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个朋友

“这是我离开大山的第二个夜晚，进入人类城堡的第一个夜晚，短短两天的见闻，已经比我在大山十四年见到的更为精彩。但这还只是冰山一角，甚至一角都算不上，更加广袤的世界等着我去探寻，我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灵的躁动，渴望，还有兴奋。

旅行是身体的摧残，心灵的盛宴。”

在准备睡觉之前，艾伦在纸草本上写下了这段话。然后爬上了床，在柔软的鹅绒床上陷入了梦乡，脸上不时露出微笑，也不知是梦到了小石村的快乐日子，还是梦到自己成为了一名伟大的旅行者。

天刚微亮，艾伦已经醒来，盘坐在床上，开始冥想，直到侍女送来早点。

艾伦拿出纸草本，在上面写道，“美好的一天，从冥想开始。”想了一下，艾伦又加了一句，“如果说减肥是女人一生的事业，那么冥想就是男人一生的事业。”写完，艾伦满意地合上纸草本，有些为自己的才智小感动，我一定天生是个旅行作家，他心中说道。

合上纸草本，艾伦愉快地用起了早餐，不一会儿，城守派人过来，说前往狮心城的车队准备出发了。

看见艾伦，城守说道，“小兄弟，可蓝小姐对我说，她的目的地也是狮心城，与你同路，因此想让你和她的车队同行，那我只好成人之美了。如果你进入了狮鹫魔法学院，可要为我们黑山城争气，这里有一些盘缠，你带上，去了狮心城为自己购置些日常用品，别让其他学生说我们黑山城来的人寒酸。”说完，一个佣人递过来一个包裹。

艾伦也没有客气，接了过来，入手颇沉，看来城守也没有小气。经过昨天晚上的一幕，城守已经不能确定艾伦是否拥有魔法天赋，是否是魔法天才，因此说话有些保留，不再强调艾伦是他们发现的，只说艾伦本来的目的地就是狮心城，这样一旦证明是个笑话，他也好收场，如果艾伦果真进入了狮鹫魔法学院，也要领他的情。

艾伦一边感叹城守办事滴水不漏，一边答谢道，“多谢城守大人抬爱，艾伦以后绝不忘记自己是从我们黑山城走出来的。”

城守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蓝从马车上探出了头，对艾伦说道，“师弟，你是骑马还是坐马车呢？”

艾伦说，我是一名勇敢的骑士，自然要骑马，否则如何来捍卫正义，保护美丽的小姐呢。

不仅是可蓝，她身边的几个侍女都忍不住笑了。另外一辆马车里传来一声不屑的闷哼，不用猜，肯定就是昨天那个贵族青年。

可蓝收住了笑容，吩咐下人牵了一匹马给艾伦，一行人上路了。

艾伦以前并没有骑过马，但是在山里骑过耕地的牛。马匹跑的比牛快不少，但是有马鞍，而艾伦在牛背上都是用腿夹住光滑的牛身，相比较之下，骑马倒也没多难。只是平衡还掌握不好，在马背上有些颠簸，大腿内侧被摩擦的有些生疼。

一天下来，艾伦的大腿都被磨破了好几层皮，裤子和皮肤被鲜血凝固在一起，走路时扯动裤子扯动皮肉，钻心地疼。贵族男子看见了，忍不住嘲笑到，“保卫美丽小姐的骑士，您的双腿怎么抖个不停，还没见到敌人就怕的发抖，只怕敌人一出现你会第一个逃跑。”

可蓝下了马车，看见艾伦的情况，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瓷瓶，说到，“我这里有一些伤药，效果还不错，你自己抹一下吧。”

在山里受伤，都是把草药嚼烂吐在伤口上，这里找不到草药，艾伦只好接过了可蓝的药瓶。贵族男子看见，心疼地叫道，“可蓝，这可是贝恩大法师亲手炼制的“生肌膏”，即使受了很重的创伤，抹上它都可以很快痊愈，你怎么能让一个下人用来治疗擦伤呢？真是暴殄天物。”

可蓝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说道，“卡特，你的任务只是护送我前往狮鹫魔法学院，至于我的私事，你一概不能过问，这是当初你向我的父亲保证过的。如果你再干涉我的决定，我认为你的任务可以提前结束了。另外，艾伦不是什么下人，他即将是我的师弟，另外，他还是我的朋友。”

贵族男子被可蓝一顿训斥，又不敢反驳，重重地哼了一句，掉头走向了别处。

示意可蓝把身子转过去，艾伦小心地褪下外裤，把瓷瓶里的药倒出少许，轻轻地抹在擦伤处。一股带着芬芳的清凉顿时传遍全身，说不出的惬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肉在生长，但是本来该有的酥麻感觉，被更清凉的感觉完全压制，没有丝毫的难受。等到清凉的感觉逐渐消退，艾伦发现腿上已经结疤了。不用冥想，艾伦就能感受到“生肌膏”上所蕴含的水系和木系魔法元素，这是魔法的力量，而不是药物本身的力量，艾伦判断到。

觉得艾伦换完了药，可蓝转过来身子，说道，“这是魔法药剂，虽然效果极好，但是容易有后遗症，而且使用过于频繁，身体也会产生耐受性，如果不是明天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应该给你使用副作用更小的草药剂的。”

“谢谢！”艾伦说道。

“谢什么？举手之劳。”

“不仅谢谢你的药剂，我知道它价值肯定不菲，但更谢谢你说我是你的朋友。”艾伦诚恳地说道。

可蓝拎起长裙，坐在艾伦的旁边，抬头望着夜空，心不在焉地问道，“你有很多朋友么？”

艾伦仔细想了想，“严格说起来，你应该是我第一个朋友。”

可蓝扭过头看着艾伦，微微笑到，“说来也巧，你估计也是我第一个朋友。”

“我能理解，”艾伦说道，“书里曾经说过，贵族没有真正的朋友。”

可蓝双眼的神采顿时黯淡了许多，过了一会儿，悠悠说道，“没错，贵族的朋友很多，但没有真正的朋友。”

随后，两人陷入了沉默。艾伦觉得他可能说错了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是换了个话题，“你说你是法兰克帝国查理曼魔法学院的学生，为什么要去狮鹫魔法学院学习呢？”

说道魔法，可蓝似乎有了兴致，不再像刚才那样伤感。“大陆四大魔法图书馆你都知道吧？”见艾伦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可蓝继续说道，“一般默认为，拥有这四大魔法图书馆的学院，就是大陆四大魔法学院，即使其中一家学院的实力在某个时期排不进前四，人们心中的这个排名也不会变。”

“这四家魔法学院，实力最强的是两所神学魔法学院，即教皇国的圣光魔法学院和炽焰帝国的索罗亚斯特魔法学院，实力最弱的则是两所世俗魔法学院，法兰克帝国的查理曼魔法学院和莱茵王国的狮鹫魔法学院。圣光魔法学院得到光明教的大力支持，索罗亚斯特魔法学院则是拜火教的官方学校，地位不可撼动。但查理曼魔法学院和狮鹫魔法学院，则不断受到其他世俗学院的挑战，为了保持地位不坠，这两所学院结成了非正式的联盟，进行了一系列的合作，包括联合研究、探险，当然也有交换学生。而你师姐我，就是今年的三名交换生之一。”

“一个学院那么多人，师姐你能成为交换生，实力肯定很强吧，否则岂不是浪费互相交流的机会？”艾伦问道。

“嗯，怎么说呢，”可蓝想了一下，说到，“艾伦，有些话我平时是从来不会说的，不过今天师姐高兴，也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吧。在查理曼魔法学院，我这一届的学生，我的天赋排名第一，最近十年的学生，我的天赋还是排名第一。”可蓝骄傲地说道，不由地挺起了勾勒毕现的胸膛。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可蓝急忙加了句，“这些话压在我心底好久了，我从来都这么认为，但一直没跟人讲过，怕别人说我骄傲，尾巴翘到了天上，你可是第一个听到我真心话的人，绝对不能说出去。”

艾伦信誓慢慢地保证到，“师姐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是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

“那就好，”可蓝舒了一口气，“从小我就被按照淑女的标准进行培训，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要严格按照规范来，真是压抑死了。我之所以申请去狮鹫魔法学院学习，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远离家族的那些老顽固，整天听他们说教，烦都烦死了。咦，艾伦，你在写什么呢？”

艾伦随口回应道，“师姐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肯定保守秘密，不跟别人讲，但写进我的日记里，作为我的旅游见闻，总不算泄密吧？”

“滚！”

一声愤怒而又清脆的女声刺破了夜的静谧。

“你不淑女。”

“滚！从我眼前消失！立刻！马上！”

看着艾伦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一直留意着那边的贵族青年，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