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喜爱哲学
“你讲的真好!”可蓝也被莱宁的话所折服。
“哪里!”莱宁挠着脑袋羞涩地说,“这段话不是我说的,而是出自于著名的抒情散文诗《鲜血之歌》,它的作者是血族历史上一位佚名游吟诗人。它总结、提炼并进一步塑造了我们的精神、气质和性格,是血族思想文化艺术宝库中的最辉煌篇章与最不朽丰碑。我们每个人从小起就要倒背如流,因为每逢隆重场合或节庆日都要集体朗诵它。”
“这和人族的《光明之歌》是不是有些相像?”艾伦扭头问可蓝。
“《光明之歌》我读过几遍,但背诵不下来,不过《法兰克之歌》却是从小被大人逼着背诵的。”可蓝说道。
“人族四大赞美史诗《火焰之歌》、《光明之歌》、《罗马之歌》和《法兰克之歌》我都能背诵,不过最喜欢的还是《罗马之歌》,因为罗马帝国当时对我们最是宽容,而其他三篇所歌颂的势力一直都在诋毁和污蔑我们。”雪莱说道。
“你都能背诵?太厉害了!”艾伦惊叹道。
“雪莱表哥能够背诵的诗歌可远不止这些,很多叙事长诗他都会背。”莱宁自豪地说。
“啊?”艾伦更加惊奇了。
“我这根本不算什么,”雪莱谦虚地说,“古代游吟诗人动辄就能背诵七八万行甚至十几万行的诗,据说最厉害的人能背几十万行的诗,我现在能背诵的才刚刚五万行。”
“就按一行诗平均十个字算,五万行就是五十万字,你的脑袋就不怕被撑爆了?”艾伦问道。
“怎么会呢,人的大脑容量理论上是无限的,只是需要逐步开发而已。你记忆得越多,大脑的开发度就越高,可储存的空间也就越大,从来只有目不识丁的人抱怨脑子装不下东西,没有知识渊博的人抱怨脑子被塞满了。”雪莱说道。
“按你这么说,对待厌学孩子的最好方法就是强迫他继续学习?”艾伦问道。
“没错,我们血族一直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雪莱说道。
“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而且强迫厌学的孩子继续学习,只会让他对学习彻底丧失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学习应该以兴趣为前提。”可蓝说道。
“兴趣?固然是很重要,可远不是全部,小时候靠兴趣学习,长大了继续靠兴趣生活?我不否认有那样的人存在,可他们往往要比常人付出大得多的代价,因此靠兴趣生活也是要有资本的。所以我们从小就培养每个孩子不依赖和沉迷于兴趣的能力,而且兴趣往往不是一开始就能显露出来,而是需要慢慢发掘和培养,我小时候也不喜欢阅读,就喜欢跑到野外去看日出日落,看月卷云舒,看河涨河褪,看花开花谢,看草荣草枯,看虫鸣鸟翔,可是被大人逼着读书之后,却发现书中的世界比我所亲眼所见到的精彩一百倍,一千倍,于是就彻底沉浸在了其中,把读书变成了我的兴趣。”雪莱说道。
“这种强迫产生兴趣的方法未必适用于每一个人吧。”艾伦说道。
“我问你,如果你是一位将军,你手下有一些人身体比较羸弱,无法完成规定的训练,你是会选择降低还是加大他们的训练强度?”雪莱问道。
艾伦想了一下说:“我会给他们开小灶,让他们在完成规定的训练之外还要额外加练,直到赶上其他人为止。因为羸弱本身就是缺乏训练的结果,只能用更加严格的训练来弥补,。”
“不考虑每个人的具体情况吗?”雪莱再问。
“战场上的敌人不会考虑每个人的具体情况,所以每个人都必须适应,适应不了就只有被淘汰,因为一旦上了战场,个人能力素质的欠缺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拖累整支队伍。”艾伦说道。
“锻炼体力是如此,锻炼脑力也是如此,而且大脑远比肉体神秘,开发也要更早进行才行。如果见小孩子不爱学习就一味顺从、娇惯他,就等于在他还没有明白学习重要性的时候,替他做出了放弃的决定。要知道放弃的可不仅仅是学习,而是拥有更健全人格的机会,迈向更高阶人生的机会,以及在困难时刻度过危机的能力。如果他真想放弃学习,完全可以等成年之后自己选择放弃,那时谁也管不了他,但在成年之前,他自己还不曾明白放弃的真正含义时,别人谁也没有资格替他放弃。”雪莱说道。
“你说的这么顺溜,一点也不绕口,我猜一定是别人教你的。”艾伦说道。
“没错,小时候大人都是这么教我们的,说你们现在叫苦叫累都没用,不想手心和屁股挨板子就乖乖去读书,等长大之后想做什么都没人管你。这些话翻来覆去地说,我们的耳朵都生茧了,大人们只要说出第一句,后面的我们就全能接下去。”莱宁说道。
“等我们长大之后,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受到的束缚比小时候还大,根本不是想做什么都没人管。小时候才是真的无拘无束无忧无虑,长大之后要考虑顾及的事情太多,一点也不自由。”雪莱抱怨道。
“那你们可以给下一代一个自由无拘的童年,让你们童年时的悲惨故事不在他们身上重演。”
“不,当初大人们是怎么要求我们的,我们也会怎么要求下一代。”雪莱坚定地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做人的最起码标准,你们为自己的童年叫屈,却又不肯善待下一代,不觉得很那个么。”艾伦好笑地说。
“你想说我们很无耻是吧,”雪莱无奈地说,“从小到大,大人们只向我们仔细演示过这么一套教育方法,而且还是相对比较成功的教育方法,你让我们以后对下一代实行另外一套截然相反的教育方法,可是我们不会啊,我们就只会这一套代代流传下来的严格教育的方法。即使有其他教育方法摆在面前,我们也只能明白个大致理念,而无法把它细化成可执行的无数个步骤与细节,而且我们也无法肯定这种新的教育方法就比以前的更有成效。”
可蓝逮住机会说:“我想起了古典哲学家柏拉图的一句名言,‘美德是习得的’。如果一个人在做不好的事情,不是因为他想做不好的事情,而是因为他只会做不好的事情,没有人教给他如何做好的事情,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想做好的事情。”
雪莱和莱宁纷纷点头认可。“传统也许不是最好,但却可以稳定地向我们提供次好,这就是传统的价值,所以坚守传统在任何时候都会不过时。”雪莱附和道。
“原来你真的学过哲学啊?”艾伦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我没有学过哲学?”可蓝立即反驳道。
“没什么,是我听错了。”艾伦连忙道歉,不过他咕噜咕噜直转的眼珠子让可蓝感到有些发虚。开玩笑,贵族怎么可能会对艰深晦涩的哲学感兴趣,自己作为一个正儿八经贵族出身的女孩子,能对历史有些了解已经算是博学多闻了,哲学还是交给那些老学究和书呆子们去研究吧,自己阳光灿烂的美好人生中没有哲学的位置。至于柏拉图的这句名言以及关于这句名言的解读,则是在学校时听教务处长语重心长地教育学生时讲的。教务处长还说:“同学们,你们想成为受人尊敬的美德拥有者吗?如果只是空守坐等,就算望穿秋水美德也不会踏空而来。美德不是想出来的,也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你们要立即行动起来,从一言一行的细节做起,从待人接物的小事做起,当你们努力做着一名美德拥有者所能做的一切,当承载美德的各种行为规范成为你们不假思索的本能选择时,你们就已经拥有了美德。”
想到这里,她先发制人,转守为攻道:“这么说你对哲学也很感兴趣?”
“是啊,我最喜欢哲学了,正是哲学使我如此深刻。”艾伦自我陶醉道。
可蓝心中冷笑道,我才不信你受过什么正统的哲学教育,恐怕连我都不如。于是她进一步逼问道:“你最喜欢哪位哲学家的什么思想?”
艾伦冷不丁给问住了,他假装认真思索的样子,在脑海中搜刮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我最喜欢卢梭大贤的‘神性在民,主权在民’思想,另外他的‘高贵野蛮人’理论也很独特。”
“卢梭大贤确实让人敬佩与尊重,然而他首先是一位思想家,其次才是一位哲学家,因为他的主要思想很难归于哲学范畴,或者就算归于哲学范畴,也不涉及哲学的主要基本命题。既然你对哲学这么感兴趣,你最喜欢的纯粹哲学家是哪一位?”雪莱问道。
艾伦又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我最喜欢的纯粹哲学家是圣奥古斯丁,最喜欢他的‘三位一体’理论……”
艾伦说到这里,猛然感觉不妙,果然除了嘴角露出淡淡得逞窃笑的可蓝,雪莱和莱宁对他俱是怒目而视。
“你刚才说什么?”年轻气盛的莱宁率先忍不住大声质问。
艾伦知道捅了马蜂窝,急忙解释道:“我说我最喜欢的哲学家是卢梭,让雅克卢梭。”
“你后面那一句呢?”莱宁更大声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