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阶梯理论

“怀疑什么？”艾伦心虚地问。

“怀疑你……怀疑你……怀疑你……”可蓝一次又一次地吊着艾伦的胃口，直到他急不可耐时才又快速说道，“怀疑你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优秀，因为你一点也不像天才的垫脚石嘛。”

“姐姐，您早说嘛，吓死了我！”艾伦长舒了一口气，轻拍着小心肝，心有余悸地说，“我还以为您说我就是天才的垫脚石呢。”

“这只是我的推测，我推测你根本没有那么优秀，可如果你真的如此优秀的话……”

艾伦急忙打断道：“没错，您说的很对，我一点也不优秀，我平庸极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天才，我就是一个废物。”

“那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蓝又促狭地问道。

“因为要来血族，所以我就找了个秘法，暂时拥有了血系魔法的能力，不过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艾伦随便编了个借口。

可蓝本能地觉得艾伦所言不实，因为不久前他才施展过高等级高质量的冰系魔法，总不能也暂时拥有冰系魔法能力了吧。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应该是艾伦的重要机密，就算要追问也不宜当着雪莱这种外人的面，于是便假装信了他的话，伸出右手轻拍他的肩膀，用老成的口吻训诫道：“小朋友，做人要诚实，有几分本事就撑几分门面，切不可打肿脸充胖子了，自欺欺人哦。”

艾伦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鲜血沼泽的地域范围并不算大，相应的，里面的社会结构和人际关系的复杂程序也远逊外界，雪莱从小在这种简单的环境中长大，因此饶是他天资聪颖，对于可蓝与艾伦合演的这幕反转剧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你不是什么魔法一学就会的绝世天才？”他一头雾水地问艾伦。

“怎么可能会诞生那种人物，如果有的话，历史上早就出现了，何必等到现在。”艾伦哂笑道。

“你又是怎么看出他不是的？”雪莱转而问可蓝。

“阶梯理论啊。如果存在诞生魔法通达者的可能，哪怕因为概率极低而历史上还未出现过，按照阶梯理论，比魔法通达者稍弱一点的准通达者，比准通达者再弱一点的准准通达者，以及准准准通达者，所有这些半通达者都有诞生的可能，而且其概率随着层级的降低而逐渐扩大。如果历史上有过很多这种半通达者，我们可以说存在诞生全通达者的可能，可历史上三修的魔法师都少之又少，怎么会跨越好几个层次，直接诞生出全通达者呢。”可蓝说道。

雪莱一拍脑袋，懊恼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越是简单的道理，越是只有大智慧者才能想得出来，因为简单的道理意味着都被所有人理解和认可。一般人思考问题得出的结论，先不论别人能否理解，他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如果不是有可蓝小姐这样聪慧绝顶的奇女子，我们又怎会听到如此深刻而又至简的大道理呢。”艾伦赞美道。

“没错，你说之前没人这么想，你说之后大家都觉得理当如此，这正是智者圣言的标准。可蓝小姐，您的美貌令人惊叹，您的智慧更是令人折服。”雪莱也附和道。

可蓝矜持地微微一笑，没有作声，脸上却颇有得意之色。

接下来的场面略显尴尬，尤其是艾伦和雪莱之间，毕竟两人刚刚进行了一场诡异得不能再诡异的决斗。艾伦借口四处转转，便离开了他们，萨博鲁也跟了出来。等到了无人处，萨博鲁小声问道：“你不会真被那小妞的话给吓到了吧，她是故意唬你的。”

“我知道她是唬我的，可就是觉得心里不安。细细想来，她的话其实也有几分道理。”艾伦说道。

“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吗，也没见你怕过什么，怎么今天让人几句胡话就给唬住了。”萨博鲁挤兑道。

“这么说你胆子比我大？”艾伦反问道。

“大不大不好说，但起码不会让人用胡话吓倒。注意，是胡话，不是预言，很准的预言谁听了都会害怕。”萨博鲁知道艾伦想打什么主意，特意堵上了这个漏洞。

“那好，我就随便说一句胡话，某位来自地狱的朋友一生注定与光明结下不解之缘。”艾伦说道。

“求你别说了。”萨博鲁翻着白眼说道。

“我这可不是预言，要知道我并没有预言的能力，这句话更是没有任何根据，纯纯粹粹就是一句胡话。”艾伦自顾自地说道。

“……”

“咦？人呢？”艾伦转身一看，萨博鲁早已不见踪影。

雪莱趁着这个时候再次问可蓝：“可蓝小姐，您既然用阶梯理论否定了他是魔法通达者的可能，可刚才为什么却要引用‘天才的垫脚石’这一说法呢，我感觉阶梯理论更有说服力。”

“阶梯理论是他自己承认不是魔法通达者后，我才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一开始根本就没想到。我见他那么嚣张，故意用‘天才的垫脚石’这种说法来杀杀他的气焰，因为天才都自认是上天的宠儿，最忌讳听到‘上天要抛弃他’之类的话。在我们那里，谁家孩子天资超人，其他家大人就会暗地里说一句‘天妒英才，你可别早夭’来诅咒他，所以我就想到用这个说法来吓唬吓唬他。”可蓝说道。

“这么说，您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魔法通达者？”雪莱问道。

“是与不是，又岂是我们这种境界的人物所能辨别，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他最擅长扯虎皮做大旗，虚张声势故弄玄虚，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可蓝虽然如此说，可她心里其实也没底。如果艾伦真是入学测试时所显示的五系魔法废材，奥古斯丁为什么要收他为学生，他为何去了那么多危险地方却还能活蹦乱跳地返回，他又有什么底气敢来鲜血沼泽这种地方，虽然血族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仇视人族，可事先大家谁也不知道啊。

艾伦正东张西望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就是人族来的间谍？”

他转身过去，只见不远处田垄上站着一位清丽绝艳的少女，背对着阳光，居高临下以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乌青色的头发简单束起，淡青色的丝质及地长衣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玲珑苗条的身材时隐时现。若论美丽，她在艾伦见过的所有女子中绝对可以排入前三，只是满脸的寒霜和不善的口气让人有些敬而远之。

他抬头打量她的时候，强烈的阳光刚好照过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这一刻，他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居高临下，背对阳光，是最佳的攻击位置，以这种姿势对人，在任何种族的文化中无疑都是极不礼貌的。

艾伦把手掌放在眉梁上遮住阳光，沉声说道：“我不是间谍。”

“哼！没有一个间谍会承认自己是间谍，正如没有一位刽子手会承认自己是刽子手。”少女不屑地讥诮道。

“明明不是，总不能违心承认吧。”艾伦说。

“有胆子下手，却没勇气承认，你们果然是一群斯文败类。”少女鄙夷道。

被她这么莫名其妙地连番谩骂，艾伦的火气也上来了，他反唇相讥道：“平白无故给人泼脏水，扣大帽子，也不见得有多崇高。”

“本身就是肮脏的小丑，还需要别人泼脏水，扣高帽么？”少女轻蔑地说道。

艾伦突然说道：“你不觉得有些冷么？”

“对你们不需要热情。”少女的语气更加地冰冷。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伦指着她的身体说道，“你的衣服上有个大洞，白白的皮肤裸露了出来。”

“什么！”少女大窘，急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快速检查着衣服。

“真是美不胜收啊！”艾伦咂着口水，色眯眯地欣赏道。

少女羞得满脸通红，也不敢抬头，只是翻来覆去地查看着，可始终也没发现破洞在哪里。突然她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出门之后一直走的是平路，根本没有经过花丛和树林，怎么可能被刮破衣服，这小子分明是在戏弄自己。

“你……流氓……无赖……混蛋……无耻之徒……渣滓……”少女血气涌上脑门，俏脸憋得通红，愤怒地手指艾伦，把她脑海中所有的恶毒词汇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在她此刻心中，艾伦完全符合恶人的一切标准，简直就是恶得不能再恶的恶人。

艾伦收起刚才那副坏笑的不正经面孔，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自从出现之后就一直在污蔑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你以前做过多少邪恶的事情先不管，仅凭你刚才调戏我就该千刀万剐。”少女眼睛里喷着怒火。

“我怎么调戏你了，你说说看？”艾伦问道。

“混蛋！”少女见他还在捉弄自己，顿时怒不可遏，心想就算回去被责罚，也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最好是一不小心把他给弄死了。

艾伦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急忙摆手说道：“你别急着动手，我们先说清楚，如果我真的调戏你了，任打任杀绝不还手，可如果是你误会我了，我希望能得到你发自内心的真诚道歉。”

“那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少女冷笑道，“你刚才是不是问我觉不觉得冷？”

“是的。”

“你是不是说我衣服上有个洞，白白地皮肤裸露了出来。”

“有的。”

“你是不是说美不胜收？”

“没错。”

“可是我的衣服根本就没破，你这还不算调戏我？受死吧，混蛋！”少女星目一寒，就要准备出手。

“等等，给我最后一个申辩的机会。”艾伦急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