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神圣洗礼

艾伦张大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想老头子果然把自己吃的死死的，于是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洗礼还不行吗，你快把我放下来”。

雅克手一松，艾伦掉在了地上，他悻悻地爬起来，突然又说，“我和索菲亚一起洗礼，在这么个小地方，不太合适吧。要不要一个一个地来？”话刚落音，索菲亚的脸也“唰”地红了。

雅克说道，“道格族长的祈福只在天亮前有效，你们一个一个来时间不够，不过你也别想打什么歪主意，我会暂时斩断你的视觉，这样你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至于我和道格族长，不能呆在这里，会在山下等你们。神泉旁边我给你们各留了一套衣服，洗礼结束时穿上。”说完，雅克右手掌朝艾伦虚劈一下。

艾伦只感到眼前一黑，拼命睁大眼睛，但依然什么也看不见，不由愤愤说道，“老头子，你最好保证我的眼睛没事，否则我跟你没完。”

雅克威胁道，“你要是再乱说，我把你的声音也给斩断，让你变哑巴。等天亮的时候，阳光照射过来，你的视觉就能恢复。至于索菲亚，我就不斩你的视觉了，艾伦的身体，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背过身去。”

索菲亚啐了一口，道，“我才不稀罕看他。不过艾伦，你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如果手到处乱摸，别怪我揍你。”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开始吧。”道格族长说道，然后让艾伦和索菲亚盘坐在神泉旁边，闭上眼睛，他则盘坐在两人面前，两只手分别放在两人的头顶，开始祈祷。

“伟大、公正、仁慈的神明在上，我，道格，尼安德特人的族长，向您致敬！承蒙您的恩宠，我度过了第两百个生日，见证了两百个春秋的繁华与没落。今日，我郑重恳求您，将您赐予我的荣光，分享给我眼前的两位年轻人。他们同样是您忠实的信徒，也是我们族人的希望，您的庇护将成为他们最坚实的依仗，您的光辉将为他们指引前行的方向。”

伴随着道格的声音，一道道微小的光粒，从他身上，途径他的双手，进入了艾伦和索菲亚的身体。而他身上的生气，则在快速流失，从双腿开始，然后是上半身，接下来是头部和上臂。当他的舌头吐完最后一个音符，他的舌头也干枯了。在眼睛里的光芒熄灭的那一瞬间，道格唯一还保持生机的手掌，用了推了一下艾伦和索菲亚，把两人推进了神泉，而他的手掌也彻底干瘪了，如果风干了的木乃伊。雅克一声叹息，擦了下眼角的泪花，抱起老朋友的身体，退回到了山脚下。

艾伦被推入神泉，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觉得彻骨的剧痛从全身传来。神泉水不断消融着他皮肤上的细胞，但被消融的细胞，却没有解体，反被一种神秘的力量聚拢着，维持着一种不合不散的状态。

神泉水进一步渗透至血肉里，消解着血液和肉体的细胞结构，更加强烈的疼痛传来，艾伦觉得自己要昏了过去，但神智却更加的清醒。当神泉水浸入心脏时，艾伦觉得他的心脏如同被滚烫的开水浇过，剧烈地颤抖着，他甚至听见了自己心脏的哀鸣声。神泉水并未止步，将艾伦全身从内到外都包裹起来。在神泉水持续不断的浸泡和侵蚀下，艾伦觉得自己的心脏缩小了一大圈，而且还在继续萎缩，他怀疑这样下去，自己的心脏是否还会存在。

艾伦的头部并未浸入神泉，但神泉水依然顺着他的脖子，往上流动，把他的脑袋完全包裹了起来。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舌头，牙齿都在神泉水不停地消解着，但除了被雅克斩断的视觉，艾伦的听觉、嗅觉和触觉都前所未有地灵敏。当神泉水最终没入他的大脑时，艾伦只觉“轰”的一声，识海的外壳彻底崩碎，一个更为广袤的意识空间出现在脑海中。他在尼安德特人祖先洞穴看到的壁画，再次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不，不止是再现，而是一种完完全全的崭新呈现。他可以看到刺杀红色公牛的长矛上流动的金色符文，可以看清楚模仿雷鸟飞行的人扇动手臂的轨迹，甚至，他听清楚了那位用自己生命和无尽劳役换回儿子生命的人，所吟唱的咒语。在最后，他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副神语者与神沟通的壁画。之前，他根本看不清楚神的模样，完全一片混沌，但现在，他可以看清楚神的一个小脚趾甲。少女神语者念动的咒语，也清晰地在他的耳边响起，正是这些咒语，在她的头顶凝聚了一个光环，不断吸收着神的光辉，将一丝丝神性垂入她的身体。

艾伦还注意到，少女神语者吟唱咒语的时候，遵循特定的音律，舌头卷动和碰撞牙齿时，也有专门的技巧。甚至她跪坐的方式，身体向前倾斜的程度，手臂摆放的位置，手指捏出的手印，头颅仰望的角度，都体现了一种和谐的美感。她的身姿玲珑毕现，但又充满圣洁的气息，人性和神辉在她身上同时显露无疑。正是这一整套的仪式，由身体的不同部分配合施展，才成功地感应到了神的存在，并将神的光辉引导至己身。

艾伦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获取成为神语者的完整方法。不仅要观摩到尼安德特人祖先的壁画，还要进行神泉的洗礼，洗去心灵和大脑中的污垢，才能真正感应到壁画中的奥秘。心灵被蒙蔽，剥开内心，可见真理，这不正是河马大叔教给自己的么，怎么和尼安德特人的方法如此相似呢？

想到这里，艾伦再一次观察着自己的心脏。和以前相比，现在的心脏更加红润，如果用一个更贴切的词，是非常的新鲜。心脏宛如一块娇艳欲滴的红宝石，起伏之间，一个个符文在上面浮现。他并不了解这些符文的意义，但他能感觉到，这些符文蕴含着一些极其深刻的奥义，这些奥义，或许就是河马大叔所说的，神创造万物生灵所遵循的规则。这些规则符文，本来就存在于自己的心脏中，经过神泉水的洗涤，它们才浮现出来。本来自己用冥想的方法，也可以逐渐拨去心灵的迷雾，发掘到这些规则，但神泉水则直接将它们冲刷出来，省了自己无数的苦功。

艾伦还有一个惊喜的发现，随着自己细胞的结构被神泉水瓦解，体内的龙血颗粒和细胞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而按照自己原来的预计，这一过程要好几年才能完成。这又省去了自己数年的辛苦锤炼。这一趟来的真是太值了，艾伦心里美滋滋地想到。

当然，艾伦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魔法天赋是否能升到A级，这决定了自己将来是个魔法废材还是魔法大师。但可惜的是，他只要一把感知外放，就会被神泉水彻底消融，无法感知外面的魔法元素，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魔法天赋是否提升。

就这样，艾伦一会儿观察着心脏上的规则符文，一会儿又在脑海中回放着岩洞的壁画。甚至，以前亡灵巫师莫雷和黄金龙盘牙交手的画面，也浮现了一遍。盘牙物理攻击时的移动轨迹，龙族运动时的身体特征，莫雷发动魔法时的咒语，暗黑元素排列的方式，他都一清二楚。最关键的是，莫雷借助黑色小祭坛，献祭自己血肉，召唤出亡灵大君时的咒语，他也完整地听到了。这时艾伦一阵激动，如果以后自己成为了大魔法师，拥有充沛的魔力，是不是再把那个亡灵大君召唤出来，做自己的打手呢。他可是记得，莫雷把敌人盘牙当做礼品送给亡灵大君，自己是否也能把敌人当做礼品送给亡灵大君，往亡灵大君亲自消灭他们呢？

不过想到盘牙，艾伦突然有了个注意。万年老乌龟曾经对盘牙说，他的龙族本源依然存在于他的心脏中，被没有被抽离，只是他失去了感知这些本源法则的能力。如果能用神泉水帮盘牙洗礼的话，他的龙族本源不就主动浮现出来了么，他又可以藉此修习龙族武技和龙语魔法，自己也不用再顶着索菲亚怀疑的目光，去寻找虚无缥缈的本源秘典。

艾伦正在为自己这个天才的想法而激动的时候，突然眼前光亮传来，先是模糊的图像，然后逐渐变得清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破晓，太阳射过来第一道光芒，他的视觉恢复了。映入艾伦眼帘的，是已经穿好衣服，背对着自己的索菲亚。

看着索菲亚，艾伦突然大叫道，“索菲亚，你偷窥我！”

索菲亚生气地说道，“我正背对着你，怎么可能看得到你，你别臭美了。”

艾伦继续说道，“你要是没看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就是正背对着我呢，说不定我就在你的侧面。”

索菲亚哼了一声，直接从山上跳了下去，不时传来她重重踩在山路上的声音。艾伦光着身子，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旁边雅克给自己留下的衣服，心想这次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