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啊?】
看到雷姆落下的身体处血液扩散,昴失声了。
雷姆那趴在地上的躯体,被破坏的惨不忍睹。
是几乎让人觉得踏入洞窟的时候负伤还算可爱的程度。四肢全部往不同方向弯曲,仿佛被巨人的指尖拧断般的伤痕发生了胴体的上下各处。
然后,把雷姆的身体以压倒性的破坏蹂躏了的是,
【【怠惰】了的机能——】
低语的培提尔其乌斯眼前,手脚被破坏的雷姆身体浮了起来。看上去不像是魔法性的干涉。也不是被谁抬起来的。
即便如此雷姆的身体还是浮在空中。就像是被从下方伸出的手抬起来的一般。
【——是,不可视之手】
回头,让雷姆的身体浮在身后的培提尔其乌斯双手举到眼前。
雷姆的周围,在手够到的位置谁都不在。没碰到。异常的光景。
【往够不到的位置够到手,以动不了的身体做成什么。用怠惰化的身体穷尽勤勉——啊啊,对我身的【怠惰】,大脑在,颤抖着,感觉,着!】
呆然地望着已经无法动弹的雷姆的末期,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瞪大眼睛,连呼吸也忘却,昴的世界再度丧失了几乎要抓住的现实感。
意识陷入黑暗,仿佛落入了无底的深穴不断降落般——,
【逃避,是不允许的】
逃避现实,被眼前粗暴地抓住刘海让其抬起头的培提尔其乌斯阻止了。
拉回因疼痛与冲击而皱起脸的昴,培提尔其乌斯把自己的身后的东西摆了出来。
不管被金属器具割裂肉,流出血的昴将其脸固定在了正面。
【看吧,请看,看着。少女已经死了。为爱殉情了。压下伤势战斗,对抗着恐怖上前,没能完成夙愿终结了】
【唔啊,啊……】
【看着。刻进骨子。你,所谓行动的结果】
【——啊?】
雷姆浮游着的身体,被完全挤入锁的范围内抵到昴的脸前。即便如此仍旧把挣扎着的昴踩在地上,把脸用双手拉了起来。
浑身是血的雷姆被曝眼前,被狂人那腥臭的气息所埋没的昴喘着气。
【这是你行为的结果。你什么也没做成,只是【怠惰】。因此少女死了!是你,杀了的!】
【……你】
【我的手臂!我的手指!我的身体!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你你你噫……杀死,的!】
歌唱般喋喋不休地,培提尔其乌斯用异能的力量玩弄着雷姆的身体。
改变着躺在空中的雷姆的姿势,雷姆的身体仿佛牵线木偶一般手脚耷拉着。那被扭折的手脚,在狂人的兴趣下舞动着。
【……住手】
低声地,发出了仿佛撕扯着什么一般的声音。
昴的眉头和,雷姆那被玩弄的身体肌肉因无法忍耐这非行断裂了。
【好痛好痛好难受好难受好痛苦好痛苦救救我救救我……啊啊,昴?】
粗鄙的挑拨。低次元的煽动方法。狂人玩笑着蹂躏着雷姆。
她的尊严,在眼前十分轻易地被愉悦侵犯了。
这是,这个光景是,这能让人忘却错开目光的丑态光景是,
【——培提尔其乌斯啊啊啊啊!!】
对害怕面对现实的昴来说,漂着甚至能让人取回自我的腐臭。
伸着头,试图去嚼碎就在近处的咽喉。但是,被枷锁阻碍着犬牙有些无法够及。向前,脸面就那样顺着气势摔在了地面上。
流出了鼻血,摔断了门牙。俯视着昴,培提尔其乌斯幸福般地嗤道。
【啊啊,似乎终于能呼唤名字了呢,着实无限感慨呢!】
【杀了你,杀掉你……杀了你,杀了你,要杀了你。杀掉你。杀掉你!杀了,杀了……去死,让我杀了你,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
【为了活着而憎恨某人,对他人的强烈感情和爱是表里一体!啊啊,何等扭曲美妙!我也,指尖也,就是说有更精进勤勉的价值了呢】
【杀了你,杀了你丫的。雷姆,被你,杀了。杀了你,杀了你,让我杀了你。啊啊!杀掉你!杀了你,杀了你!去死吧,你丫的!你这混蛋,啊啊!去死啊啊!】
唾沫横飞,诅咒四散,嚎着怨恨的怒吼。
就算手臂粉碎,就算腿脚粉碎。
现在,就在这里挣脱枷锁,能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就无所谓。憎恨,憎恨,憎恨得停不下来。必须死。不能让他活下去。
这个男人确实地,现在,在这个瞬间,不得不死。
【这里也脏的差不多了,差不多到了分别的时间了】
在激烈地舞动着全身的昴身边,狂笑消失了的培提尔其乌斯唐突地说道。他招手召集幸存的影子,手指着几近崩塌的洞窟入口。
【放弃这里。无论指尖残数如何,你们先作为左手继续履行职责,与其他的五指合流。——试炼的实行日期,与计划一样】
【去死!给我去死!去死,去死,给我去死啊啊!】
迅速地做出了指示,培提尔其乌斯一拍手。影子以此为信号消失,融入了洞窟的更深处的黑暗中。像这样,洞窟内生命的气息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就连剩下的培提尔其乌斯,也移步向入口悠然地离去了。
响亮的鞋音回响在岩壁下,对着远去的背影昴尽数吠吼着咒杀的话语。
【等下,混蛋啊啊!杀了你!杀掉你!在这里死啊!现在,去死!快死!快去死!去死!去死!!】
【哎呀,差点忘记了呢】
杀意的惨叫放到这个狂人身上,也不过是被轻松地喊住了一般的反应。回头的培提尔其乌斯对瞪着自己的昴一点头,双手交差放置自己胸前。
【你的立场,真的不明白。因此,判断就请允许我遵从御意了】
咕隆地,仿佛切断的势头狂人的脑袋倾倒了九十度,浮现出了阴惨的笑容。
【被锁着手脚放置着,等待你的只有死。然而,假设若是在这个地方你被带上福音的话,你应该就能获救】
【滚你一脸!现在马上去死!五马分尸!全家爆炸!给我粉身碎骨!】
【得救了的话你就是同志。不行的话就只是路人。很单纯明快吧?】
好主意,培提尔其乌斯几乎就像是在这么说着一般明朗地陈述着,这次真正地背向了昴。那脚步就仿佛将昴的脏话诅咒当成微风一般。仿佛,跨过细雨过后的午后积水一般跨过血滩,就那样一派轻松没有停步。
本来的话应该是就那样,培提尔其乌斯对昴的愿望毫不理睬地消失姿态的吧。然而,没能这样。沉重的水声,把他的意识引向了一边。
【——啊啊】
望向出声方向的培提尔其乌斯,看见瘫倒在那里的青发少女正了正色。忘记了仿佛人偶一般游戏过,注意到了这在离开前一刻偶然出现的存在。
——这是毫不夸张的说,与人偶同样的对待。
【你也是爱的信徒。是这样,是这样呢。你,很努力了】
停下脚步的培提尔其乌斯摆正雷姆尸体的姿势,摆成了十字架的动作。这个声音称赞着就在数分钟前她的行动,认同了。但是,
【你为爱殉情了,拼尽全力与自己的宿命抗争了。然而,思念没能传达便消灭,爱无处可去,夙愿没能达成漂流于虚空……】
称赞一下转变,话语化为了对雷姆行为无为的悲叹,狂人的脸颊嘲笑着扭曲着。
【啊啊,你……是【怠惰】呢!】
前所未有的,侮辱了名为少女这一个人的存在。
【——!!】
咆哮,惨叫,在洞窟中猛烈的回响着。
几乎要堵住喉咙的愤怒,几乎无法化为话语的激情,几乎要流出血泪的遗恨,让菜月·昴发出了不成人的声音。
听此,培提尔其乌斯仿佛沐浴在做高级的称赞中般嗤笑着。
咯咯,咯咯地。
【————】
步子没有停止。
让那背影停下是自然,让那呼吸停止也无法实现。
咯咯,咯咯地,笑声无时无刻无时无刻都能听到。
即便培提尔其乌斯已经不在,即便诅咒的话语无法传达,即便洞窟内的照明一齐关闭,与尸体一起被抛弃在黑暗中,也没有消失。
咯咯,咯咯地。
咯咯,咯咯地。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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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几近煮焦了的憎恨,杀意,在昏暗的黑暗中积攒着。
不断嘀咕着,无数次倾吐着,忘记一切烧下去也没有尽头的憎恶。
【——】
对谁,对他人,对生物,一次也没有恨到如此程度过。
自到这个世界以来,无形的命运什么的话已经有过好几次憎恨的经验了。将昴落入最深底,把毫无慈悲的现实压上来,一旦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就让以性命支付代价的无情世界——无论是憎恨还是诅咒,用两手手指都数不过来。
但是,某个个人,憎恨到如此地步的情况人生中一次也没有过。
【培提尔其乌斯……罗马尼空提……!】
说出这个名字,眼前浮现出那身姿,鼓膜反刍着那尖叫,每当脑海里意识到那个存在,身体中疯狂肆虐的怒火就让全身血液沸腾了起来。
——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完全不知道真实性格。昴只知道培提尔其乌斯是个超脱常规的狂人,语言不通披着人皮的恶魔,卑鄙男人,极恶人而已。
伤害了投身来救昴的雷姆,把其生命与名誉都**至尽的最邪恶的男人,让他活下去都想不到还会发生多少被害。
所以要杀了。不得不杀了。亲手,不能委任给其他任何人。就用昴的手,必须杀死培提尔其乌斯。
不是如此的话那要如何,才能回报雷姆的死呢。
【杀了你,杀了你,一定……我要,亲手,杀了你……】
肯定着出口的杀意,昴拼命地扭着身体响动着手链。
全力晃动着手臂,踢动着脚,为了逃脱枷锁试了好几次。虽说有原本就是紧嵌着的原因,昴的手脚被枷锁弄伤发疼。
感觉到了疼痛。激情没能让人忘却这个。但是,每当这份疼痛刺激着神经,就想起雷姆所尝到的痛苦咬牙切齿。
假如手腕脱节就能从锁链中挣脱出来的话这也没关系。只要能从枷锁里逃脱的话,哪怕能动的只有手指一个,或是牙齿一颗都要让培提尔其乌斯停止呼吸。
——已经,距离培提尔其乌斯离开洞窟经过数个小时了。
拉古麦特矿石的效果已经消失,洞窟落入了黑暗。天然的洞穴中,连一条虫都没有存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呢,在这里的【生物】只有昴。
【——!培提尔其乌斯啊!】
在意识到黑暗与无声之前,昴绞出了所憎恨的男人的名字保持着自己的意识。
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中,除了自己以外连气息都感觉不到的世界。荒乱的呼吸,心脏的跳动,手链摩擦的锁声,水滴滴落的声音——孤独与孤立,急速地弱化着人类的心。
该不会就这样,若是就这样毫无变化地继续被放置在这个地方的话
【哦哦哦啊!培提尔其乌斯!培提尔其乌斯啊!!】
仿佛在拒绝着这份想象崩坏精神的平衡一般,昴全身投入了憎恨。
被从外界隔绝的孤独,很容易就破坏人的精神,让其腐烂,引导向终末。
仿佛抛却被遗弃的恐怖,从这个事实上避开目光般地喊叫着。
只要还能嚎叫着憎恶,就能保持正常。
通过继续保有疯狂般的杀意,就能不疯。
为了不疯,对昴憎恶是必要的。
——在这之后又,经过了几十个小时对昴来说无以知晓。
【黑,黑……尔,嘻……斯】
意识,在觉醒与无意识的狭缝间空虚地漂浮着。
疲劳,衰弱,损耗,渐渐地逼迫着昴的精神。
扣着枷锁的肉体也,被虐到到超越了界限的手脚不再接受大脑的指示。肉被削去,连骨头都被削到的手腕,脚腕。指示活动下身体都会因剧痛而痉挛。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即便如此,心底的深处源泉仍旧不断涌现着杀意。
在身体,头脑都听不到任何东西的现在,只有心在支撑着现在的昴。
被放置,被流放到孤独的世界来已经几十小时。肉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界限,但是昴的意识仍旧没有封闭。
大罪司教。【怠惰】的培提尔其乌斯。魔女教。手指。右手。左手。不可视之手。食指。无名指。小指。勤勉。怠惰。怠惰。怠惰——。
罗列出的关键词,是从培提尔其乌斯高声叫道的妄言中提取出来的。
这些单词都有着什么意思呢,将死的大脑浮现着这些,昴为了尽可能保持意识,为了激起憎恶,不停地想象着培提尔其乌斯。
必须更加鲜明地,更加明确地,更加明晰的想起那个男人的脸。声音,姿态,走路方式,说话方式,以与想起可爱的可爱的人时同样矢量地回想着。不同的只有感情的方向性。刻入灵魂,作为觉醒的燃料这一点不变。
从旁看来,昴的精神早就已经到达了疯狂的次元。
是精神磨损了,心消失先呢。
还是说身体无法跟上意识的觉醒,肉体衰弱至死先呢。
在已经确定终结的道路上,只有哪边先到达终点是留下来的唯一选择。维持意识也差不多,应该只剩下这点意义而残存着了。
如果说持续着这场垂死挣扎的昴,真的是独自被留在这世界了的话。
【——啊?】
维持着微弱的呼吸的昴,突然注意到了黑暗中的违和感屏住了呼吸。
动起了就连抬起脸都嫌麻烦的头,昴望向了违和感的方向。在洞窟的黑暗中视野里没有映出任何东西。但是在那黑暗中,昴感觉到了某种气息。
出现了的气息缓慢地,真的是缓慢地,一点一点,以仿佛拖趴般的速度,然而确实地向着昴的方向潜行过来了。
【——】
在完全的黑暗中,那气息仿佛知道昴的位置一般爬了过来。
对那个存在感到了危机感,焦躁感,与战栗。
但是,立马与那些感觉完全相反的,别的感觉划过了昴的脑海。
——说到底,这个气息是从哪里出现的呢。
好似衣物摩擦的声音,过于微弱的呼吸。距离上十分的接近,距离昴不过数米。考虑到这里,昴突然地注意到了。
没有途径入口,突然的在近距离气息出现——不对,回光返照了的话。
【雷,雷姆……?】
叫出了作为声音的,气息的,可能性最高的少女的名字。
没可能的,理性如此向昴诉说着。
在还能确保洞窟内视野的时候,最后映入昴眼中的雷姆姿态是惨不忍睹的状态。如果说要从那个状态回光返照的话,还不如想想被她扑杀的其他影子的可能性更高。
没可能活着的。死了是理所当然的。
明明是这样,昴对于自己眼前的气息觉得若是这是生者的气息的话,这必定是雷姆近半确信着。若是死者的话,作为来迎接的也必定是她吧。
无论是那边都是雷姆。那么,对这个气息感到不安的理由就没有了。
【雷姆,雷姆……?】
【————】
对着仿佛撒娇一般的呼叫,只有安静到悲伤的沉默。
即便如此,气息是因为昴的声音而对目标得到了确信了吗,感觉到真的只是一点点的提升了爬行的速度。这也是,真的不过是些微的变化罢了。
慢慢,慢慢地,冰冷的岩石地面有擦过什么声音。
起身,拉动手铐和脚链响起了锁的声音,昴也极限地接近着她。
前进的距离真的是只有一点点,对于这迫切与丢脸本应干涸的泪水再次流下。
只是忍住了呜咽。不想让雷姆听到。
拖着身子爬行的声音在黑暗中持续,随着这个声音距离缩短,然后——,
【雷……】
爬行的气息终于到达了昴的身体。在觉得两手臂附近有什么掠过的瞬间,昴当即握住了那只手试图叫出她的名字。
喉咙僵住了。
因为握住的手腕触感是那么的轻,那么的冷,如此的无法让人认为那是生者。
【雷,雷姆……?】
跪着的昴脚下,雷姆的身体趴着倒下了。她细小的手腕微微颤抖着,但是却失去了血的温度冷彻如冰。
死者的体温。不存于世的状态。拖着这本应终结的身体,雷姆仍旧攀上了昴的身体。手臂,肩膀,胸部,头部,仿佛确认着一般用双手触摸着,从正面抱住一般攀了上来。
【——】
无言地,接受了这个死者的拥抱的昴,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在呼吸可及的距离,抱着自己的躯体是雷姆的没有错。然而,碰了之后发现她的肉体确实的死了,产生了简直就仿佛仅靠生命的残火动起来般的非现实感。
但是,没有不快感。就那样被对待着,昴接受了拥抱,小心翼翼地回拥了回去。回想起来依偎的情况有很多,但是像这样做却一次也没有过。
或许是在命绝的最后瞬间,雷姆寻求着自己。
若是如此,这样或许能回报她的愿望吧。
雷姆已经死亡的事实同,放弃了的昴的想法通过手臂传达了也说不定。
无言地持续着的冰冷拥抱,从雷姆那边将其结束了。
【雷姆?】
抱着昴的雷姆身体脱力,瘫落般倒在了膝上。昴慌忙去支撑住那个身体,但是下一个动作让这无法实现了。要说为何,
【——唔唔!?】
伸出去的手腕被雷姆抓住,按到了地面上。
前倾被拉倒的昴,被雷姆这突然的举动与超出想象的强大力量呆住了,对她下一个动作的反应迟了。
被压倒地面上的昴的双臂,突然沐浴在了从上而来的大量液体中。
黏黏的,释放者铁锈味的冰冷液体——昴注意到这个其实是雷姆吐出的血液的时候,已经是相当习惯了这个气味的时候了。
沐浴在大量他人血液中的不快感游走昴的背脊,但是,接下来发生的变化让这些负面感情一瞬间消失了。
【——玛】
低语让大气微微颤抖,魔力干涉着发挥了效果。
【——锃】
疼痛,仿佛手腕被尖锐的刀具所削过的剧痛向昴袭来。
不禁后仰的疼痛从手腕处开始,直线冲到双臂肩膀一带。
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被吐了血,唐突地疼痛流过,双臂就这样变得用不了。该不会雷姆要把自己。就在这样的战栗划过之后,
——声音响起,仿佛无法承受内部而来的压力的手铐裂开弹飞了。
【——】
金属碎开,碎片落地的轻微声音在洞窟内响起。
昴因急剧缓和的疼痛呼吸紊乱着,感觉到了扩散在手臂全体的解放感和,覆盖着肌肤的烧伤疼痛。开合着自由了的双臂手掌,确认着活动。
然后,理解了。
【雷姆,你……】
雷姆把吐出的血用魔法冻结,利用那个压力破坏了手铐。
当然,受到了魔法直接影响的昴的双臂也不是没事的状态。即便如此手腕还能转动,手指也遵从着昴的意识。把疼痛无视的话,能如平常般动作。
就是说,雷姆的计划成功了。
【雷……?】
试图发出感谢的声音,昴接住了撞上自己胸口的轻飘身体。
好轻。太轻了。失去了大量血液,到了这一刻连最后的意识也只是风中残烛。
这也就是说真的,她要失去生命了。
【雷姆……等一下,雷姆。等下……你……】
别丢下我一个人,是像这样说吗。
没恨我吗,是想这样问吗。
无论哪边是真实,昴对自己内心的感情绝望了。
对都到了这个时候,仍试图保护着自己这弱小生物的肤浅。
明明雷姆都如字面所示,救了面临死亡的昴了。
【——唔】
【雷姆?】
雷姆的嘴唇,死者的冰冷嘴唇,试图编织着什么有意义的话语。
珍惜着哪怕吐出一个字的力气,用动不了的身体与朦胧的意识提炼着魔力。尽着底力之上的底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的少女,最后在试图留下些什么。
耳朵靠上颤抖着的嘴唇,为了把每一字一句刻入灵魂。
她所留下的话语。那是,
【活,下去】
【————】
【逃、出……去……】(1)
死了。
现在,雷姆死了。
在昴的臂湾中,轻轻的身体变得沉重。即便变重了还是太轻的身体,灵魂完全脱去的身体,那过轻的重量压上了昴的全身。
最后,断断续续地雷姆,对昴说了【活下去】。
——恸哭,在昏暗的洞窟中拖着尾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