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来得正是时候。菜月·昴。稍微,陪我一下吧】
被这样的声音搭话的时候,是昴泡澡结束回房间的途中。
地点是克鲁修邸的二楼大厅。正好从楼梯上来的时候搭话的是,手中抱着托盘的长发女性。
一瞬间,因为衣服和分为大不一样,没能认出来那是谁。
【克鲁修,吗】
【是的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这样啊。不办公时候的样子让卿看到还是头一回呢。这也确实是会有些犹豫吧】
只凭借昴皱眉的反应,克鲁修似乎就看穿了是在犹豫什么。
她现在的样子,是脱下了平时穿着的军服般的服装,而在黑色薄睡衣雨罩着披肩的状态。与前面正经地扣着的军服不一样,宽敞的睡衣姿态的话那颇女人味的身体起伏能明白地一清二楚,这印象就大不相同。
昴莫名感到害羞而错开了视线,而克鲁修并没注意到,
【总之,疑问解开的就好。回到最初的问题吧,有时间吧。若是方便的话,想请陪一下晚酌】
【……我,不能喝酒的来着】
【稍微抿一下也可以。因为我也没有喝到醉的打算】
浅笑着,克鲁修进一步走上了楼梯。昴也稍微犹豫之后,觉得没必要惹人不快,也小走追上了克鲁修的背影。
——克鲁修把昴带到的是,宅邸三层的露台。
【今日夜风微凉正好。边嗜酒边赏夜的绝佳天气】
放在露台一端的白色桌椅。被先行坐下的克鲁修用视线示意了对面,昴也怯怯地走到了椅子那坐下。
【为什么又,今天前来邀请了呢。不是菲利斯那边更合适吗】
【当然,平时的话是让菲利斯陪的。……今晚的话工作稍微延长了一点】
克鲁修口中的菲利斯的工作——那只能是,作为即便在王都也是招揽者众多的治愈术师的活动。在傍晚的时候去昴那同等的治疗,菲利斯要一连几天施与许多的人。着的确是,休息时间也没有的过密的日程。
【而且偶尔与立场身份都不同的人,像这样交杯也不坏】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而且我也不喝酒呐】
【多加点冰吧。把冰水加入杯中交盏即可。请】
列在放下的托盘中的酒杯。一边是琥珀色的酒,另外一边注入的是透明的水。接过被递出的装水的酒杯,昴动作僵硬地和克鲁修的杯子碰了一下。
清脆的瓷器声音与,在内的水摇晃的声音重合,克鲁修眯起了眼。
【似乎有很苦恼的样子,不过安心就好。也不是,打算着想要从卿身上打听出什么。像这样小小的事情可以起誓】
【不,也不是……这样的担心】
【缠在夜风之中,能看到不安与疑念的神色。拙劣的掩饰死不需要的。只要从阵营上来说是政敌,不如说卿的警戒才是为人所喜。我也能勿忘自其所信】
玻璃杯中注了一半的酒,克鲁修用艳红的舌头抿舐着享受着。感觉似乎被看透了内心的昴,不得已地用水润了一下喉咙。
【这么说来这几天,好像很忙的样子……果然是和王选有关?】
【——。哈哈哈!就在说了不需要警戒之后,马上就探向对方的深处吗。这个就算是我也预想不到呐。作为政敌,还真觉得是正确的做法呐】
【天生的厚脸皮和不会看气氛,正是我所谓最大的特色】
【把短处仿佛长处一般卖弄的巧舌,正好锦上添花。的确这些天的繁忙是因为王选的相关杂物增加的关系。菲利斯和维鲁海鲁姆也都辛苦了】
享受般地倾过了酒杯,克鲁修心情上佳地脱口而出。这样子看去,昴感觉更为色气了,稍稍地把视线从露台转向了庭院。
【各种从屋子里搬进搬出的人,也是和这个有关系的?】
【意外地不能大意……不,那样大动旗鼓的话注意到也是当然的吧】
也没有被破坏了心情的样子,克鲁修对昴的询问嘴唇松了下来。
【也不是没关系。当家的话现在,正是在关于某件事聚集着人的物。近日中稍微,或许会对卿和雷姆造成一天打扰也说不定】
【倒不如说觉得造成了大大的打扰的是这边……某件事说的是?】
【——维鲁海鲁姆为我所用的经过,卿有听过吗?】
询问被询问回答,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是明白了,克鲁修口中的事情,适合维鲁海鲁姆相关联的。而且在这之上的内容,没有那位老人的许可是不能介入的也是。
【推测还请便。……说多了呐。这样的话或许会被维鲁海鲁姆叱责了】
【维鲁海鲁姆看上去不像是会对主人这样做的人……】
【即便看去那样维鲁海鲁姆也是毫不留情的男人。见学一次,我接受剑的指导的时候的样子就知道了。初次见面的时候的事情,本人也会觉得羞耻吧】
浅笑着,用艳红的舌尖抿舐着酒的克鲁修结束了话题。昴也,先为了让头脑重置找别的话题。
【说是剑的指导的话,克鲁修也每天很热心呐】
【女孩子家还挥剑,卿心里想着这样劝告吗?】
对着有些吃瘪的昴,克鲁修闭上了单眼。
【玩笑的。从小的时候就习惯被这么说了。卡鲁斯坦的公主,明明身为少女却痴迷剑术。比起爱护花朵更喜好手折之,公爵家中的痴者之类的】
【……我听到的传闻的话,完全不一样呐。大街小巷的话都是在完全褒奖克鲁修的事情,说是能留名王国史的英杰呐】
【看到功绩改变评价。虽说想到这样翻脸都是有所计划的,但是一直那样不出成果过来的话还是我的怠慢。没有打算责备改变评价的诸侯们的意思。关于那些民间流传的传闻,不得不说着实让人难为情】
无关好恶,完全接受了对自己的评价的是因为器量的宽大造成的结果。
这位克鲁修身为女性,无法避开【女孩子家】的偏见。让她的评价发生戏剧性变化的功绩——这也是,昴想到了的关键。
【成为那个翻脸的契机的是,有名的克鲁修的初战那玩意儿?】
【姆……】
打出话题的昴的眼前,把玻璃杯沾上口边的克鲁修结舌了。然后克鲁修那琥珀色的双眸锐利了起来,
【耻辱】
这么说着,然后做出了不像是她的闹别扭般的动作把脸背了过去。
【说是耻辱,没这样吧?听说是把袭击领地的魔兽,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完美的解决了。那样的初阵,不是蛮有型的吗】
【有型的事情吗。关于这有一点,矫正考虑吧。我没有解决掉魔兽。只不过是赶走了而已。代替负伤的父亲,厚脸皮地指挥臣下这件事太过轻率了】
【但是,得出结果了吧?】
【那是当然。不惜压下父亲的反对出阵了,失败的话就没法事了了。只是,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那个时候我的年轻,对我来说是难以忍受的耻辱】
虽然不是不高兴的样子,但是克鲁修还是烦恼的样子。
即便是在大街小巷里犹如英雄谭一般传着的事情,对当事者来说也不是那样。对克鲁修来说昴选择的这个话题,正所谓是【弁庆的痛处】。
【卿也还真是,会说坏心眼的话啊。该说真不愧是政敌吗?】
这么说着结束了话题,克鲁修仿佛在说开玩笑的目光射穿了昴。
被冤枉了毫无自觉的嫌疑,作为昴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为了掩饰尴尬般地把玻璃杯放到了口边,尝试改变话题。
【顺,顺便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是呢。自从王选的传闻扩大开来,缘谈的事情也飞跃性地增加了。虽说原本就是有着公爵家的立场,总是会有来提亲的人呢】
【噗!】
查探政敌的内情,听到话题向着与这种疑惑不同的方向前进,昴不由得喷了。
【诶,缘谈也就是说,结婚的事情吧?】
【我已经二十岁……从年龄上看就算结成婚姻了也不奇怪。不过因为性别和立场有点麻烦,所以这类都是至今以来适当的避开的话题】
【啊—,公爵的女人的话,确实是会让男人有点畏缩……吧?】
【还真坦诚呢。但就是这么一回事。一直以来尽是些直接出面,见到我的秉性以后就抽手的情况……不过仅限这次是特殊状况了】
瞑着目,克鲁修往口中含进了比之前都多的量的酒。
成为了王位候补者,克鲁修的国家立场变得比以往都要重要。一直以来没有要缘谈意向的一群人也,暗中向着克鲁修成群地来了。
【克鲁修的话,看好这些缘谈吗?要,结婚吗?】
【到底是怎样呢。这是那样的我也要深思的内容。视结下婚姻的对手而定,会成为在王选中进到优势的意义和力量。关于这点候补者全员,都是单身的呢。条件都一样吧。只有寡妇的普莉希拉·巴利埃尔,情况稍微有点特殊也说不定】
【这,这样啊……大家都是单身呐。条件一样……结婚吗……】
听到克鲁修的意见,昴压下了自己心中不安的波动。
结婚——和权势强力地结合,可以笼络对手阵营的这种考虑。克鲁修自不用说,其他的候补者也就算是有缘谈这一手也不奇怪。
那么当然,对艾米莉亚这名少女也能说一样的。
【小小报复了一下还真是坏。原谅我,菜月·昴】
【……诶?】
被艾米莉亚的婚姻的可能性夺去了注意力的昴,对这个谢罪反应迟了一拍。
【在众多的决议中,直到亲龙仪式的王选期间,候补者个人的婚姻是被禁止的。虽说名目上说是在考虑自己之前要先考虑国家,事实上是为了防止因为婚姻关系而导致派系竞争壮大化的苦肉计吧】
【那么,那么,来克鲁修这里提亲的是?】
【全部,都变成是看准了王选结束以后的。想必是比起决定以后提出来,在决定以前提出来风评更好。不过变成空头支票的事情还是要避免的】
昴一下子安心了。如果协定里出了禁止结婚偷跑的话,也就没有艾米莉亚会在不知情的期间和谁结婚的事情了。
【但是,把结婚的事情推迟,私下先把事情都谈拢也可以的哦】
【……克鲁修,玩弄我的少男心很开心吗?】
【是卿先打听出我的耻辱的。这点痛要的吧】
对诉说着不服的昴,克鲁修一脸无辜地摇着玻璃杯。
【而且自觉了身份的差距以后,愈发正直面对自己的心的人不多见了。实际上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呢,我也有我的兴趣在里面】
【比起比人的恋情先管好自己的恋情吧。克鲁修也已经二十岁了的话,不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吗?】
【但是很遗憾,在生在卡鲁斯坦的时点就已经不奢望自由婚姻了。而且所谓女人的幸福这种东西,我也不去过度执着了】
对着昴因为被玩弄了而做出的反击,伴来了不假思索的回答。
在意识着昴的恋爱情况的另一方面,克鲁修对自己的自由恋爱早已放弃了。是结缘的对象不是自己的意识,而是在身份和家世之上选择才是自然的这种结婚观。
看着玻璃杯中融化的冰的克鲁修的眼瞳里,浮现着平静地决心和绝不曲折的信念。以漫长的时间形式作成的这份感情,昴一下子说不出任何回应的话语了。
夜风穿过露台,克鲁修轻轻地用手拂过随风飘扬的头发。
雪白的肌肤,细秀的眼瞳。美丽的绿发和,满溢着令人颤抖般的优雅的美貌的侧颜。
没有对作为女性活下去的事情有所执着,这么说着的克鲁修是美丽的女性。这个事实大概是源于她那自尊高洁的信念,无所动摇的吧。
【克鲁修呐……这个,对王选怎么看?】
无法忍受沉默,昴是实在把握不住选择话题的要领也说不定。克鲁修对着提问【唔姆】地闭目沉思道,
【虽说是在王选也说过的,我对这个国家的存在形式抱有疑问】
【……是,说了呢】
【假设我得到王座的话,方针就如那个时候说的一样。然而与这些无关,龙历石把我选为了候补者。把,要切断与龙的盟约的我。这是龙的意思吗,或者说是天的分配的话那还真是做了精髓的事情。不这么认为吗,菜月·昴】
被克鲁修这么问,一下子没能回答上来的昴陷入了沉默。
【我对我自己的能力和立场,不过少也不过大评价。评价不是自己,而是他人下达的。因此得到了候补者地位的我得到的东西也是因为,没见过的谁这么评价了我的关系吧。是因为我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比谁给这么评价了】
【是想说要对那个谁的评价,给予报答的感觉?】
【正相反。我认为评价虽说是他人给予的,但也不过是之后在给予的东西。那个人的能力所相应的行为和,看到这个结果的她人给予的东西。这样干脆地把我招到了王座触手可及的位置的龙历石——那个意图,还真是能想到有点精髓的东西呢】
一边看着玻璃杯中缺口的冰块,克鲁修那琥珀色的眼瞳微微锐利了一些。昴想不到如何回答。只是,感觉似乎明白了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无法忍受无言,昴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吧加入的冰滚入口中,嚼碎。
【啊—!为什喵昴亲会在这里!?】
在用冰的声音掩饰着沉默的昴,唐突地**进来的声音非难了。
望向声音传来的房间,是飞奔进露台气喘吁吁的菲利斯。逼近过来的菲利斯把手压在桌子上,摇着玻璃杯的克鲁修说出了慰劳道。
【辛苦了,菲利斯。抱歉。想着回来会迟了,就先以菜月·昴来为下酒菜来一杯了】
【说我是下酒菜!?】
【真的是—,一点大意和缝隙都喵能有!噫?不过克鲁修大人,酒喵是进的比平时还要多吗!】
对比着玻璃杯和酒瓶,菲利斯对着其中减少的样子说道。
【昴亲也有点亲近的样子……说得这么开心……嫉妒啊!】
【比期待的还要享受酒是事实。也很少见地和同席者热衷对话了。也有被玩弄过】
【只把那个部分分出来的话听起来很糟糕吧,克鲁修小姐!】
【怒—!什喵什喵!而且克鲁修大人,那样无防备的打扮!】
听到菲利斯的指摘,克鲁修低头看了看自己披肩的睡衣。然后歪了头,把玻璃杯放下立着。
【很奇怪吗?是打算,和平时菲利斯晚酌的时候并无变化的打扮来着?】
【就—是—这—个!就是说这个不行!把和小菲利一起的时候,与那样饥渴的野兽般的男人独处的时候放在一起比是不行的!男人都是狼喵!】
【别把自己排除在外啊!你也是男的吧!】
对像是老妈一样让克鲁修注意的菲利斯,昴也再次怒喊道。在昴的心里,还没忘记被菲利斯的性别背叛时候的事情。
【小菲利是喵会用肮脏的目光看克鲁修大人的所以就可以—!但是昴亲这里晃晃那里晃晃的,信用啥的根本喵有!】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菲利斯菜月·昴心有所属的人到底是谁,在王选现场的全员都知道。像我这样欠缺可爱的女人,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对着寻求着同意的克鲁修的视线,昴一瞬间,逡巡了。
【这个……嘛,是这样……吧?】
【哈?什么啊?是想说克鲁修大人有什么不足吗?干你哦?】
【你到底是要我怎样回答才能接受啊!?】
【等下。为什么刚才,卿那边好像有谎言和犹豫的风流过来。这是怎么……啊啊,这样啊。卿还有雷姆在呢。确实我的话有所不足】
【这边也是在奇怪的地方有所接收了!】
首肯着的克鲁修和,面无表情地盯着昴的菲利斯。克鲁修得出的结论也很恐怖,但是平时可爱可亲的菲利斯一脸认真的迫力也是十足的。
拼命的解释着总算解开了误会,三人再一次沐浴在露台的夜风中。
在一点点啜着水的昴面前,克鲁修和菲利斯相互把酒添注入玻璃杯。看着这个交流,昴突然地说出了疑问。
【两人看上去很亲近,是因为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唔恩。所谓敌情视察的后续吗?】
【不是这个打算。看到完全入迷的菲利斯,纯粹的想到了疑问而已】
在克鲁修的身边靠着椅子,菲利斯侧目望着同样享受饮酒的主人。
有着过分程度的菲利斯的思念,绝不会是短时间内培养起来的东西。
【是这样呢。我和菲利斯认识的时间很长。已经约起来……有十年了吧】
【大概十年一百二十二天六小时呢】
【这份精确也很恐怖!】
被瞪了。对后悔多说了一句的昴,菲利斯用手抵着自己的脸颊,
【现在也是,初次见面时候的克鲁修大人的御姿还栩栩如生挥之不去。小菲利从那一天开始,就成为喵克鲁修大人永远的仆人】
【菲利斯有点夸张了呢。我只不过是为了成就我的本分。作为那个结果得到了你这名忠臣,也能说是生涯中最大的幸运了吧】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矢量不同的,这两人就是相互迷恋的关系。在参加王选的主从中,在关系性上是最为坚如磐石的一对了吧。
【和哪里的谁那边完全不一样,关系好着呢?】
【——】
【真是—,真的昴亲还真是好懂呢—】
把默默压下将要浮现的思考,就那样完全地化成了语言的菲利斯笑道。即便脸上僵硬了的昴瞪着,倾倒着玻璃杯的猫瞳也是一副完全无辜的样子。
【推测来看,卿被说中的是和艾米莉亚的主从存在形式吗】
代替着接过话题的克鲁修,闭着一只眼睛看着苦着脸的昴。稍稍正色些的克鲁修,轻轻地舔了一下被酒精湿润的嘴唇,
【也有接触方法的问题,不过我和菲利斯之间的关系是没法成为卿的参考的。卿现在,踏足的问题是我和菲利斯十年前通过的】
【……我,踏足的问题?】
【或者说是通过仪式,应该这么称呼吧。主与从者,这是为了成为正真意义上的主从……跨越的方法是人各有异的吧。想起来刚刚决定要侍奉的时候,菲利斯也在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上试行错误过呢】
【等,等一下,克鲁修大人!请不要这样,喵是很让人不好意思吗!】
做着恶作剧的孩子表情的菲利斯,因为唐突地被晒出了过去脸红了。对那样的菲利斯的样子克鲁修摇了摇头。
【没什么害羞的。自己的立场与侍奉的对手相称,这么愿望着努力的姿态有哪里羞耻。我这边才是,被你那样果敢的身姿撼动了胸中。能无愧于身为做到那样的你的主吗。现在也,不确定能否有做到那样】
【小菲利对克鲁修大人抱有不满什么的,一生都不可能有!】
【你的话就算我贪求着怠惰了一整天也会说同样的话的样子。别太惯我哦。因为我并没有,能强到抵抗堕落的诱惑的性格呢】
这是即便克鲁修是真心这么说的,也没法听出谦逊以外的意思的发言。菲利斯看向克鲁修的视线越发炽热,昴反而难以待下去了。
眼前的主从关系,绝对不会崩溃的信赖,让心里起了众多的毛刺。
【——不要低下头,菜月·昴】
【……诶?】
昴,被克鲁修锐利的声音呼唤道。
【眼翳,则心翳。这也意味着封闭了未来,见逃生存的意义】
【——】
【遵从自己的正确的时候,对于低着头的行为究竟能做到什么。抬起头,正视前方,伸出手。为了谁的行为也是,如果不正视对方的话是不会传递到的】
喉咙哽住着,全身的血液冻结着。克鲁修的话语一瞬间,在昴的心钉住了。
克鲁修并没有看着僵直的昴,而是眺着倾倒的酒杯中的酒。
如果这个时候,被那个眼神射穿的话昴会变成什么样呢。
——或许就在那个瞬间,毫不犹豫地就当场跪伏了也说不定。
【啊啊,克鲁修大人……】
对被看透了的事情的惊讶和,对超出这个的作为为政者的器量的脱帽。昴总算慌忙之间能不跪下是因为,听入耳了同样话语的菲利斯先行表示了敬服。
【此身此命,全部都为了克鲁修大人燃尽。今,再以此起誓】
【那么我也只不过全身心地回应你的这份忠义。——菜月·昴也,努力着,不要损伤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不想把卿,认为是无聊的敌人】
菲利斯的忠诚,克鲁修的高洁。无论哪个都震撼着昴的心胆。
昴湿润这干燥至极的嘴唇,好几次编织着话语失败着,
【给敌人,送盐什么的……还真是,温柔呐】
【此次一件,是左右国家未来的大事。虽说这么说或许会过于不谨慎,但是既然是要相互争夺王位,也想希望相争的敌人是好对手。和软弱的对手竞争得到王位,对诸侯的展示也显得冒昧了吧】
【……就算对手很强,也有赢的自信这么一回事吗】
【自信之类的没有。有的是意志。我只是为了成就自己应当成就之事,为了靠近那结果尽到最大限度的努力。因此就算是对对手,也希望是这个最大限度】
这就是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和卑贱的思考方式无缘的名为克鲁修·卡鲁斯坦的人物。
直到像这样交盏也是为止,对她所抱有的【诚实】【高贵】的印象发生了变化。
如烈火般苛刻猛烈,如出鞘的刃般毫无容赦。正所谓,剑一般的女性。
【怎喵感觉变成艰苦的话题喵,在这里就放松点吧】
切入这个空气,发出了舒缓着心情的声音的菲利斯敲了手。沐浴在凉爽的风中,昴注意到自己额头上划过一些汗水。
【兴头上来了酒也进的快了呢。抱歉说了一些让肩膀凝重的话】
【不—不,克鲁修大人喵有需要道歉的事情!嘛,嘛,昴亲也应该是知道的哦,不得不做的事情,今后的事情之类的】
【今后的,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要把话题收束起来的菲利斯的话,在昴听来只有十分空虚的回响。
应该知道的,就算被这么说也完全没有头绪。昴在这个晚酌的时间注意到的事情是,克鲁修和菲利斯之间的绝对的羁绊和,自己自身的渺小与迷惘而已。
不管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或是之后的事情什么也没看到。
明明是这样,却说德仿佛昴明白了什么一般。
【……】
【作为小菲利斯的话,昴亲和艾米莉亚大人感情失和肯定更加轻松喵不过,克鲁修大人不希望这样。所—以—说,昴亲也不快点和艾米莉亚大人和好的话。为此,而能做的事】
【能做的事】
有这样的事情吗。对现在,像这样刚刚踏足的自己来说。
【对。小菲利以前,刚刚成为克鲁修大人的骑士的时候,烦恼着考虑过的事情。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呢,能做到吗——花费这些,去尽力】
把手放在胸口,回想起当时回忆的菲利斯。看到克鲁修侧眼看着那个姿态放缓了嘴唇,昴心中,心脏高跳了一次。
——只有菜月·昴,能做到的事。
这简直就是,带来了天启一般的感觉然后注意到了。
【能做到的事情的话,有】
【——】
听到昴的低喃,两人看向了这边。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是有的。——啊啊,是这样。连说出来的必要都没有呐】
知道了。不对,早已知道了。
让想起了差点就忘记了的事情。
克鲁修也是菲利斯也是老好人。真的,全力给敌人阵营送盐了。
——昴为了艾米莉亚能做到什么呢,让人想起来了。
【是的啊。……对我来说有这个。不是有的吗】
和力量,只是,地位身份都没关系。没必要。
和菲利斯说的一样,只有这个才是昴拥有的唯一的最大的武器。
从一开始这就在昴的手中了。只是,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下子被赶到了意识的最角落。
尤里乌斯,莱茵哈鲁特,艾米莉亚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浮现过脑海。
能给现在昴着凄惨的心境,给予比任何都锐利的伤害的面孔。
——是把菜月·昴的正确,比对任何人都不得不证明出来的人们。
【之后就是契机了。只要再有这个的话……那些所有,问题什么的就都没有了】
仿佛阴云放晴的感觉,昴得到了自己心中迷茫的确信。
握着拳,强力地强力地,在脑海里描绘着银色少女。
【风起了呢】
克鲁修低声道,轻轻回转着手中的玻璃杯。然后,
【明天也再会是,变得稍微有些荒乱的天气的样子呢】
融化的冰块轻轻地响起声音,在玻璃杯中完美地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