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海族杀星

下面的争吵让坐在上方的断决十分头疼。他不禁有些佩服裁决，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操持银鲨族几十年，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这个时候他越发地怀念裁决在时，自己无忧无虑的逍遥日子了。

裁决不在，自己这个当惯了甩手掌柜的副族长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一言一行都万众瞩目，任何一个决策都会引起难以预测的后果，而银鲨族一向崇尚用拳头来解决问题，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从来就不擅长。让他们思考问题的前因后果，比强迫他们穿针引线绣花布还痛苦。断决终于明白，为什么银鲨族的族长更迭比其他王族更频繁，当了没多久的族长就一个个高风亮节地让贤，感情是不胜日常琐事的纷扰。

就在下面吵作一团，上面的副族长断决又无力控制局面的时候，一声重重的冷哼从外面传来。沉重的大殿门没有经过通报，就被人用蛮力从外面生生推开。殿里的长老们正满腹怒气无处发泄，见有人不经通报就闯了进来，顿时火冒三丈。但是当他们看清了来人的相貌，跳起的身体又落了下去，扬起的爪子又收了回去，正要蹦出的脏话又咽了回去，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他。断决更是急忙从副族长的位置上走下来，对来人恭顺地叫道，“老族长！”

来人没有理会断决，径直走上曾经属于裁决的族长宝座，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用冷峻的眼光扫视了一下全场后，缓声说道，“自从裁决当上了这个族长，我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看来你们还没有忘记我。”

断决急忙走上前说道，“老族长虽然几十年不曾现身，但是海洋中到处都有您“海杀星”的传说，我们银鲨族人一提起老族长说话都硬气，其他海族一听到您都会不寒而栗。”

来人微微点头，“当年我确实杀人杀得太厉害了，才会被各族联手逼迫退出族长之位，隐居起来。这些年我修身养性，性子已经不如当年暴戾，杀心也淡了许多。按理说，我们这些退位的老族长是不能再参与族中事务了，可如今银鲨族逢此大难，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出来主持一下，相信其他海族也不好说什么。”

裁决跟着说道，“老族长就算不在族长之位，也依然是我们心中的族长，你来主持大局，我们心服口服。”

来人对着场下众人说道，“继承我位置的裁决被外人逼死了，我海杀代表所有的隐居长老出来露个脸，说句话，你们没有意见吧？”

所有的长老都恭声说道，“一切由老族长做主。”

海杀抚了抚胡须，沉声说道，“这第一件事，就是关于那个鲨暴，他狂妄自大，办事不力在先，连累裁决，独自逃跑在后，我们银鲨族没有这样的人，立刻革除他的族籍，永世不再承认。虽然不知道裁决最后把他送到了哪里，但我银鲨族上下，只要一发现他的踪影，立刻格杀，不需活口，尸体也不必运回银鲨国，就是销毁，挫骨扬灰。”

断决对海杀说道，“老族长，裁决生前十分看好鲨暴，是否……”

海杀立即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讲话，“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嗯？”

断决心中一凛，连忙说道，“属下不敢，这就立即传令下去。”

海杀没有看断决，眼望前方，自顾自言道，“裁决之死，海神殿和娜迦族都难逃干系，不过现在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这笔账以后会和他们慢慢算。你们既要牢牢记住今日之恨，但更要记住，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惹是生非。裁决虽然行事方式和我大相径庭，但我还是很欣赏他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谁要是这个时候跑去找海神殿和娜迦族的晦气，我亲自扒了他的皮，剔出他的骨头。”

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心中无限寒意，没有人敢反驳，甚至连应诺一句的勇气都没有。“海杀星”是何等的存在，他们最清楚，决不能因为他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就把他当做客气的人，所有有过那种想法的人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海杀接着说道，“暂时放过海神殿和娜迦族，不代表我们银鲨族现在就要忍气吞声，现在全海族都在看着我们，如果我们认怂，以后就会不断有人骑到我们头上。这件事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人族的使者。人族是世界上最卑贱、最无耻、最阴险的种族，是我们银鲨族的世代仇敌，六百年前杀死了海特，现在又逼死了裁决，现在我们就拿他们开刀。”

这时，海杀停止了说话，用暴戾的眼神盯着殿下众人，断决率先跪倒在地，高呼，“请老族长下令！”

所有的长老也都跪在地上高呼，“请老族长下令！”

海杀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我们银鲨族的血性男儿。现在我下令，向人族展开大规模报复，所有的银鲨族族人，从近海到远海，只要发现人族的商船全部撞沉，船上人一个不留。”

断决问道，“如果人族的船上有海族的人，是否要……”

海杀直接说道，“勾结人族，就是海族的叛徒，下场与人族无异。”

另一位长老也请示道，“如果我们发现了沙滩上的人族，是否要进行攻击？”

海杀嘿嘿冷笑，“暂时不要上岸，如果你们在水中能够远距离杀得了他们，也由你们。”

“属下明白！”那位大长老欢喜地大声应道。

“这次裁决在亚特兰蒂斯城的葬礼，我会亲自前往，杀一杀那些想看我们笑话的海洋各族的威风，别让他们以为死了个裁决，我们银鲨族就要任人欺凌。至于人族那两个使者，我会找机会杀了他们，以泄我心头之恨。”海杀最后狠狠地说道。

与此同时，在娜迦族的族殿中，一群长老正围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七嘴八舌地说着话。这个小女孩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脸上露出极度不耐烦的表情，她推开了挡在面前的一个长老，挤出了她们的包围，双手叉腰，生气地说道，“以前你们说我不是娜迦族的人，把我赶走，现在又让我回来当娜迦族的族长，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玩物吗？”

“梅林，”一位长老说道，“当年赶你走，南茜族长也有她的苦衷，可是她在临终之前，已经推荐你接任族长，就算再大的恨，也能抵消了吧。”

另一位长老也劝道，“南茜族长为了维护我们娜迦族的尊严，已经死在了海神殿，难道你还要一直记恨她不成？”

小女孩厌恶地说道，“我最讨厌你们嘴里说的什么娜迦族的尊严，当初南茜就是以这个名义把我赶走，现在你们又以这个名义让我不要怨恨。可我梅林不是你们这种冷冰冰的生物，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想爱就爱，相恨就恨，南茜我不会原谅，这个族长我也没兴趣，你们另请高明吧。”

一位德高望重的副族长对小女孩说道，“梅林，你小的时候我也抱过你，你不会把我也忘了吧？”

小女孩说道，“芬特丝奶奶，我记得你，所有人都把我当做妖女，你却给我送过好吃的。”

芬特丝说道，“即使当初所有人把你当做妖女，但你体内有我们娜迦族一半的血液，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现在娜迦族遭遇了危机，隐居的大长老们不方便出山，而你又是南茜临终前指定的族长人选。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不闻不问，一走了之吧。”

梅林张了张口，数次欲言又止，最后才说道，“好吧，看在我体内有一半娜迦血液的份上，我会为你们去争这个面子，但是族长什么的，我没兴趣，我的天空不在这里，我的大地不在这里，我的海洋也不在这里。”说完，她直接就走出了大殿，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干长老。

芬特丝无奈地说道，“梅林不肯接任族长，我只能去请示隐居长老会了，请她们另行指定人选了。”

一位长老安慰道，“芬特丝，你也别着急，这说不定是好事。当年表面上是南茜把梅林赶走，其实是隐居长老会的老古董们施压，南茜出头做了恶人。现在南茜为娜迦族而死，临死又指定梅林接任，隐居长老会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都会埋下隐患。现在梅林自己不要族长这个位置，南茜和隐居长老会的面子就都保住了。在这个时候，我们娜迦族可不能自己再起内讧了。”

芬特丝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只是南茜死的太可惜，如果她最后的意愿也没有达成，我怕她在天之灵知道了心中难过。这些年，她为了我们娜迦族付出了太多，承受了太多的委屈，我就是想让她走得无牵无挂。”

一干长老们说起南茜，越发的难过，望着空荡荡的族长宝座，想起前不久她还和众人在这里有说有笑，如今已是天人永隔，都禁不住眼眶变红，还有人悄悄擦拭起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