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包税制度

艾伦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皮尔庄园附近，和玛格丽特三人会合，并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她们。不等她们发问，艾伦就抢先问道：“包税制是个什么东东？”

玛格丽特当即哑口了，她看向可蓝，可蓝也说不出个所以，最后还是岚音说道：“我们家族是商业世家，我从小耳濡目染，对财政方面的情况也多少了解一些，就由我来简单介绍一下吧。”

“咦，财政大臣的女儿不是最容易受到这方面熏陶么？”艾伦问道，可蓝一脚跺向他的脚背，被他灵敏地闪开了。

“法兰克帝国自立国以来就一直有两种争锋相对的观点，一种是城市派或贵族派，认为帝国的根基在于城市，城市的根基在于贵族，因为城市提供了绝大多数的税收和精英人才，因此要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城市和贵族的利益，另一种是农村派或农民派，认为帝国的根基在于农村，和农民，因为农村提供了所有的粮食，绝大多数的底层劳力和基层兵源，因此各项政策要优先保障农村和农民的利益。早些年，贵族势力还不是很强大的时候，农村派的观点是主流，不过随着贵族阶层的稳固和大城市的兴起，城市派逐渐占据了上风，农民的利益逐渐被忽视，摊给农村的税收也越来越重，甚至出现了应该控制农村人口增长以节省粮食的论调。”

“十九年前南方爆发了卡隆领导的农民暴动，虽然最后被镇压下去，可是他们所过之处，大批贵族被屠戮，地方的贵族势力受到很大削弱，而农民也学会了暴力抗税，因此向农村征税征粮越来越困难，而一旦一个地方抗税不交，其他地方就会有样学样。为了缓解这种局面，帝国划分出了一些民风彪悍、征税困难的地区，把这块地区的征税任务包给某个人（通常是某个贵族），只要完成了征税任务，无论他们采取什么办法，上面基本都是不管不问，这就是包税制。”岚音说道。

“只要征到了税，真的怎样都行？”艾伦问道。

“只要不太出格就行，但在具体操作中，哪怕引起了局部暴动，也往往不被视为出格。”岚音说道。

“那岂不是成了法外之地？法兰克帝国就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艾伦问道。

“首先，实行包税制的地方虽然不少，但这些地方的全部面积加起来，和帝国广袤的领土相比，也只是很少一部分。这些地方征税困难，还给其他愿意交税的地方带了个坏头，因此从官方角度，这些地方已经属于被放弃之地，因此实行不实行帝国法律意义并不大。这些地方可能不时有惨案和冤案发生，每年司法部都会收到大量来自包税区的申诉，可是包税制稳定了整个帝国的税收体系，维持了帝国的日常有效运作，所以司法部对于这些案件从来都是不予受理，毕竟按照城市派的观点，农村就是用来被牺牲的，既然是牺牲，就不能谈温情。”岚音说道。

“有人说贵族是寄生虫，我看分明是吸血虫。”艾伦嘿嘿说道。

“贵族也有好有坏，你不能一竿子全部打死。”可蓝分辩道。

“财政大臣，应该是包税制最大的受益者之一吧，说不定还是最主要的拥护者呢。”艾伦戏谑道。

“好了，别说太远的，国家的政策还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置喙的，”玛格丽特说，“我们先商量下眼下该怎么做吧。”

“真正的粮食并不在庄园的粮仓里，而是在庄园下面的地窖中，我们潜入地窖，把粮食全部拿走，然后再把这些粮食全部分给农民。”艾伦说道。

“想法挺好，可问题是，我们怎么不声不响地进去，再把那么多粮食不声不响地拿出来呢？那些粮食是要上缴国库的，要是让人知道是你拿走了，你也不好交待吧。”可蓝反嘲道。

“哎呀，我把这茬给忘了。”艾伦一拍脑袋，懊悔地说。

“喂，我们喊你小朋友，不代表你还是个小朋友，弄了半天你的方法根本不可行，太不靠谱了。”岚音不满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艾伦可怜兮兮地问道。

“好了，别捉弄她们了，”玛格丽特问艾伦，“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动手？”岚音和可蓝齐声问道，“你认为他有办法？”

“潜入地窖，偷走粮食，和我曾经见他做过的事情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你们根本想象不出他是怎样一个旷世大盗。”玛格丽特捂嘴笑道。

“难不成你有传说中能悄无声息潜入的暗影斗篷，以及能带走大量物品的空间戒指？”岚音问道。

“这些东西有是有，不过区区身外之物，不值一提。”艾伦谦虚地说。

“原来你不止有空间戒指，连暗影斗篷都有，快拿出来让我看看。”玛格丽特第一个扑了过来。

“你果然有。”岚音和可蓝也扑了过来，“打劫！拿出暗影斗篷和空间戒指，饶你不死。”

“你们这群强盗。”艾伦挣扎着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是强盗，哦不，侠盗。”三人狞笑着说道。

“我这是自作自受——！”艾伦悲鸣般的忏悔声在空旷中原野中回荡。

傍晚的时候，天上下了一场寒冷的冰雹雨，皮尔庄园的私兵全部躲进屋子里，顺便喝了些酒驱寒，随着酒中的迷药发作，他们陆续昏睡过去。

冰雹雨停了之后好一会儿，仍旧没有私兵出来继续巡逻，络腮胡便带着两个人大胆翻墙进入了庄园，发现那些人全都趴在房间地板上像死狗一般，于是打开庄园大门，把其他强盗和两辆马车放了进来，直奔粮仓。

撬开粮仓大门后，他们先把两辆马车装满，然后每个人扛了两至三袋粮食，快速地离开了庄园。虽然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可是他们根本感觉不到饥饿和疲惫，只觉得浑身是劲，使也使不完。也不知走了多久，当皮尔庄园从地平线上彻底消失，再也不怕被人发现的时候，他们才松了口气，把粮食从肩上卸下来，背靠在上面大口地喘气休息。

“老大，我们先随便吃点再走吧，实在没力气了。”尖嘴猴腮说道，他虽然身材瘦弱，可也一口气扛着三袋粮食走了这么远，一点不比别人少。

“嗯。”络腮胡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也快要累脱了，双脚只飘，浑身提不起力气，耳朵旁嗡嗡作响。不过他心中却是十分欣喜，这次冒险行动如此之顺利，以至于络腮胡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加福星，甚至隐隐为当年选择不当佣兵而感到惋惜。如果我没有退出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佣兵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了，哪像现在一样要为填饱肚子而发愁，他如此想道。

“老大，不好了！”尖嘴猴腮的怪叫声打断了他的憧憬。

“有人追来了？”他猛地站起来，借着昏暗的月光，往来时的方向望去。

“不是，老大，这根本不是粮食。”尖嘴猴腮手里捧着一把东西，哭叫着说道。

络腮胡看不清楚，走过来抓了一把放在鼻子前一闻，顿时明白了，这分明是泥土和干草。“你那袋全是这个？”他问道。

“不止这袋，我身上这三袋全是这东西。”尖嘴猴腮哭诉道。

“老大，我这边的也是。”

“我的也是。”

络腮胡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如果不是有人一把扶住，他就要摔倒在地。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当年那次大型任务，他们陷入绝境时也是这种气氛，一模一样，就像天塌地陷一般。“检查一下所有的粮食，看有没有能吃的。”他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盗贼们慌忙打开所有的粮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然而，一粒粮食的影子也没有找到。

“老大，我们被人耍了。”老实巴交悲愤地说道。

“快看，火！”有人突然说道。

络腮胡回眼望去，只见来时地平线的方向出现了一道冲天火光，这一路上都是荒地，能燃烧起这么大火焰的，也只可能是皮尔男爵的庄园了。

“你们有人放火了？”络腮胡厉声质问道。

“老大，不是我们，如果是我们放的火，不可能到现在才烧起来。”有人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络腮胡彻底迷茫了。

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很简单，皮尔男爵要嫁祸给你们。他事先把粮食都转移走，然后故意放你们进去，等你们走后，他又一把火烧掉粮仓。这样他就可以对外宣称，是你们抢走了部分粮食，并放火烧掉粮仓，而真正的粮食就被他不声不响给吞掉了。”

“是谁？！”络腮胡大叫道。

声音传来的方向突然射出无数道金光，仿佛一轮明日出现，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睛。等他们眼睛逐渐适应，只见一个半圆形的金色光罩之内，站着四个人冲他们微微作笑。

“是你们？”络腮胡瞳孔收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