,所有的家当都被洗劫一空。他疯了一样跑到窗前,外边月色朦胧,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拼命地喊起来:“救命啊,抢劫了。救命啊,抢劫了。”嘶哑的叫声在田野回响,换来了远处几声狼嗥。
喊累了,他绝望地坐下来,大哭起来,从万人之上的领导干部,到一无所有的流浪汉,对刘长海来说,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这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在跑路前,他丢了一个亿,只是有些肉痛,还远远没有到绝望的地步,因为他清楚,那些钱不是他的,得而何欢,失而何忧,他能看得开。从梅老四那儿拿到五十万的卡,他虽然极不满意,但也毕竟能够他用一段时间的,他还有更多的钱在国外,那是他的希望。
发现自己被骗了,他感受到了被骗的失望,所以愤怒了,但还远没有完全失去对未来的信心,因为他还有另一手准备。但是现在,他绝望了,早上挨饿,是他产生这种心情的开始,他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尽管今天的处境是自己选择的结果,但那全是自己努力奋斗的结果,自己也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所以提前做好了自以为周全的准备。可是在揣着几十万的情况下挨饿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接着又被警察拿走了一万块,他感觉自己原先的想像太幼稚了,太美好了。
直到今天晚上一把枪冷冰冰地顶着脑袋,随时都会送命的时候,他才真正地绝望了,死亡原来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结束这条生命如此简单,而且有自己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在自己完全被逼迫的情况下,说完蛋就完蛋了。
曾经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聪明过人,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曾经的自己随便说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会让人胆战心惊,惶恐不安,而现在却要花一万块钱买个平安,喊破喉咙嚎啕大哭也无人理睬,古代的流放就是这样吗?自己是被流放了吗,苍天啊,你怎么不来帮帮我救救我啊。
刘长海直到哭得筋疲力竭,他连爬上床去也不想了,就靠在墙边睡着了。
直到小鸟叽叽喳喳地乱叫把他惊醒,外边早已阳光明媚,发现自己是坐在窗下睡的,眼睛向床上一扫,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心里想着是不是一个梦。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前,看到满床散乱的衣服,又把空空的皮包拿起来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才相信那不是梦。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两手抱着脑袋,不知道下一步将何去何从,脑中空白一片,却又乱得像一团麻。
门开了,摩西走了起来,他看到刘长海这副模样,脸色阴沉地走到他跟前,问他:“出什么事了?”刘长海扬起脸,直直地看着他:“夜里来了强盗,什么都抢光了。”
摩西吃惊地大叫起来:“怎么可能?这是美国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刘长海站起来,抓住摩西的双臂,生怕他会跑掉,眼睛里满是哀求,“摩西先生,现在我可是一无所有了,就只能依靠你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摩西看他这副样子,被感动了,他拍拍刘长海的手,“放心吧,刘先生,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我一定会帮你的。”
有了摩西的这句话,刘长海似乎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的眼泪又要出来了,忙背过身擦了擦。
今天摩西给刘长海带来了一个大汉堡,刘长海接过来,尽管面包和烤肉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但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摩西在一旁也愁眉不展地看着他,见他茶饭不思地发愁,就劝慰他说:“刘先生,你付的房租包括饭钱,你放心吃吧。”刘长海叹了口气,把汉堡放到一边,尽量平静地说道:“摩西先生,国内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摩西在屋里走来走去:“你的名字已经上了天网名单,看来你只能过隐姓埋名的日子了。”刘长海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片黑暗,他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奋斗了几十年,最后落了这么个下场。
当初在位的时候以为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可现在想不到的是一个钱也没有了,而且去得这么容易。后半生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是个大大的问号。
他对摩西说:“难道我要在这里呆一辈子?我不能坐吃山空啊,摩西先生,请你帮我找份工作,干什么都行,我要靠自己的力气在这儿活下去。”摩西有些为难地说:“你什么都能干?我怕你吃不了苦。”
刘长海眼中迸出光彩:“能干,我不怕吃苦,从小也是在穷苦家庭长大的。”
摩西见过很多像刘长海这样的官员,从小吃苦耐劳,小学成绩优异,工作忍辱负重,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到了位高权重的位置,然后就开始**堕落了。
他自己小时候就不务正业,是个蛮不讲理的流氓无赖,别人都瞧不起他,在他心里像刘长海这样的好学生,好孩子,将来一定是名垂青史的栋梁,像岳飞关羽文天祥一样,是自己仰慕的对象。
但想不到的是,这些年接触到的净是从神坛上跌落下来的神像,被供在上面的时候道貌岸然,凛然正气,一旦摔下来,就成了一草包的破烂泥坯。他真的很难接受这种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