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迷惘
第三层的空间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石昊默默的站在通向第四层空间的通道旁，一动不动。苦战七天固然损耗巨大，但他实则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势，而损耗的妖元也很快就补满了。
但他仍然没有动作……
如果在此时去看他的眼睛的话，就会发现里面有着至极的暴戾、还有令人心寒的绝望、更有一种极端的疯狂，那是一种接近于心死的疯狂。而与嗜血狂犀的唯一区别，就是在他眼神中，清明仍然占据了绝大部分。
如此过去了许久，他眼神中的暴戾、绝望等等负面情绪才终于消除，彻底恢复了清明。放眼四周，那令他之前头疼不已的百万嗜血狂犀已经被他屠了个干干净净。若不是在这片地域内还星罗棋布着四十多万支犀角的话，也许他会怀疑先前不过是一场梦境。
他赢了，但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难道，这就是我以后要走的……路？”石昊心中很是痛苦，他与陆压以前就曾经谈到过修炼的问题。那时，他便知道，世上道有千千万，任何一个事物，感悟到极致，都可以称之为“道”。“道”本无高低贵贱之分，只是感悟这些“道”的修者资质各有不同，才会导致实力上的巨大区别。而对修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选择自己最擅长的一条路。
这很好理解，就如同一个修炼者在火行上原本有极好的天赋，但却走上了水行的道路，那么成就自然高不到哪里去。一名数学家在文学问题上，未必就比一名在校的大学生高明多少。
石昊现在才只是妖兽巅峰，一般来说，除了诸如帝天、云外天等绝世妖孽外，极少有人会在如金丹这样的境界就能感悟到什么道。而现在石昊却真实感到了这条路，他才仅仅只是妖兽巅峰而已，那就说明他的确在这条路上拥有极高的天赋！
但他心中并不愿意……
难道，自己以后就要在这条或许就是“毁灭天道”的“道”上越走越远么？
一闭上眼睛，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先前的场景……
寂静的狮谷，突然迎来了强大到根本无法想象的敌人……
纵然拼死抵抗，但是结果却是不难猜测的……意志力永远代替不了实力，在弱肉强食的修炼界更是如此……
但，他们并不是修炼者啊……
一头头狮子，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也许连一只蚂蚁都不如。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生命。但最终的下场却只能一一饮恨。
而所有这些，自己都只能在旁边看着，纵然想插手，纵然怒发冲冠，也只能看着。因为那只是脑海中的幻境而已……
石昊并没有见过狮谷惨剧的经过，但在刚才，他就是“看”到了……
他也清楚，这只是自己刚刚踏上这条路，也许连第一个台阶都算不上，最多只是闻了闻这条路上残酷的气息而已。所以，才会导致他陷入那等幻境中。以后再施展，或许就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了。
但是毫无疑问的，这会对自己性格产生极其严重的影响，这更会让他成为自己根本不想成为的那类人。这个想法也许可笑，但却就是石昊的真实想法。
一般而言，选择的“道”不同，对选择这些“道”的修炼者的影响也不同。比如，极少有走诸如“邪恶”、“罪孽”之类的邪道修士会是个光明正大、义薄云天的汉子，至少他的性格会让人很不舒服。准确的说，这并不是“道”的问题，而是选择这些“道”的人，往往内心就更对其有认同感。人只有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才能爆发百分之三百的动力，同样的道理对修士来说也是一样的。越容易感悟的道，往往是本性最靠近的道。虽然也有少数例外，但却极为罕见，因为谁都知道走了一条自己不喜欢的“道”，那就根本别想有什么大成就！
“难道我骨子里就是个暴戾、疯狂、绝望的家伙？还是说我前世的身份其实是个人人喊打、恶贯满盈的家伙？”石昊苦笑着自嘲，直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能苏醒前世记忆呢。
他又不甘的尝试了一下修炼，试图静下心去感受弥漫于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道痕。但最后，他只感觉到了阵阵毁灭一切的波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就连以前偶尔能感觉到一丝的雷之天道的道痕，此时也没有了。
拿出青花杖，让石昊松了口气的是，这上面的道还能感觉到。但随即他又苦笑起来，这上面的道都是当初炼制这玩意儿的大能摹刻上去的，就像是一本写好的书一样。就像一个人就算再不喜欢数学，他拿起一本数学书，也不可能在里面找到漫画吧。
想询问陆压，但是问题是当初用出太阳真炎对他的伤害实在太大。同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决胜帝天神祇阶段，陆压的神魂已经复苏到他可以自主恢复的程度，但是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看来还得自己想办法，找些可以恢复神魂的天材地宝或者神丹妙药才行。
“无论如何，不到万不得已，这条路绝不能走！”石昊目光渐渐坚定下来：“如果修炼的最终后果，是连我都不再是我了，那我修炼的意义何在？修妖不是成魔，我可以修妖，但绝不成魔！”
尽管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他”，在始终诱惑着：你在这条路上可以走的更远，可以很快就救出你的亲人，也可以完成很多目的，坐到很高的位置……
但他仍然坚定的认为，他绝对不适合走这条充满毁灭、绝望的“道”，真正适合他的路，还没有发现！而走这条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大突破！
这很荒谬，结合他的情况来看，这或许就是最适合他的了，但却被他否决。这其实很像是一名癌症晚期患者在得到医院的确诊报告后感情上难以接受一样，但石昊仍然近乎迷信的坚定认为自己的判断绝对没有错！
摇了摇头，石昊暂时不去烦恼这些糟心的事情。事实上正常情况下，在到妖帝巅峰才需要考虑悟道的事情。而他离那个境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将第三层所有犀角一个不留的全部收集起来，现在石昊也不敢判断自己的表现究竟能得到什么样的奖励。但是不管如何，这些犀角算是一笔横财。
一切准备就绪，他不再犹豫，不再纠结，大踏步进入了第四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