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剑道随心

从小男孩家矮小的木屋里出来，索菲亚终于能直起腰杆，但她还是觉得心情很压抑。对于他们家的遭遇，她深表同情，但能做的太少。刚才她掏出了几枚金币，还没开口，就被妇人坚决地婉拒了。她知道妇人心中的骄傲，因此也没有勉强，只是安慰了几句，说会帮她找一名高超的医生，请她不要有其他不好的念头。

突然，她感觉不远处有危险的气息传来。她定睛一看，发现了一群警察正聚在那里，今天被她击晕的两名警察也在其中，正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周围的居民正惊恐地往外面疏散，很快那里就再无旁人。

不过危险的气息并不是来自于他们，而是他们所簇拥的一人。那是一名面容俊朗的青年，穿着一身银白色的华服，在这肮脏不堪的环境中，显得卓尔不群、气质非凡。和身边警察们的跃跃欲试相比，他就沉稳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走上前来的意思。如果不是他约束着这帮警察，估计他们早就冲过来抓人了。

看到索菲亚出来，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朝她颔首示意。索菲亚知道躲不过，便迎着走了上去，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站住。

“小姐来自炽焰帝国？”青年问道。

“没错。”索菲亚干脆地说道。

“可我上头的资料显示，小姐从东边而来。”青年说道。

“那是你的资料太简陋，我从炽焰帝国去的东边，然后又从东边而来，所以确实是从炽焰帝国来的。”索菲亚说道。

对于索菲亚的强词夺理，青年有些哭笑不得。“好吧，就算小姐是自炽焰帝国而来。可无论来自哪里，打伤这里的警察，总是不对吧？”他问道。

索菲亚摊了摊手，表示无话可说。

索菲亚如此直接，青年反倒有些犯难，不知该如何处置。被她打晕的两名警察其中之一踏出半步，指着她正要叱呵。然后他踏出的步子还没踩稳，青年一挥手，他立即又把腿缩了回去，再后退一步，弯着腰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青年想了下，说道，“小姐远道而来，我想招待一番，略尽些地主之谊，不知小姐可否赏脸？”

索菲亚问道，“你请我，是于公还是于私？”

“公又如何，私又如何？”他问道。

“于私的话，我可能拒绝，也可能接受，于公的话，我只有拒绝。”索菲亚正色道。

“小姐远道而来，却如此强硬，恐怕不是做客之道吧。”青年说道。

“我虽原道而来，不代表我可以任人拿捏。我没有亮出底牌，也不代表我没有底牌。”索菲亚说道。

“小姐就算自己不惧，也要为身后的那一对母子考虑一下吧。”青年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想你应该不会自降身份，和他们计较。既然你不追究求，你身后的人想必也不会追究，否则岂不是令你难堪，我想这点眼色他们还是有的。”索菲亚说道。

“不错，小孩子难免会做些错事，应该以教育为主，而不是动辄惩罚，”青年对身后的警察说道，“你们应该把目标放在那些进行销赃的大人身上，而不是还不懂事的小孩。没有大人在背后教唆，小孩子怎么会想起偷东西？”

“是，”一名制服颜色和其他人有异，看上去是警察头目的人立即说道，“我们马上就去追查下家，一定把失窃的东西找回来。”

“嗯，”青年点了点头，“这是我上任后过问的第一件案子，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是！”警察头目大声应道，朝青年行了一礼，便带着几个人从后面离开。

“那么，”青年现在朝着索菲亚说道，“我以私人的名义郑重地邀请小姐，不知小姐是否赏脸呢。”

“非常荣幸。”索菲亚也很有礼貌地说道。

“介绍一下，我叫吉尔伯特，拜小姐所赐，今天刚刚走马上任巴黎第五区的治安署长。”青年说道。

“我还需要介绍自己么？”索菲亚问道。

“索菲亚小姐，我想不必了。”吉尔伯特笑着说道。

索菲亚也是微微一笑，继而说道，“我听说第五区是巴黎城的核心区域，治安署长一位更是炙手可热，你能上任，肯定得力于你的能力，以及背景，与我可是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你一定认为和别人有关系，我倒是可以引见那真正起作用的人与你见面。”

“如果您指的是可蓝小姐，我想也不必了，我和她也算相识。不过她似乎天生对我们这些出身大家族的年轻人缺乏好感，虽然她本身也出自这样的家族。”吉尔伯特说道。

“当小鸟能飞得更高时，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离曾经庇护过它、为它遮风挡雨的巢穴。不过这句话不是我说的。”索菲亚说道。

“无论是谁说的，能够从索菲亚小姐的口中听到，我都认为是一种荣幸。它很贴切我们这些人对家族又爱又恨、患得患失的心态，想必也出自一位高贵的贵族之口吧。”吉尔伯特说道。

“不，他身上没有哪怕一点和贵族吻合的东西，而且他时常以奚落取笑贵族为荣，刚才那句话就是这种情况下说的。”索菲亚说道。

“哦，那我倒是有机会想见识一下此人，不是贵族，却比贵族了解贵族。”吉尔伯特说道。

“会有机会的，”索菲亚说道，“您对我的邀请，不会就是在这么臭气熏天的地方聊天吧。”

吉尔伯特有些抱歉地说道，“和索菲亚小姐聊天，我如在芬芳花园，忘记了周围的不适。听说索菲亚小姐剑术超群，我有位朋友开了位武技馆，您有没有兴趣去参观一番？”

“恐怕不是参观这么简单吧？”索菲亚问道。

“我们一群爱好剑术的贵族青年经常在那里聚会，大家有时候也会切磋一下。如果索菲亚小姐认为不妥，我们可以去……”吉尔伯特说道。

“就那里吧，总不能让你的朋友们空等一场。如果我现在拒绝了你们礼貌的邀请，下一次邀请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吧。”索菲亚半开玩笑地说道。

“对于美丽的贵族女士，我们从来都不会失礼。”吉尔伯特微笑着侧身做了一个优雅的邀请动作。

索菲亚正要往前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返回了小木屋，等她出来的时候，吉姆已经跟在她身后，不时用惊恐不安的眼神看着吉尔伯特和他身边的一群警察。

“这个小家伙说他长大想当一名骑士，我带他去见识一下。”索菲亚说道。

“救危济困是骑士不容推卸的责任。”吉尔伯特说道。

吉尔伯特口中的武技馆位于第八区，和第五区距离并不远，他们骑上马一会儿就到了。索菲亚跳下马，看到武技馆宽敞的大门上面挂着一块牌匾，用古拉丁字体书刻着“剑载道，道随心”六个大字，通体散发着一股古朴悠远的气息。索菲亚估计这块牌匾有不下五百年的历史，甚至还有久远。

索菲亚初看这六个字，还不觉得什么，但看了第二眼，第三眼，逐渐发觉其中大有奥妙。笔画之间连贯流畅，就像有人挥舞长剑划过的轨迹，笔画的连续部分，线条清晰凌厉却又难以把握，代表着剑招的蓄力和挥舞，笔画的转折和停顿，蕴含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代表着剑招的发力与攻击。看完这六个字，索菲亚就像看到一个人在瞬间已经和几十名对手交完手，且所有人都是被一招击倒。

“这是古代世界有名的大剑师罗斯在晚年亲手所刻，据说包含了他一生的剑道感悟，不过绝大多数人只能从其中领悟很少的内容。相传卢梭大贤年轻无名时，曾在这块牌匾前连续驻足一个多月，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他老人家如今已是这个世界上剑术造诣最深的人。”吉尔伯特介绍着，在说到卢梭的时候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

“卢梭大贤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大剑师，可是莱茵王国的海因里希大骑士，似乎也不差吧？”索菲亚问道。

听到海因里希，吉尔伯特的神情有些复杂，他想了下说道，“卢梭大贤是重装步兵出身，最擅长剑和盾，海因里希是骑士团出身，最擅长枪和弓。因此，虽然作为一名骑士，海因里希的剑术也是登峰造极，但我们都认为还是要差卢梭大贤一些。”

“另外，”吉尔伯特又说道，“卢梭大贤出身平民，重装步兵团出身，擅长近距离的剑和盾，被认为守护力量的代表，海因里希是骑士团出身，擅长远距离的枪和弓，被认为是进攻力量的象征。而我们骑士的职责就是守护，而不是扩张，所以虽然卢梭大贤不是贵族，也不是骑士，但我们这些贵族骑士对他老人家更为尊敬。”

“他是名法兰克人，这个原因也很重要吧。”索菲亚说道。

“却也没错。我们不分国家和种族尊敬所有的豪杰，但肯定对本国的英雄更加爱戴。先贤祠的铭文上就清楚地篆刻着，伟人们，祖国感谢你们。”吉尔伯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