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老人与疯子
对于欧阳明的一番怒斥，罗修没有丝毫反应，他的视线，始终落在锦少游的身上，不曾移动丝毫。
见对方无动于衷，欧阳明继续破开大骂：“什么强者生，弱智死，我呸！说得好像你生来就是强者一样！”
听到这一句，罗修微微挑眉，瞥了一眼欧阳明，淡淡说道：“确实如此。”
“卧槽！”
欧阳明大怒：“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罗修微嘲道：“我不要脸，你又能耐我何？”
“……”
此话一出，不仅是欧阳明，就连锦少游和苏雨都是嘴角一抽。
“锦爷爷，这家伙好嚣张啊！”欧阳明转头看向老人，怒气冲冲道。
“确实很嚣张。”锦少游点点头。
“这你能忍？”欧阳明问道。
“不能忍。”锦少游顿了顿，“也得忍。”
“为什么？”欧阳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老人抬眼看向罗修，神情凝重道：“若是我和他动手，那就不单单是唐街了，这方圆数百公里，乃至整个沧海市，都会被波及到，到时候，就真的是生灵涂炭了。”
欧阳明怔了怔，旋即凑到老人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锦爷爷，不要吹牛皮啊。”
“……”
“少爷，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锦少游苦笑道。
“他说的没错。”半空中，罗修俯视着欧阳明说道。后者猛地抬起头，怒目斜扬，“你爸爸妈妈没教过你，偷听别人的悄悄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罗修面目表情地回应道：“我没有父母，只有师傅。”
欧阳明闻言一愣，“那……那你师傅没有教过你吗？”
“不好意思。”
罗修嘴角扬起一抹森冷的笑容，“师傅只教会我，如何杀人。”
冰冷的眸子扫来，欧阳明陡觉一阵寒意，他咬了咬牙，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锦少游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你既然已经得到了那副妖神面具，为何还不离开？”锦少游看着罗修说道。
“离开？”
罗修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诡异赤红，眉头微挑，他邪气一笑：“难得遇到你这种级别的高手，不切磋一番，未免也太可惜了。”
听到这句充斥着挑衅意味的话语，锦少游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他嫉恶如仇，对滥杀无辜的武者向来毫不留情，从他对付赤血战猿和韩刑厉的暴力手段，便可见一斑。
像他这样的人，却没有对罗修这种狂徒出手，是因为考虑到了诸多因素。
一方面，与罗修交手，确实会对沧海市造成无法预估的破坏，到时候，只怕赤龙军会对他兴师问罪，而另一方面，感知到四周众多强大武者的气息，他觉得就算放任罗修离开，后者也绝对无法安然脱身。
但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
罗修，是一个人的弟子。
一个女人。
一个疯女人。
一个世间最为强大，也最为无法无天的疯女人。
神州大陆，四皇之一。
玄后，周娥皇！
想到那个霸道蛮横的强大女人，老人感到背后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若是有可能，他绝对不愿招惹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然而罗修的一席话，已经彻底激怒了他！
切磋一番？好一个切磋一番！
你个后背小生，以为老夫是谁？
老夫可是天下三大神指之一，绕指柔剑，锦少游！
我闯荡江湖那会，你算什么？
当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是，你罗修的背后，有玄后，但是老夫的背后，也有神州大陆六大家族之一，欧阳家族！
“少爷，找个地方与这个少年躲起来。”
沉默片刻，锦少游背对着欧阳明与苏雨，缓缓说道。
“锦爷爷……”欧阳明微微一怔，旋即大笑起来，使劲挥了挥拳头，“好好揍他一顿！”
“前辈，小心。”苏雨郑重地说道，然后在欧阳明的搀扶下，向着远处走去。
双手缓缓负于身后，锦少游看着罗修，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罗修，这可是你自找的。”
话音甫落，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强大气息，自他身上狂飙而出，直冲云端。
“有意思！这才有意思！”
眼中的嗜血红芒更甚，罗修疯狂大笑，黑色长刀举过头顶，一股骇人的煞气自刀上散发而出，旋即向着天空冲去！
两股庞大的气息先后涌入高空，在天空之中卷起了无数的白云，不住地翻滚跳跃，这一幕，甚为壮观。
两人未战，天已变色！
……
……
沧海市北区，顾家。
顾家的豪华别墅内，当代家主顾无非正在翻阅书籍，忽然他浑身一震，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失声道：“【域境】？而且是两位？”
站起身，踱步走到窗前，顾无非望着远处天空中不住翻滚的云层，自言自语道：“那个方向……是唐街！莫非幻猴面具真的在沧海市？”
“怎么了，父亲？”
听到男子的惊呼，一个手上缠着绷带的少年推开门，走进了书房。
这个少年，正是顾云。
顾无非撇了顾云一眼，眉头微蹙，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闻言，顾云脸色一白，颤声道：“是……是被人用剑刺伤的。”
“哦？”
顾无非冷冷说道：“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模样，莫非是败了？”
顾云艰难地点了点头。
顾无非眼睛微咪，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他冷哼一声，道：“败了也好，你的武道之路太过顺利，也是该经历下挫折了。”
“当年你大哥和你一样，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在同龄人中无人能及，直到遇到了那天赋绝伦的澜海四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与无知，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如果没有澜海四杰，你大哥也不会有现在这个实力。”
“有失败，才有进步。”
“所以我很庆幸你输了。”
“不过……”
顾无非微微一顿，然后看着顾云厉声道：“我们顾家男儿，可以失败一次，但绝对不允许失败第二次！”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云儿！”
“明白！”
顾云猛地站直身子，目光决然，大声嘶吼道：“下一次，我一定会亲手击败那个人！”
“很好。”
顾无非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我顾无非的儿子。”
话音还在回荡，书房中却已不见他的身影。
视线落在用白色绷带包裹起来的右手上，顾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凶戾的神色，嘴唇微动，他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