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人世迁孙吉遇险
光阴荏苒,不觉日月交错已近九运矣。夫天地循环终始谓之一元,元分十二谓之一会,会分三十谓之一运,运分十二谓之一世,世分三十谓之一年,年分十二谓之一月,月分三十谓之一日,日分十二谓之一时也。故九运者,三千二百四十岁也。
三清境之上,大罗天眇眇,清空寥廓懔懔,云阙弥远峨峨,沉檀紫雾霭霭,瑞香缥缈淳淳,此正是卅六天仙境,紫霄宫极地也。
宫中有一偏殿,须是四天之中,却悬天道之外,殿内无边无量,唯孤唯寂,五感不识于内,神识无放于外,然自外可晓其内,内却不知其外,甚是玄妙。殿内盘坐一老者,鹤发童颜,周身一股赫斯之威,隐而不发。头戴上清混元冠,身披八卦紫金衣,顶上金光分五彩,双目微闭若冥思,稳坐蒲团九重云,度尽万类立玄机。此正通天教主也。自万仙阵破,鸿钧道祖以神通铸大千结界禁其于此闭关自省,隔绝于世,近三千岁矣。
这一日,乌云密布,弥盖苍穹,劫雷滚滚,疾霆震震,须臾一道电光劈下,正中偏殿,三千年大千结界刹那碎为虚幻。通天教主正坐其内,睁开双目,轻噫一声,遂弃了蒲团,一道金光遁出偏殿,举首视之,惊道:“奇哉!怪也!这大罗天境乃师尊一式神通开辟,早已轮回不入,万劫不侵,自来清净,诸法大道非师尊不可变,焉有劫雷降下?”,“且住,师尊。。。师尊竟不在此处,且这天上地下,本座竟断了与师尊一切因果?此是为何?”通天教主稍定心神,喷出一口精血,捻指掐诀,头顶五彩光华直干云霄,射冲虚空,缕缕紫气飘然而散,凝为一张紫幌形若华盖,似无边无际,遮天覆地,此圣人卜天之术,“灵蓍之术”。圣人越生死,脱轮回,历万劫而不灭,御阴阳以命物,策万类之终始,可占人,可筮地,唯天不可测也。皆因天道幽远,系于道祖,非道祖不可知也。然这四维天地,十方世界,道祖者唯鸿钧老祖尔。故圣人欲揣天机,唯自损精血假神通而窥之。
“震索索,视矍矍,征凶。。。噗。。。”教主再喷一口精血,气息萎靡,惊容难状,“这。。。本座竟以这先天大圣修为,欺天灵蓍之术测不出毫末天机。。。此是为何?为何?”
是时,劫雷已弭,六合归寂,教主一念,纵起金光,瞬息遁出紫霄宫外,立于云阙之巅,俯勘诸天星宫,十方斗府,霎时惶怖股栗,遽色不安,开天未尝有,万劫未尝见,忽一口精血喷将出来,险些跌落云阁,大呼曰,“大师兄何在?二师兄又何在?这四天之上究竟出何劫数,瑞光黯淡,灵气稀薄,且寻不出一个湿化卵胎之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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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转星移几度秋,兴家败国本平常,圣人一梦三千载,金銮殿上无帝王”
人界之东有国者曰华夏共和国,乃自周室以降,剥复相承,有秦,汉,三国,两晋,南朝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清,皆是皇帝坐朝,一姓承袭。清末荧惑守心,国乱岁凶,异族蚕食于外,西后乱政于内,人心思变,兆民暴动,遂于辛亥年群起而革其命,变更国体,废去帝号,建合众政府,是谓华夏民国也。去帝为民,一字之差,千万伦之别也。自此天下,再未有敢托天命称孤道寡而牧民者也。一时王孙布衣皆平等,豪强农夫均地权,黎庶莫不鼓舞,百姓莫不称赞。然国祚多难,世事多艰,胡蛮恣意,裂土鲸吞,奸妄猖獗,神器飘飖,时总统未能决,越三十岁,为华夏共和国所代。
却说自明清以来,域中国势日衰,文明滞泥,朝政倦怠,民皆怨怼,御极者尚不知社稷疲敝不足副其夙誉矣。然消长之机,间不容发,当时是也,异族兴于外,国强日盛,海内莫有之敌,于是生贪婪之念,磨刀霍霍,侵凌南北,兼并东西,华夏亦为之苦。国中志成之士乃慕其崛起之速,究其因,探其源,法其术,废古制,弃仙鬼,不事神佛,覆清廷,建民国,及至共和,以所谓科技者,振国力,扬国威,以复先人之丕基也。故今日之人界,风俗习惯迥异于往昔。正是:
一朝新邑一朝墟,物事全非人两般。从前玉阙金銮殿,今日高楼密密麻。昔年车马闹于市,今朝五环寸行难。诸天仙佛皆不拜,唯图利是与金钱。
共和国之东,有市申海,处东海之濒,天堑之门户也。在华夏之重,仅次于京城,百业兴旺,四通八达,高楼林立,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络绎不绝,民殷物阜,盛极一时,繁华之甚,可见一斑。申海之东南有镇曰汇南,方千里,汇南之中有集团曰吉祥焉,此汇南所以闻名者也。怎见得:
世居东海滨,祖荫庇家邦,拜得陶朱计,从来生意昌,总部镇中落,高耸入云央,碧墙琉璃造,满地宝玉妆,垄断江南货,鸟瞰九州商,莫笑汇南小,颤颤百业殇。
集团者,犹古之商帮也。集,谓之大;团,谓之固也。
这日,时至晌午,遥见一奔驰车队于大街两厢罗列停当,保镖簇拥著一位老者,自集团大楼趋步而出,此正集团总裁孙吉也。
有诗为证:仗国松姿古来稀,玉面如故唇若脂,天生贵胄乾纲断,名动天下谁不知。保镖者,古之家院也。
忽然阴风骤起,孙吉只觉一股寒气自天灵袭来,侵入肌骨,若坠冰窟,不禁打个哆嗦,遂大叫一声,昏厥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