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国民教育计划

“这也未必是坏事，先在莱茵王国实施，等取得了一定成效，再反过来劝说法兰克人也容易些。”艾伦安慰道。

“只怕到时候他们又会说，我们法兰克人为什么要效仿莱茵人的制度。”雅克担忧地说道。

艾伦沉默不语，以法兰克人的傲慢，很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这还不算，腓特烈陆续向我写了好几封信，内容涉及很多领域，从政治军事到经济民生、文学艺术、哲学神学，他先是提出自己的理解，然后恳求我来点评。我惊恐地发现，腓特烈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毫不保留地支持和赞扬我观点的年轻人。或许他不乏刻意迎合我的成份，但我在阅读那些信笺时，确实生出一种强烈的孺子可教的感觉，我的许多主张，法兰克人束之高阁，嗤之以鼻，腓特烈则表示他愿意在合适的时候于莱茵王国境内逐步推行。对此，我既是欣慰，又是难过，更多的却是惊恐。我一生都在为法兰克人的命运而思考和建言，难道最后要成就莱茵人？这或许是命运和我开的最大玩笑。”雅克神情复杂地说道。

“思想无国界，它是全体人族的财富。您既是在为法兰克人而思考，也是在为全体人族而思考，所以就算腓特烈认同您的观点，莱茵人以后会推行您的主张，那也只是印证了您的智慧与远见。法兰克这样庞大而保守的帝国，对变革没有其他小国家积极主动，本身就不奇怪。今天我与大皇子有过一番交谈，他对日耳曼人的尚武精神深表钦佩，虽然日耳曼人并需希望法兰克人学到这种精神，因为那会造成日耳曼人更多死伤。因此无论是民族的整体精神，还是个人的独创思想，一旦产生，就无法阻止别人哪怕是敌人来学习和借鉴，因此您也不必过于纠结。”艾伦说道。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只不过遇到自己身上还是有些看不开罢了。我之所以选择索菲亚，也是希望在为法兰克人培养出腓特烈这个强大对手的同时，也为他们培养出索菲亚这个强力盟友。这样的话，就算我哪天死了，也多少心安一些。”雅克唏嘘道。

“其实修建免费图书馆，也是我‘国民教育计划’中的一部分，”雅克又继续说道。“只不过以前一直受阻，未曾实现罢了。你这次以光明神教的名义修建免费图书馆，法兰克贵族也不便说些什么。而且你只建一座，在他们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而我的计划可是在全国所有城市都建立大小不等的公立图书馆。”

艾伦心中一动，说道：“其实我觉得最适合率先推行您‘国民教育计划’的国家，并不是莱茵王国，而是狮心公国。狮心公国并没有强大的贵族阶层，狮心公爵的命令可以畅通无阻地形成法令，以您与索菲亚的关系，以及狮心公爵对您的重视，全面推行您的计划想必不是难事。而且狮心公国面积小，人口少，推行的成本也相对较低，资金筹措起来也方面。如果您不放心的话，还可以亲自前往狮心公国主持推行，我想他们会很欢迎您到达的。”

“去狮心公国就算了，我虽然已与贵族决裂，可没并有与人民决裂，我不想让法兰克人民以为我已对他们失望，抛弃了他们。不过你这个在狮心公国推行‘国民教育计划’的建议，我觉得可以考虑。只要率先在狮心公国推行，以后其他国家这么做，就是在学狮心公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法兰克也要推行这个计划，从情感上也容易接受一些。人们能够虚心地学习那些比他们强很多或弱很多的人的优点，但却无法心平气和地看待实力与之接近的人所取得的成就。”雅克赞许道。

“不过狮心公国很快就要打仗了，一旦烽火遍地，就不适合推行‘国民教育计划’了。”艾伦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

“这不碍事，”雅克说道，“和平时期的人民需要启蒙，战争时期的人民更需要启蒙，我可以专门编写一本战时培训小册子，教导狮心公国的人们在面对外敌入侵时如何隐蔽自己，如何组织生产，如何传递情报，如何运输物资，如何拿起武器与敌人斗争，如何守城，如何树立必胜信心，等等。”

“狮心公爵和索菲亚一定会非常欢迎这个计划，只要能把人民动员起来，和他们一同并肩战斗，胜利的把握就又多了几成。”艾伦说道。

雅克拍了拍艾伦的肩膀，说：“为了奖励你提出的这个建议，我把向索菲亚表功的机会让给你。你先去和她说，让她欠你一个人情，然后我再与她商议实施细则。”

“为了表示对你们的支持，在狮心公国推行‘国民教育计划’的钱我出了，不过不是免费的，要拿鱼嘴港未来的税收做抵押。”艾伦也大气地说道。

“钱的事你们自己谈，我不掺和。今天出来的时间也不短，我得回去了，你们商量好之后，让索菲亚去先贤祠找我，我已经吩咐过了，她不会再吃闭门羹。”雅克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从艾伦面前消失不见。

“来无影，去无踪，真跟鬼没两样。”艾伦说完，摇了摇头，又披着暗影斗篷继续赶路。不过这次他小心了许多，没有再说类似“我是暗夜之王”这样的狂妄之言，路也尽量捡安全的走。经过雅克的提醒，他总觉得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就等着自己犯错，然后给自己以致命一击。

雅克并未走远，他看着艾伦远去，又抬头望着着天空的一轮明月，无限伤感地自言自语道：“阿姐，你十六岁离开家乡时，我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当我长到十六岁准备去外面找你时，他们却带回了你的鲜血和佩剑。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都六百七十年了，你离开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的明月当空，你抚摸着我的脑袋，对我说的那些话，犹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上。”说着说着，他已老泪纵横。

当艾伦抵达凡尔赛宫，再次敲响索菲亚房门的时候，门很快就打开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艾伦感到有些意外。

“很奇怪吗，如果你不是认定我没睡，又干嘛这么晚来敲我的门？”索菲亚反问道。

“我又不知道你睡了没有，只是有两个消息，哪怕你已经入睡了，我也想迫不及待地告诉你。”艾伦道。

“什么消息，连你都沉不住气了。”现在换做索菲亚吃惊。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艾伦问道。

“一般来说，先说哪一个后说哪一个的次序在你心中已经定了，我的选择并无意义。”索菲亚道。

“那可不一定，你可以选选看。”艾伦道。

“我想先听好消息。”索菲亚道。

“那好，我们先说坏消息。坏消息是你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返回狮心公国了。”艾伦道。

索菲亚皱起了眉头，又问：“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你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着回狮心公国了。”艾伦道。

“别绕弯子，说重点？”索菲亚不满地说。

“刚才我在大街上遇到了雅克，好家伙，他不声不响就出现在我的背后，差点没把我吓死……”艾伦道。

索菲亚打断了他。“你今天不是还对我说，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见人么？”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现在才知道，那是他放的烟雾弹，我们都被骗了。再说像他这样的人物，要去哪里，做什么事情，又怎会和别人说。”艾伦道。

“你接着说。”索菲亚道。

“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他新收的弟子，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不过是被他指点过几下罢了，所以这个弟子的身份有些名不副实。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了，经过我苦口婆心、耐心细致的劝说，他终于十分勉强地答应收你为关门弟子，并承诺把一生的剑术对你倾囊传授。”艾伦炫耀道。

“真的？”索菲亚惊喜道。

“你说现在的你，是不是既不能离开巴黎，也不想离开巴黎？”艾伦问道。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如今竟然落在我的头上，哪怕再大的事情也得暂时搁在一边。”索菲亚不放心地再次询问道，“他真的说要对我倾囊传授，而不是再随便指点几下？”

“他已经一大把年纪，除了你不会再收其他人了。你是关门弟子，不对你倾囊传授，难道要把一生所学都带进棺材里。”艾伦道。

“不许你这么说我老师。”索菲亚正色道。

“你这是在过河拆桥。如果不是我在他面前一直说人生短暂，去日无多，勾起了他的紧迫感，他会收你做关门弟子吗？”艾伦不慌不忙地说。

“我得马上写信给父亲，告知他这个好消息，请他不要担心，另外国内的事情还要请他多操劳些，我恐怕暂时回不去了。”索菲亚又说。

“你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公爵大人？”艾伦道。

“什么事？”索菲亚问。

“首先要声明，这件事也是我提议，我苦劝，雅克才会答应的，你可不……”艾伦说道。

索菲亚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我记着你的人情了，快说正事吧，小小年纪就学得这么磨叽。”

“刚才雅克还夸我年少沉稳，说你性子急躁来着。”艾伦讨了个没趣，恼道。

索菲亚不悦地哼了一声。艾伦紧接着把‘国民教育计划’和‘战时培训计划’向她详细地介绍了一遍，最后说：“钱我来出，你现在先通知下公爵大人，让他做好准备。对了，这个计划你们不会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