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割袍断义

万旺的那口鲜血喷在空空的脸上，让空空那血红的双眼回复一丝清明，但神情依旧疯狂，对着万旺怒吼。

“放开！”

“老三，你已清醒过来，难道还要不顾大局，无理取闹吗？”风铭沉着脸说道，“你太过分了！”

“哈哈哈！无理取闹！哈哈哈！过分！”空空疯狂大笑，“你能忘记你的仇恨吗？要是二哥在你面前被人杀了，你会怎么样？”

风铭无言以对，这两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

“婊子！我要……”流风见打斗和争执停止，口中的污言秽语如同粪坑里的粪水一般喷出。

那些污言碎语撕裂着空空的心，空空怒发上指，疯狂咆哮。

“我要一点点活剐了你，否则，我空空枉自为人！”

“混蛋，闭嘴！”风铭一巴掌抽在流风嘴上，将流风的下巴抽得脱臼，“大哥，只要他再敢蹦出一个字，就抽他的嘴巴。”

流风脱臼的嘴巴啪的一下又合上了，武者要让脱臼的嘴巴合上，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再也没有吐出一个字，现在的他任人拿捏，再张嘴不过徒受其辱罢了。不过，他眼里喷出怒火，仿佛要把眼前的三人杀死；嘴唇不停蠕动，心里正用世间最不堪入耳的言语问候着眼前的三人。

林风看到流风那模样，粉面带霜，一剑敲向流风的嘴巴，要把流风的嘴巴敲碎。

“二哥，敲碎他的所有骨头。”空空停止挣扎，对林风大喊。

风铭转过身将林风的剑推开：“谁都不能动他！”

“为什么？”空空咆哮着质问。

“为什么？”林风、万旺诧异不已。

“想报仇就张开嘴。”风铭没有回答三人的质问，而是对着流风说道，随即划破掌心，鲜血从掌心激射出来，进入流风的嘴里。

“我对流离兄有过承诺，要护住流水宗和厚土宗的人，不单现在，今后你们也不能动他。”

风铭用自己的精血救自己最痛恨的人，风铭连今后也不容许自己动自己最痛恨的人。风铭的行为和话语彻底撕碎了空空的心。

“我恨你！我恨你！”空空对着风铭咆哮，“你是故意的，为了你的承诺，你设计害死了木姐，木姐是被你害死的，我恨你！你害死了木姐。”

空空的话让风铭、林风、万旺骇然变色，麻烦大了！

“老三，你胡说八道什么？木青的死只能怪她自己实力不济。”林风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兄弟阋于墙吗？千万不要啊！

“三哥，饭不可乱吃，话不可乱说。那是一场公平的生死战，木青的死怨不得任何人。”万旺感到心里被东西堵住了，难受无比，空空责怪风铭，始料未及，而一个杀，一个护，更是死结，无解！

“你救我，护我，我不会感谢你，我会杀了你们报仇！”流风怒啸道。

即便风铭用精血救他的命（他和空空都以为那是精血，实际上是精元），他也没有领情，眼睛怒视着风铭。报仇已成了他心中的执念。

空空和流风的话让风铭有种要吐血的感觉，他里外不是人，尤其是空空竟然把木青的死归结到他身上。但他一句话都没有回应，两人都已被仇恨蒙住了双眼，他的任何话语都会进一步刺激两人。他只希望他的沉默能让矛盾有所缓解。

“哈哈哈！”空空怒极而笑，“公平！公平吗？如果不是你横插一竿子，木姐会死吗？木姐是武圣，耗下去，耗也能把那混蛋耗死。你为了你那所谓的承诺，坑死木姐，还舍命护着那混蛋，又以老大的身份压制我，连以后都不容许我动他。你欺人太甚！而你们都替他说话，有失公平的立场。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兄弟，从现在起，我们割袍断义。”

空空手掌化刀，在衣服上一划，一块布随着狂风飘去。

“此后谁要阻止我击杀那混蛋，那是死敌！”

风铭、林风、万旺看着那块飘飞在空中的布，心里阵阵作痛，没想到木青在空空心中地位如此之重，更没想到木青的死对空空的刺激如此之大。兄弟反目，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心痛了。林风身形闪动，抓住那块飘飞的布。

“今天我杀不了你这混蛋，但从此以后，你将面临中盟无穷无尽的追杀。天下将没有你和你的宗门的立锥之地。”空空怒视着流风说道。

风铭轻叹一声，这是超级势力的霸道吗？此时此刻，在空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对其他人的生命亦夺亦取，而他们自身的人被击杀，击杀者则无立锥之地，还要累及宗门。怪不得像木青这样的实力也能在西院这样残酷的地方混到武圣境。流离兄，有杀伐，无仇恨。真的吗？现实吗？又有谁有你那高洁、宽广的胸怀！

流离兄，我该怎么办？风铭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流离，在生死对战相知相交，流离如今已经飘散，但依旧是风铭最为敬重的人之一，在风铭的心中永远存在。他不会辜负流里托付的事。空空，生死兄弟，如今却因流离托付之事要生死相对。在这一刻，他彻底迷茫了。

“交给时间来解决这一切吧！”林风轻叹着对风铭说道。

“对！交给时间来解决！”万旺说道。

流离死的时候，除空空外，其他人都在，他们同样敬佩流离的心怀，也理解风铭的难处。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暂时无解，只能以后慢慢来解。

“空空，欢迎随时来杀我，我不会躲，他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以后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找到他们就能找到我，找到我也就意味着他们也在旁边。欢迎来杀我！”流风阴笑说道。

流风的话让人真的要吐血了，双方的话都已经说满了，没有转圜的余地，而流风如同膏药般贴着风铭身上，兄弟死斗无可避免，那样的场景让人不敢想象。

“老大，这样死守不是办法，会出问题。你们不要再争论了，天大的事以后再说。”

远处传来绝天焦急的声音。他们死守防线，缺乏机动性，而兽潮的冲击极度凶猛，压得他们已踹不过气来。防线奔溃在即，如果被冲散，后果不堪设想。

“立刻退回来。”风铭大叫。

一道道光团闪动过来，身形站住后，一个个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风箱一般，有的身上衣裳破碎，身上已出现道道伤痕，鲜血渗出，那模样很狼狈。仅是短短的时间，以他们的战力就已挂彩，兽潮的恐怖超乎想象。而缺乏机动性的固守将会给整个团队带来灭顶之灾。

流风那无赖般的话和过来的人的状态，深深地刺激着空空。风铭的决定没有错，流风和木姐根本不可能慢慢耗下去，黄金团队的人就算战死也固守不了多长时间。

这一切都让他难以接受，他感到无比难受，但又找不到宣泄之处。难道木姐就这样白死了吗？

“不！不！不！”空空疯狂大吼，“杀！杀！杀！”

空空身形急速闪动，向妖兽冲杀过去。

“不好，结阵！追上他！”

风铭焦急无比，一个人冲入兽潮里，瞬间就会被兽潮淹没，即便战力彪悍，也难以一直撑下去，最终会被无尽的妖兽撕碎。

“想活命，就按命令行事。”风铭寒着脸对流风说道，随即大吼，“锋矢阵，老六接替老三的位子。接应到老三后，老六、老九准备好群攻术。大哥，流风放在你身边，他有任何异动或拖延整个团队，导致危急团队生存，一脚把他踹到妖兽堆里去。”

攻击型的锋矢阵快速成型，风铭站在矢尖大吼道：“快速推进，不要恋战，一切与老三汇合为先。”

空空冲入兽潮之中，疯狂杀伐，释放心中的无尽杀意，口中大喊着木姐。

木姐照顾他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动。

木姐对空空而言，是亦母亦姐亦情人的关系，在他心中份量之重，无人可比。

像中盟这样的超级势力，对传人的培养是极度残酷冷血的。一旦开始修炼，亲情就被剥夺，不容许滞留在父母身边。空空与他的父亲、母亲相聚的日子极少极少，甚至能掰着手指数过来。空空对他的父母可以用陌生来说。这是超级势力培养传人的方式，不为亲情所羁绊，坚固武道之心，锤炼其冷酷之心。在夺嫡之战中，连亲兄弟都要杀，心有亲情，武道之心不坚，不冷酷铁血，又怎么能跨过这道坎。而一旦执掌一个超级势力，不是冷酷铁血之辈又如何能驾驭。

在那段地狱般的生活里，唯一陪伴在他身边的就是木姐。木姐能陪伴在他身边的原因是木姐的武学属性——木属性，木属性武者的真元有着庞大的生机，能疗伤，真元引渡，还能加强另一个武者的生机，强化其本源，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妙用。这是超级势力给自己的传人提供的保障。两人的关系为主仆关系，仆人是主人的附属品，包含仆人所修炼出来的真元都是为主人修炼的。这样的关系对仆人而言很残酷，完全丧失了自我，仆人的一切，主人可以亦取亦夺。双方关系不对等，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空空杀意滔天，恨不得毁灭这方天地，木姐飘散在这方天地之间，让他恨欲狂！

空空口中大喊着木姐，泪水在奔流，过往的种种，点点滴滴，一一闪过，让他心欲碎！

曾记得，当他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洞府，是木姐那温柔的双手抚平那道道狰狞的伤口。

曾记得，当他的心冰冷，近乎枯寂的时候，是木姐的温婉耳语在他冰冷的心里注入了一丝温暖。

曾记得，当他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时候，是木姐将他拥入怀中驱散了那些青面獠牙的恶魔。

曾记得，当他濒临死亡，生机即将消散的时候，是木姐将她的本源都注入了他的体内，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