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捉摸不透

趁着混乱之际，艾伦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麦德林魔法药剂行，然后找了个有阴影的角落，取出暗影斗篷往身上一披，行踪就彻底隐藏起来。虽然周围依然有昏暗的光线，并不是绝对的黑暗，可里面那些实力低微的员工根本就不足以察觉。

他决心搞一次大的，唯有如此才能让人把这块地皮乖乖让出来。思考再三之后，他从货架上拿下一个黑色药瓶，拔掉木塞，将里面的药沫倒掉，然后从空间戒指中也拿出一个药瓶，把里面的透明液体倒了一些进去，塞紧木塞，轻轻地摇了摇，又放回了原位。

“麦德林家族的人，你们不要怪我，是洛林家族的吉尔伯特让我来对付你们的。”他轻轻地祈祷道着。那透明液体不是别的，正是萨博鲁从玛格丽特体内吸出的无色无味毒液，只有暗烬大师才会调配，别人仿制起来极难。只要在麦德林家族的药店中搜出了这种东西，他们就是跳进塞纳河也洗不清了。艾伦认为此招过于阴损歹毒，所以才把责任一股脑地推给吉尔伯特。

他又觉不保险，便再次取下那个黑色药瓶，拿出舒伯特赠送的匕首，在药瓶底座上刻了一个粗糙的骷髅头图案，以方便辨认。这一切做完之后，他便静静地呆在阴影之中，目睹着士兵和警察闯了进来，因为药品无法从外表上辨别是否违禁品，所以被全部收缴。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些异常，这些士兵他认得，是吉尔伯特带来的，可是这些警察又是谁带来的，他们怎么会加入到查抄中来。

是事情出现了变数，还是吉尔伯特对自己隐瞒了详情？艾伦带着疑惑悄悄退出了麦德林魔法药剂行，寻见吉尔伯特正与一名魁梧大汉并肩走在大街上，便假装偶遇，热情地迎上去打招呼：“吉尔伯特，你怎么在这里？”

吉尔伯特也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听说这里有很多新奇的商品，就专程过来看一看。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冲进来打又砸，还把我推搡到了一边，差点摔倒，气死我了。”艾伦指着那些凶恶的士兵，气愤地说道。

吉尔伯特略带尴尬地说：“他们是我带来的，如果有对你冒犯的地方，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你带来的？”艾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带他们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收到举报，说这条大街上有一些无良商家在出售帝国明文规定的违禁品，所以就带人来查抄了。”吉尔伯特解释道。

一旁的塞勒斯嘴角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吉尔伯特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一进入他的辖区，他就收到信息了，根据情报显示，艾伦当时就和吉尔伯特在一起，现在两人装模作样地打着招呼，好像是刚刚碰面，使他嗅到了更加浓郁的阴谋气息。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的警觉却又提升了一个级别。

似乎是感受到了塞勒斯的嘲讽，吉尔伯特对艾伦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塞勒斯大人，第一区治安署长，原先是北方军团大名鼎鼎的孤胆英雄，曾在冰雪中埋伏了三天三夜，最终取得敌方统帅首级。这次查抄违禁品，他给予了我很大的协助。”

他又半转身对塞勒斯说：“这位是奥古斯丁先生的学生，陛下亲自封赐公民头衔的艾伦先生。”

“久仰！”塞勒斯装作不认识艾伦，客气地打招呼道。

第一区治安署长？艾伦寻思道，地位应该要比吉尔伯特这个第五区治安署长高一些吧，而且还是军队中出来的英雄，声望远超于他。吉尔伯特一个小辈不打招呼就来人家的地盘上查抄，就算是木头疙瘩也会有三分火气，而塞勒斯看上去不怒而威，若是相由心生的话，他的内心绝不会是什么好脾气。可他竟然没有动怒，相反还主动贴了上来，派人协助吉尔伯特查抄违禁品，城府还真不是一般的深。能控制自己愤怒的人，发起怒来最为可怕，这个塞勒斯绝对是个危险人物，极端危险的人物。

“原来塞勒斯大人也是由北方军团军人转做的巴黎治安官，这点倒是与大皇子殿下很是相似。”艾伦笑着说道。

“大殿下是帝国军人的楷模，我不过是尽些自己的本职罢了，岂敢与他相提并论。”塞勒斯谦逊地说道。

“您过谦了，大殿下可是对我说过，军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尽好自己的本职，您能做到这一点，绝对当得起军人的楷模。”艾伦继续赞扬道。

“塞勒斯大人同样也是帝国军人的楷模，这是大家所公认的。”吉尔伯特也附和道。

“折杀我也，折杀我也。”塞勒斯有些窘迫地谢拒道，不过眉宇之间还是颇有得意之色。

经过艾伦这么一搅和，塞勒斯与吉尔伯特之间引而不发的剑拔弩张气氛顿时冲淡了许多，虽然三人心中还彼此存有戒备，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自然和真诚了。

塞勒斯心中暗叹口气，心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掌控，既然自己不是主角，就干脆由它去吧，鬼知道会有多少人给牵扯进来，自己离远点恐怕也没人在意。吉尔伯特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一个人独自面对塞勒斯，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生怕他会突然发难，艾伦一加进来，二对一，至少暂时是无忧了。艾伦则留意到，刚才塞勒斯言语之间对大皇子颇为尊敬，这说明两人的关系不恶，但也不算多亲密，于是他又问道：“塞勒斯大人，听说大皇子用兵打仗很是厉害，您在北方军团肯定感触最深吧。”

“大殿下早年在南方军团和西方军团呆过，最后才去的北方军团。北方军团是俗称，它的全名是法兰克帝国北方联合军团，下设三个主力军团和两个辅助军团，大皇子初到北方军团时，统帅的是第四主力军团，而我则隶属于第六主力军团，我们的驻地和防区并不在一起，等后来大殿下全面执掌北方军团时，我已经因伤来到了巴黎，因此并无缘在他的麾下效力。对于大殿下的种种事迹，我和大家一样，听到的都是传闻，因此就不在你们面前卖弄了。不过虽然未亲眼得见，可是大皇子那些战功却是实实在在的，每一位帝国军人都打心底里佩服。”塞勒斯说道。

艾伦寻思道，塞勒斯不是大皇子的嫡系，但他对大皇子的尊敬态度，以及北方军团出身的经历，很容易发展成大皇子的嫡系。可是大皇子为什么不推举塞勒斯成为治安次长，而是要选择吉尔伯特呢，明眼人都能看出，塞勒斯远比吉尔伯特更有资格坐那个位置。这还罢了，大皇子授意吉尔伯特来第一区查抄违禁品，却不事先通知塞勒斯，摆明了就是要让他难堪，打他的脸，大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对塞勒斯的无视和打压究竟是真的厌恶其本人，还是故意装出来的。一个成熟的领导人，哪怕再讨厌一名下属，只要那名下属对自己忠诚，就不会把他往外面推，大皇子或许有不重用塞勒斯的理由，但绝对没有打压和羞辱他的理由。

这一刻，艾伦甚至觉得，塞勒斯似乎在极力暗示他和大皇子的关系相当一般，一个北方军团的高层军官对大皇子的了解程度，怎么可能和外人一样。两人的这种互相疏远，究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还是已暗中达成了约定。

吉尔伯特这时笑道：“每次获胜之后的战报中，大殿下总会不厌其烦地记述士兵是如何勇猛，将领是如何果敢，关于他本人则是一笔带过，而从其他当事者口中传出的信息又经常互相矛盾，且有明显夸张和失实的成分，所以大殿下名气虽响，可关于他领兵打仗的详情也没几个人清楚。不过也正因如此，他反而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立功而不居功，不愧为军人的楷模。”艾伦由衷赞叹道。

塞勒斯不愿与人过多谈起大皇子，于是便找了个借口道：“外面估计来人了，手下那帮人顶不住，我得去看看。你们聊。”

吉尔伯特也对他说：“您先出去，我等下错开再出去。”

塞勒斯向艾伦打了个招呼，便大步离去。艾伦看着他的背影，说：“这个人捉摸不透。”

“我也有同感。”吉尔伯特点头道，“对了，你办好了么？”

“好了。”艾伦说，“你的人从麦德林魔药行收缴的药品中，有一个是黑色瓶子，底座刻了一个骷髅头图案，你想办法让人去验一验，保管给你个惊喜。”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吉尔伯特问道。

“你还是不要事先知道的好，否则当别人告诉你是什么的时候，你表现的不够震惊，会被人看出破绽。”艾伦说道。

“我本身就是来查抄违禁品的，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感到震惊。”吉尔伯特皱眉道。

“我这是为你好，你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以后怎么也牵连不到你的身上。”艾伦劝道。

吉尔伯特张了张嘴，不过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既然艾伦如此郑重其事，他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