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香水有毒

索菲亚气恼归气恼，但眼下的局面还得先应对过去。于是她也微笑着对玛丽格特说道：“我与你一般欢喜。”

玛格丽特先把猫眼石项链戴在索菲亚在脖子上，索菲亚则把风神绿玉吊坠戴在玛格丽特的脖子上，两人手挽手，向所有的嘉宾施礼，感谢他们的一同见证。

两人并排站在台上，一位英气逼人，一位典雅圣洁，一位擅长武技，一位精通魔法，又均是青春妙龄，艳丽动人，还真是各擅风情，相映成辉。一些对大陆局势任何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的人，目光则不再局限于两人，而是投向她们背后的势力。长期以来，法兰克帝国和狮心公国一直都刻意保持着距离，至少在表面上如此。法兰克帝国从未表露出它对大陆东部地区的任何兴趣，狮心公国也始终游离于大陆的风云变幻之外，对外界事务绝少参与。现在两家一反常态地互献殷勤，不能不让人遐想连篇。

此次成年礼庆典，莱茵王国也派出了使团，但他们行事十分低调，到了巴黎就闭门不出，与其他嘉宾借机交朋访友形成鲜明对比。三皇子莱德见他们送上的礼物尤其寒酸，冷笑一声，就没把他们纳入公开献礼的名单，座位也安排在第二排次贵宾席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刚才查理四世和玛格丽特向贵宾敬酒，也只是出于礼貌地向他们遥一举杯，双方并未碰杯，也未说互相恭维的话语。

刚才玛格丽特和索菲亚突然当众结拜，令莱茵使团大感意外。团长克林斯曼阴沉着脸，朝对面嘉宾席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然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动作，举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对面一个二流商会的代表收到他发出的讯号，悄悄地把随身携带的一个香水瓶打开了盖子。一股香气于是在大厅里弥漫开来。

贵族们久有使用香水的习惯。一些地区的人们，出于传统的习俗或者自然条件的限制，并不经常洗澡，因此要经常喷洒香水来遮盖身上的异味。还有一些人，或是汗腺发达，或是种族的关系，天生就带有异味，对香水的需求更是一刻也不能停。因此闻到这股香水味，很多人都不以为意，甚至深吸了几口香气。

最先发出感慨的是那名狐人，他对味道最是敏感，于是抽着鼻子陶醉地说道：“真香啊！”。

周围的人虽然也觉得很香，但却不至于像他这般大惊小怪，而是用一副城里人看乡巴佬的表情打量着他，脸上尽是嘲讽与讥笑。

赏心悦目的献礼仪式之后，就是成年礼上最核心最重要的环节——洗礼仪式。和前一个环节的轻松愉悦相比，这个环节隆重庄严，嘉宾不仅不能进食，连嬉笑低语都是不允许的，否则就不是对主人的不敬，而是对神之不敬。所有嘉宾都要笔直站立，神情肃穆地看着受洗之人，默默地为他（她）祈祷，当然心里究竟想什么别人也管不了。曾经在一个很受关注的成年礼上，当神父正要把圣水点在受洗人的额头，一位嘉宾突然无故笑出了声。他不仅被脸色铁青的主人“客气”地请了出去，更是被整个上流社会疏远，再也无人邀请他参加社交活动。直到他在教堂里整整做了三年的忏悔，又为教堂捐赠了一大笔的修缮资金，一位主教才宣布他已经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那之后，他才又开始收到来自上流社会的邀请函，但尴尬并未结束，每当他满脸堆笑地去和别人搭讪，人们总是随口应付几句，就寻个借口匆匆走到其他地方，把他一个人晾在原地。甚至还有些自称有“心灵洁癖”的人公开宣称，凡是有那人参加的活动，他都不会出席，即使到场了也会立即离去，请主人三思而行。

刚组建两天的青年唱诗班已经在舞台右侧集合完毕，这个环节是新增的，传统的洗礼仪式中并没有合唱这种形式，这令到场的嘉宾们颇为耳目一新。很多人已经决定，等返回家乡之后，要把这种新颖的洗礼方式带回去。在家乡传播流行于巴黎的时尚风潮，无论是礼仪、服饰、饮食、艺术，还是其他哪个领域，都会增强其本人与所属家族在当地的名望，使他们成为当地人竞相效仿的对象。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每隔两三年就要前往巴黎一趟，即使远隔千里万里也乐此不疲的原因。

弗雷里大主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可能是他数十年神职生涯中最后一次为人洗礼，在他的右侧，一位同样资深的年老修女正捧着一盆圣水，以极其标准而虔诚的姿势站立着。

宫廷主管喝了口水，润了一下喉咙，走到舞台上，准备宣布洗礼仪式正式开始。

就在这时，舞台侧面的阴影处突然斜刺里窜出一条黑色的哈巴狗，它一边狂吠着，一边朝嘉宾区跑去。听见狗叫，众人全都一片惊愕，而三皇子莱德只觉五雷轰顶，心中想道，完了，这次的成年礼彻底搞砸了，自己要承担全部的责任和陛下无尽的怒火。

一眨眼的功夫，哈巴狗已跳到第一排的餐桌上，然后一个凌空飞扑，直接扑在了那个拿着香水瓶的商会代表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右手。他疼得大叫起来，同时左手握成拳头，猛击哈巴狗的头部，想把它打下去，可哈巴狗就是不松口，牢牢地吊在他的身上。

莱德气得发抖，当即命令道：“来人，把这条疯狗给我扔出去！”

大厅里的安保工作由皇宫禁卫负责，为了不影响来宾的兴致，他们也穿着同样的礼服，打扮成巴黎本地贵族的模样，当然他们其中很多人原本就出身于巴黎贵族家庭，这次不过是本色出演。听到三皇子的命令，当即有两人沿着每一排座位之间的宽敞通道，来到了商会代表的身边，一把抓向那只黑色哈巴狗。

“慢着！”艾伦突然站起来说道。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他慢慢走到了商会代表的面前，慢条斯理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商会代表故作镇定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是你养的狗吗，快把它从我身上拿开。”

“我问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艾伦又重复了一遍。

“我再说一次，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这是你的狗，赶快把它拿开，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商会代表也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尽管给他香水的那人再三保证，不会有人识破他的举动，可他还是禁不住有些心虚。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如果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就不会问这样的话，而是直接说你手里是一瓶香水了。”艾伦一语揭穿了他语句中的漏洞。

“艾伦阁下！”莱德不悦地说，“如果你们两人有什么过节，麻烦事后自行解决，请不要干扰我们正在进行中的仪式。”他说话已经很客气了，因为艾伦是奥古斯丁的学生，刚才又在曼妮夫人献礼时出尽了风头，所以他才没有直接命令把他给轰出去。

艾伦看着莱德说道：“殿下，使成年礼进行不下去的不是我，恰恰是我面前这位朋友，鉴于他什么也不肯说，我建议对他大刑伺候。”

“够了！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还不回到位置上来。”索菲亚这时发话了。她刚和玛格丽特拜为姐妹，算是得到了法兰克皇室的认可，且正式踏入了巴黎的上层社会，心里正喜滋滋的，见艾伦又要生事，便忍不住叱呵道。以她对艾伦的了解，如果他一开始挑事的时候没有及时给按住，事情将会演变得无法收拾。他不像其他人，心中根本没有半点敬畏感，什么样的场合都敢惹事，再大的事情都敢惹出来，反正最后面对着烂摊子痛哭流涕的人肯定不是他自己。

艾伦摆了摆手，哈巴狗立即松开了商会代表，一溜烟的跑回了舞台上。玛格丽特蹲下，把它抱在怀里，它则温顺乖巧地用舌头舔着玛格丽特的小臂，和刚才的凶神恶煞判若两“狗”。

原来这不是艾伦的狗，是玛格丽特公主的狗，这是哪出跟哪出，公主殿下怎么能放任她的恶狗在这种场合咬人呢。如果其他贵族豢养的狗有这种恶行，哪怕再名贵再忠诚，也会被主人立即打死。昨天玛格丽特带着她的狗大摇大摆到处踢馆的事情，很多人都有所耳闻，少年心性本来不足挂齿，很多人当年也都是这么浪荡着过来的，可在今天如此庄重的场合还这般胡闹，那可就不知轻重，有些过分了。成年礼上不成年，很多来宾都暗自摇头叹息。

“小妹，把你的狗暂且放下，现在不是玩赏宠物的时候。”三皇子莱德强压着心中的火气，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轻声说道。

玛格丽特觉得有必要向三哥解释一下，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艾伦。艾伦轻咳嗽了一声，看着莱德以及他身后王座上的查理四世，开口说道：“今天的事情表面看是个意外，其实有人谋划已久。有人在公主殿下的饮食中投下了魔化药剂，诱发剂就是此人手中的这瓶香水，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发现，只要再过一会儿，这里就会酿成一场震惊大陆的惊天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