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过错

臣服或者死亡。

王城给出的结果十分简单。

而实际上当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时，这个选择已经有结果了。

真愿意宁死不屈者，在刚才已被王城全部杀尽，而剩下的一些人，却并没有伟大到愿意为了火焰之剑付出自己生命的地步。

修炼到大星炼师境界何其不易，几十数百年间熬过来，因为所谓的忠义一朝丧尽，很少有人会愚忠到这种程度。

大星炼师如此，那些有着一技之长的星炼师更是不用多说了。

在王城强大到让人绝望的恐怖实力震慑下，整个收服过程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尽管在肃清焚天塔内反抗势力的过程中他斩杀了不少星炼师、大星炼师，可随着数十大星炼师、数百掌握一技之长的星炼师投靠，接下来维持焚天塔的运转并不算什么问题，并且，靠着焚天塔在，接下来他再要去攻击某些有天阶强者坐镇的势力难度不啻于降低一大截。

“叶无暇！”

将焚天塔大半大星炼师级强者慑服后，王城直接来到了叶无暇身侧，在看到她时，亦是扫了林潇潇一眼，冷笑道：“你也在这里，怎么，可是以为找到靠山我奈何不得你了么，可惜，你的靠山似乎不怎么牢靠啊。”

听到王城的话，林潇潇身形不断哆嗦着，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脸色发青，几乎站都无法站稳。

“大人，我……”

“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听你解释理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应该面对什么样的后果，不过。你得庆幸，看在林晴的面子上。我不会迁怒你们林家，不然的话，你将成为你们整个家族最大的罪人。”

王城挥了挥手，直接打断了林潇潇无意义的解释。

不需要他下令，林玄杰已经上前，强行将她带了下去。

而林潇潇亦是如同明白自己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命运一般，大声的叫喊了起来：“大人，大人，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愿意为奴为婢向您赎罪，大人……”

王城不为所动：“处理了。”

很快，林潇潇已经被带了下去，这一幕，直让大厅当中诸多大星炼师、星炼师们心中一阵凛然。

“刚才那番话不止是对那个叫林潇潇的小丫头说的，对你们同样有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就得做好承担这种后果的心里准备。你们若是想要背叛我，可以！但是切记，在背叛我之前，必须将我彻底打倒。否则，只要我尚有一丝生机，我便会挣扎着重新复出。将先前背叛过我，陷害过我的人一一揪出来。斩尽杀绝！”

在林潇潇渐渐消散的惨叫声中，王城的目光缓缓的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让他们心中寒气直冒。

“对于我报复的决心，我相信，叶无暇小姐应该最为清楚。”

王城的目光回到了叶无暇身上。

而叶无暇哪怕明明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一刻，被王城目光锁定时，仍然禁不住浑身发抖。

“叶无暇，叶小姐，当年，你占据了我的星河路名额随着火焰之剑的虚空神舰前往三千水泽，而此刻我只问你一句，你对当年在昆吾密境前的决定知道错了吗？”

叶无暇大脑发懵，在王城的逼问下她根本就没办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知道错了吗？

她为当年占据了王城的名额后悔吗？

她应该后悔吗？她应该认错吗？

渐渐的，她的心灵平静了下来，脆弱的娇躯不再颤抖，脑海当中已然有了答案。

末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直视王城，尽管语气当中仍然带着恐惧，但是吐词却是无比清晰：“我不后悔！或许，当年我不站出来指出你的真正身份让你蒙混过关，你不会恨我，我也不会有今日这种局面，可那样一来，我的一生都将局限于夏禹国那个小小的凡人国度，如何能够见识得到星炼师世界的璀璨精彩？我不求和你一样，最终成为骑士联盟的盟主，站在三千大泽巅峰，威压四方，令亿万生灵在你的威慑下臣服，但只要有希望，有能够向上攀登的希望，我就绝不会放弃，永远不会止步，一个人若是没有梦想，没有追求，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你的所谓梦想，所谓追求，你就可以尽情的践踏着他人的利益，通过出卖别人而一飞冲天？”

叶无暇看着说出这番话的王城，突然笑了：“王盟主，或许有人有资格质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你，你没有这个资格，从你踏入武道以来，多少人葬身在你的剑下，多少人因你家破人亡？我为了攀上高峰践踏他人的利益，踩着他人的尸骨前进，你又何尝不是如此？甚至由于你所处的身份地位，你所做的一切，比起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两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好一个五十步笑百步。”

“早在凡人世界，我看到做食品的人为了利益不断的用有害物质制造食品，我看到做建筑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用伪劣材料搭桥铺路，我看到做生意的人为了自己的生意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我更看到医院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一个小病的人治成大病，大病的人生生治死……从那个时候我就明白，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所有人的人都在践踏着他人的利益，踩着他人的尸骸不断向前，你不愿错，你不愿随波逐流，你要守着你心中那可笑的信念、忠义、道德，你就只能整天累死累活拼搏在最底层，看着那些你不屑，你鄙视的人功成名就。享受着荣华富贵，而星炼师的世界更是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不去陷害别人。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他人的垫脚石，堕入无尽深渊……若说错，实际上我们都没有错，如果一定要追究今日我落得这个田地的主要原因，那就世界！是整个世界都错了！”

“整个世界都错了……你居然能够将你当年的过错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天经地义，任何人在我那个位置上都会做出那个选择，没有我叶无暇，迟早会有林无暇、王无暇、杨无暇站出来，通过揭开你的真正身份换取前往三千大泽一飞冲天的机会。只不过我先他们一步罢了！王城，你即便杀了我，也没有任何用处，整个世界像我，像林潇潇这样的人仍然数不胜数，整个世界都是如此，我不这样做，难道我要对抗世界？我没有那么伟大，我更没有那种魄力和勇气。因此，我不后悔，如果在不知道会有今天结果的情况下，纵然将昆吾秘境前的那一幕重演。我仍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甚至……哪怕知道了结果我的选择也不会例外，因为我会在你没有成长起来前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将你斩草除根。”

叶无暇说出这番一直埋藏在自己心里的话语后。浑身上下只感觉一片轻松，心头的阴霾彻底消散。

“斩草除根……这就是你的思维。或者说，这是所有那些践踏了他人利益者后拥有的想法……没有愧疚。没有后悔，不想补偿，不愿认错……只想着斩草除根……好，好，好的很啊！”

“王城，你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说的自己好像有多么高尚一般，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整个天地，都是一个大染缸，你生存在这片天地间，自然而言就会被他所渲染，王城，你想让我后悔，除非你能够打破这个染缸，到了那个时候，我才会承认，我错了！”

王城看着叶无暇。

叶无暇不过一个小小的星炼师而已，她脑海当中在想些什么，那些散发的思维波动，轻而易举被他捕捉到了。

她说这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让他去挑战整个天地间的固有秩序，让他去打破天地间这个大染缸。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势必引起天地间所有人的仇视，等同于触犯到无数人的利益，不止统治者阶级，还包括普通阶级。

就好像一个使用了地沟油的小作坊，若是这个小作坊因为自己用地沟油而被人举报查封，他们不止不会有愧疚感、犯罪感，反而觉得是那个举报者眼红他们，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从此结下死仇！

因此，他真要像叶无暇所说，去撕开笼罩在天地间上方的阴霾，将一切黑暗暴露出来，天地间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容纳得了他，他自己将第一个被阴霾和黑暗吞噬。

“到这个时候你还在玩弄你的心机？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

王城说着，目光却是转向了火焰之剑的其他人：“我想要申明一下，你们火焰之剑之所以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会损失好几位天阶强者，一切都源自于这位叶无暇叶小姐，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我才会和你们火焰之剑走向对立，如果不是她，我当年说不定已经加入火焰之剑，成为了火焰之剑的一员，并且带领着火焰之剑开始征战天下，统一三千大泽，而你们，也将成为火焰之剑开辟以来最大的功臣，这一次我来到烈阳主城亦是为了生擒她，同时报复你们火焰之剑对我的种种暗杀，才会费尽心思控制整座焚天塔，杀死黎真、阳炽焰等天阶强者，如果你们真的要恨的话，应该恨她才对。”

随着王城的话说完，众人的目光渐渐转移到叶无暇身上。

王城？

尽管王城是他们落得这种田地的罪魁祸首，但他们不敢恨，可一个小小的星炼师叶无暇……

“因此，我现在给你们报仇发泄的机会！你们想杀她还是怎么着，随意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王城说完，目光落到了叶无暇的新靠山炼白秀身上：“这场复仇盛宴，由你第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