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恼羞成怒

艾伦接着笑道,“看来海杀族长还不急着马上杀我,那么可否容我讲几句话?”

海杀松了一口气,看着为自己解围的敌人,心中也不由有些小小的佩服,于是说道,“虽然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灾星,但为了显示我们银鲨族的大度,我准许你交代遗言。”

“海杀族长口口声声说我是一个灾星,证据何在呢?刚才族长说自我们来了之后,海族就不再安宁,但您同样无法证明,或许海族本来会有更大的灾难,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减轻,才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艾伦说道。

海杀哼道,“我们海族能有什么灾祸?”

艾伦笑着问道,“海杀族长是否知晓三年前惊涛城海神像不翼而飞之事呢?在海杀族长看来,那件事与这件事相比,哪个更加严重呢?”

海杀一时语结。海神像失踪之事,乃海族惊天要闻,他虽已隐居,但也同样得闻。不过在他看来,海神像失踪固然更为重要,但那是全海族共同的事情,而且由在任的各族高层负责处理,他这样隐居之人并不过问。而裁决之死,却是银鲨族的事务,在海杀心中,却比海神像失踪要紧的多,只是这种话却万万不能说出口。

艾伦继续说道,“海杀族长不说话,想必您已默认知晓海神像失踪之事,而且认为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远超裁决和南茜两位族长之死。而三年前,我们可没有来到这里,海族同样不曾平静,发生过更加严峻的事情,所以把如今海族的动荡归结于我们未免有失公平。”

海杀反驳道,“那你也同样没有证据证明海族的动荡与你们无关,事关两位族长含冤而死,我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实不相瞒,”艾伦说道,“这次大长老邀请我们来海族,就是源于海神像失踪一事。因为惊涛城屡屡被海啸淹没,海神像的双脚被海水浸泡,海神因此发怒,移走神像,这是海族众所周知的事情。大长老有意加高惊涛城的城墙,但因工程难度太大,而人族又恰好擅长土木工程,所以才邀请我们前来,商议合作之事。如果海杀族长为了给裁决和南茜一个交代,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仅凭怀疑就要置我们人族使者于死地,破坏合建惊涛城之事,又如何向海神殿和整个海族交代呢?莫非海杀族长认为加高惊涛城一事无足轻重?”

不等海杀说话,艾伦又紧接着问道,“我们人族使者刚到惊涛城,就被你们银鲨族的鲨暴擒拿,说要将我们处死,后来在海神殿的调停会上,鲨暴辩称说无意破坏海族与人族的和谈,但当时在场的所有海族精英通过投票,大部分人认为鲨暴在撒谎。上次鲨暴要杀我们,如今海杀族长也要杀我们,我认为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银鲨族在破坏两族和谈,阻挠惊涛城的加高工程。”

“你胡说!”海杀勃然大怒,“我们银鲨族对海神无比虔诚,所以才能成为五大王族之一,岂容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海杀这么说的时候,海龙族族长沧海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表示。

“海杀族长明知杀了我们,两族合建惊涛城一事将彻底泡汤,但又执意要杀我们,却是为何?不要说我们现在只是有嫌疑,哪怕是我们亲手杀了裁决族长,你们银鲨族又为何不能以你们对海神的无比虔诚,放下你们心中的怨恨,首先保障惊涛城的重建呢?”艾伦问道。

海杀“哈哈哈哈”一阵狂笑,然后指着艾伦说道,“海族怎么做事,不需要你一个人族来指指点点,海神像失踪一事,是海神对我们海族的考验,应该由海族独立来解决。至于与人族合建惊涛城,我看也没什么必要,求助于人族,又如何彰显我们对海神的虔诚呢。”

海杀的这番话,引得全场人议论纷纷,一些人还不住地点着头。海族的最高事务,由海神殿和各大族的首脑商量决定,他们并无权过问,但打心底里,他们并不赞成与人族的合作,尤其是在关于海神像失踪一事上。在他们看来,如此重大的事情上求助人族,非常丢脸。至于海族单独加高惊涛城的难度,他们这个层次并不会知道的特别详细,总觉得只要海族齐心协力,完全可以完成。

这下不仅是沧海,在座的所有海族首脑几乎全都皱起了眉头。加高惊涛城一事,这些年他们已经讨论了无数次,也争吵了无数次,但根本拿不出可行的方案。海杀隐居几十年,什么情况都不懂,一出来就大放厥词,还鼓动在场海族中高层的排外情绪,让他们十分反感。他们中很多人,对族人抱有成见或是敌意,但在与人族合作加高惊涛城一事上,大部分人是持赞同或默许态度的。自从三年前海神像不翼而飞后,他们都背负了巨大的压力,族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征询,甚至还有不满和不信任,这使他们如坐针毡,总觉得自己非常不称职,没有资格再坐在如此高贵显赫的位置上享尽尊崇荣耀。

不过一向傲慢的梅林都在海杀面前碰了钉子,其他人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和他发生冲突,一些人端坐不动,一些人望向了灵语,一些人则看艾伦如何应对。

灵语也在沉吟。他此番邀请人族使者前来,合作加高惊涛城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还是在宝瓶湾开凿运河,一劳永逸地解决惊涛城的海啸问题。只是此事涉及到海族的最大隐秘,知情者不过寥寥数人,万万不能公之于众。但若不考虑开凿运河的真实目的,仅以加高惊涛城为由就与数百年的敌人人族议和,确实不容易说服海族的广大民众。任何族群,永远都是越往上层视野越宽阔,越发理智,越不容易被感情左右,越往下层视野越狭窄,成见越深,越容易冲动。

艾伦看着海杀,越发觉得他与自己想象中的大不同。原以为海杀是只顾冲杀的一介莽夫,没想到他粗中有细,心思缜密,竟然鼓动中下层的无知民众,利用他们对人族的天然疏远和警惕来对抗自己。

想了一下,艾伦说道,“我来海族不过几天,对海族的情况并不熟悉。海杀族长既然说海族能够独立完成惊涛城的加固工程,那就肯定没什么问题。不过,以海杀族长对海族的了解,您认为完成惊涛城的加固,需要多久呢?一年,三年,五年,十年,还是更久?”

“十年之内。”海杀沉默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到时候没有完成,谁来承担这责任?谁又能承担得起着责任?”艾伦追问道。

海杀右手一挥,不耐烦地说道,“海族内部的事情,没必要说与你这个外人听。”

艾伦答道,“我没有资格问,在场的所有人却有资格听。加固惊涛城这种对海族来说一等一的大事,想必大家都很有兴趣听听海族的计划,既然海杀族长提到了这件事,而且还信心满满,不妨就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据我所知,海族所有人对此事都非常上心,很多人可以用忧心忡忡、心急如焚来形容。”

海杀说道,“计划我们当然有,现在却不是讨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为裁决和南茜的死讨个公道,好让他们在天之灵瞑目。你们既然难辞其咎,那就纳命来吧!”说完,幻化出一双大手直接朝艾伦抓去。

艾伦感到胸前一阵强风袭来,压迫得无法呼吸,身体往后倾倒,几乎都站立不住,眼看着一双大手盖了下来,阴影已经率先笼罩了自己。

沧海正要出手阻止,却被灵语暗中传音。沧海疑惑地看了灵语一眼,见他满腹信心,便收回了手。

海杀见无人阻拦,便一把将艾伦捏在手掌,感受着手心中不住挣扎的躯体,他恶念一起,用力一握,将艾伦握成肉泥,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出来。

索菲亚和辉月大惊失色,正要分说,却被海杀手背一扫,扫出了主席台,摔倒在一边,陷入了昏迷。海杀杀了一名人族使者,目的已经达到,如果两人皆杀,只怕和海神殿的关系立刻就会闹崩。

场上局势急转直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艾伦刚才还滔滔不绝,把海杀辩得理屈词穷,节节败退,不料恼羞成怒的海杀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出手将艾伦击杀。海杀的行事风格,他们一向有所耳闻,但亲眼目睹,还是觉得过于凌厉霸道。不过此举无异于狠狠地打了灵语一个耳光,让海神殿颜面尽失,灵语脾气再好,也不可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不出所料,灵语猛地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海杀厉声喝道,“海杀,你当年造下滔天杀孽,念你修行不易,才放你一条生路,准你隐居不出。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竟然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我面杀死人族使者,坏我海族信誉,堕我海神殿威名。只有再一,绝无再二,今天我是留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