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城里来人

自此之后，小艾伦的旅行者训练，就分成了半天的体能越野训练和半天的心灵冥想训练。关于那天给小艾伦讲的关于神圣心灵的一番话，河马大叔再三叮嘱，千万不能讲给第三个人听，神人共性的观念太过惊世骇俗，如果泄露出去，臭名昭著的宗教裁判所哪怕隔千山万水，也会第一时间找上门来，把所有有牵连的人全部送上火刑柱，妇女小孩一概不放过，即使国王求情都不起作用，因为渎神的罪是不能被赦免的。

生怕小艾伦不信，河马大叔还讲了一个上古时期的故事。有一个叫商的国家，因为商王一次外出时经过神庙，发现庙中的神女像姿态婀娜，于是生出了邪念，在庙中提了一首淫诗，引起了众怒，被各方势力联手灭了国。那个倒霉的商王，也被史书大黑特黑，人们只要一提起残暴无道的国王，必定拿他做对比。

倒霉的不仅是商王和他的王国，众神之中也有许多人是支持商国的，这些神最后也受到了牵连，死伤太半。那次战争，被史学家认为是最后一次众神之战。从那之后，神至高无上的地位牢牢树立，任何亵渎神的人，无论背景如何深厚，实力如何强劲，都会落得众叛亲离，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甚至更有人，在肉体被毁灭后，灵魂还被囚禁在宗教裁判所的密牢中，日夜以阴火灼烧，受尽煎熬，不得解脱。

小艾伦虽然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但整日在河马大叔的熏陶下，见识和眼界也颇为不凡，见河马大叔如此慎重，也暗暗发誓绝不对外泄露。

第一次接触外面的世界的机会终于来临了，这时小艾伦恰好过了13岁的生日。虽然声音还是有些稚嫩，但在长期的锻炼下，身材颇为结实壮硕，眼中也颇有神采，关键是，听河马大叔讲惯了外面的辽阔世界，再加上从不间断的冥想，使整个人的气质稳重大方，不卑不亢，颇让村里的大人喜爱，谁家孩子不听话总会被大人揪住耳朵让小艾伦学习。

不过现在大人们都不怎么喊他小艾伦了，而是直接喊艾伦，村里年龄小的娃子，有时候也围在他身边，奶声奶气地叫着“艾伦哥哥”。

进行冥想的时候，艾伦能很容易就感知到外界活跃的各种魔法元素，红色的火元素，蓝色的水元素，青白色的风元素，黄色的土元素，这些元素有时候被看不见的东西挤在一旁，河马大叔说，这些看不见但又存在的东西，是罕见的魔法元素，只有具有特定亲和力，或者魔法触觉到了一定境界，才可以感知的到。

不过河马大叔要求艾伦不要去感知外部世界，而是面向自己的内心。最初的时候，艾伦只觉心灵中一片空灵，什么也不存在，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没有生气，是完全的无。渐渐的，可以感觉到一些点在移动，这些点不停地运动，组成了一条条线条，而线条则进行着更为复杂的运动，拼凑起一个个立方体，而这些立方体，也在进行着不停地排列组合，不停地组合，不停地打散，永无止境。河马大叔说，这就是神圣心灵中蕴含的神之奥义，也就是创世的奥秘，如果艾伦能够用那些立方体组建成一个现实中存在的物体，那么就相当于破译了这个物体的创世密码，神就是根据这些密码来创建万物生灵的。

不过河马大叔接着说，艾伦的旅行者生存训练可以告一段落了，以后只要持之以恒不要懈怠即可。能够成功冥想出立方体，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不过接下来的用立方体构建物体，是一个巨大的瓶颈，单靠冥想已无法实现，需要更多的人生阅历和更艰深的智慧。最后，河马大叔说，艾伦应该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了。

难得被河马大叔夸奖，艾伦颇为自喜，心中暗想，难道我真的是个天才，老头子在我这个年纪肯定没我这番境界，说不定他四十多岁才赶上我现在的成就，看来我注定要成为一个比他更厉害的旅行者了，等我把他没去过的世界的见闻记录下了，扔到他的老脸上，表情一定很精彩。想的入神，以至于艾伦都没听到河马大叔让他去外面世界看一看的那番话。

因此，当老村长又去了一趟黑山城，告诉城守大人，他们村出了个能感知魔法元素的少年，并把前来测试魔法天赋的人带到小石村时，艾伦才傻了眼。十几年来，他虽然一直憧憬着外面的世界，但已经习惯了小村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人每一头牲畜，突然听说要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泪珠子都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好了，先别激动，”城守府来的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先测试下魔法天赋，再说其他事不迟。”

从黑山城到小石村有三百多里，来回就是六百里，而且还大部分是崎岖的山路，这对于只有初阶一级武士，一直生活在城里的他来说，实在是苦不堪言。可是整个大陆都有法令，发现任何有魔法天赋的少年，都必须送入魔法学院修行，家境贫困的还可以获得所在王国的补助，以确保能完成学业。如果有人隐瞒不报，刻意阻拦，都会受到极重的处罚。毕竟魔法师是高高在上的群体，拥有毁天灭地的巨大威力，一个国家的实力如何，很重要的一个标准就是看魔法师尤其是高阶魔法师的数量。

一个公国至少要有两位高级魔法师，如果只有一位，就要失去公国的资格，成为自治领，如果连一位都没有，自治领的资格都要取消。一个王国，至少要拥有一位大魔法师，而一个帝国，按照严格的标准，要拥有一位法神，但事实上，拥有三个大魔法师的就可以称为帝国。因为法神名字中带有一个神字，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大陆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关于法神的踪迹了，以至于很多人认为，大路上早已没有了法神，最高的就是大魔法师。

鉴于魔法师是对一个国家如此重要的战略资源，所以大陆上每一个国家都对魔法师的培养不遗余力。虽然一些成名的魔法师也可以厚金招揽，但如果对国家没有归属感，在国家面临危亡时，被招揽的魔法师一般不愿身临险境，常常拍拍屁股走人，被抛弃的国家往往还是敢怒不敢言，生怕魔法师掉过头来帮助对手。而自己土地上培养的魔法师，虽然也有高高在上的孤傲，但在国家面临困境时，一般不会置之不理。所以，每个国家对有魔法天赋的少年都格外重视，分别出台了不同的律法，来保证有魔法天赋的少年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和培养。

而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品性质朴，心灵没有被物欲所玷污，因而更容易感知魔法元素。而且贫寒出身的孩子一般性格坚韧，能吃得了苦，受得了魔法修行路上的种种考验和寂寞，因此有成就的魔法师往往出身普通家庭。所以对于有魔法天赋的少年，越是来自艰苦的地区，越容易受到重视，而权贵人家的孩子，即使表现出超凡的魔法天赋，但是生活条件太过优越，受到的诱惑太多，往往难有大的成就。

所以当老村长找到黑山城的城守府，说他们村出了个能感知魔法元素的少年时，城守都惊动了。大陆虽然人口亿万，但有魔法天赋的人实在太少，黑山城又地处穷乡僻壤，已经好些年没有往魔法学院输送过人才了。也因为这个原因，黑山城守在狮心大公那里经常没好脸色看，老是担心哪一天这个城守的位置就被别人挤占了。如果真能贡献一个魔法人才，起码位置是保住了，过年的时候打点一下，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换一个富庶的城继续当城守，离开黑山城这个穷地方。

黑山城守激动之下，本来是计划亲自来测试老村长口中这个有魔法天赋的少年的，但一听路途遥远就打了退堂鼓，再加上宠爱的小妾即将临盆，就指定了护卫队长带人前来测试。

城守的命令，护卫队长自然不敢不从，但他却非城守的心腹，而是本地人。城守的心腹是副护卫队长，也即城守的小舅子，即将临盆的小妾的亲弟弟。城守的小舅子虽然只是副队长，但深得城守信赖，大权在握，真正的护卫队长反而成了个空架子。这趟差事，护卫队长是满心的腻歪，就算发掘出了魔法人才，高升的也是城守和他的小舅子，也不会带他走。再换一个人来当城守，说不定他护卫队长的位置都保不住。

不过护卫队长只敢心里抱怨，嘴上不敢流露出分毫，这次跟着他前来的两个护卫，就是城守的心腹，小舅子副队长的哥们。要是出工不出力，被人打了小报告，让城守知道有人胆敢坏他前程，估计这个护卫队长的位置现在就干到头了。

因此护卫队长一肚子不满，却又无从发泄，向艾伦说话的时候，自然没好气了。

护卫队长拿出一个圆形的透明水晶球，放在村长院子里的木桌上，对艾伦说，“走上前来，双手放在水晶球上，然后闭住眼，就像平时那样感知魔法元素，当我喊你停的时候，你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