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又见神迹魔法

到底是什么，让身为神灵的千珏，放弃了扼杀胡八道的念头，反而在发生意外被迫签订灵魂契约后，顺水推舟地一心护着胡八道呢？

这是关乎自己生存和未来的大事，尽管胡八道不相信所谓的宿命，但这个世界的人和神相信啊！一个莫名其妙背负着“继承灭世者遗志”的名头，很可能会在将来某一天给他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他必须弄清楚原因。

然而千珏并没有为他解开心中的谜团，羊灵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而胡八道此刻又说不出话来，无法主动询问。这让他很焦急。

羊灵有意忽视了胡八道的焦急，脸上重新恢复了怜悯的神色，幽幽的声音再次在森林里响起。

“召唤师，还记得这个吗？”

胡八道抬头，只见羊灵被雪色白毛覆盖的手臂上，一支充满威严的暗金色光箭紧握在手中。整片森林在这一刹那，由幽幽黑夜转为灿灿白日，神圣的光明穿透了被迷雾笼罩的天空，远处的雪山若隐若现。

神迹魔法！

没错，这一幕胡八道再眼熟不过了！因为当初刚到暗影岛时，羊灵就是用这个光明系神迹魔法探测他的全部天赋。也正是因为这道神迹魔法的牵引，才发生了后续他与千珏强制性签订灵魂契约的一系列经过。

可以说，是这道神迹魔法，将他真正与这个世界连上了线！

只是现在千珏已经知道了他的天赋，为什么还要发动神迹魔法？据卡尔萨斯说，神迹魔法是只有拥有神格的神灵才有资格发动的魔法，对自身有一定的损伤。胡八大不明白羊灵这一举动，是想做什么。

对于胡八道的不解，羊灵只是笑了笑，“仔细瞧瞧，看看里面有什么。”说罢，轻轻一掷，暗金色光箭瞬间从手中消失。下一秒，竟出现在了胡八道的额头上。此情此景，和当初几乎一模一样！

胡八道慌了慌神，意识到没什么危险后，才冷静下来。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没什么痛苦，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羊灵让他仔细看看光箭，但他双眼睁不开，只好用意识感知着额间那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光箭。

不感知还好，当胡八道刚把意念渗入光箭中，那铺天盖地的影像和声音如同走马灯一般，迅速从他脑海中一晃而过。

胡八道惊呆了，不是因为光箭中的影像有多么恐怖或者离奇，相反，这些影像很普通。但对于胡八道而言，这些普通的影像却是世间弥足珍贵的东西！

因为光箭中迅速闪过的，是他这阵子逐渐消失的关于前世的记忆！

长久以来，记忆一点一点的消失，于他而言，感觉并不明显。但现在看来，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失去了这么多的记忆！一幅一幅的影像从脑海中闪过，前世的种种经历，或感动或悲伤或快乐的一个个瞬间，以及家人朋友的音容笑貌，一个接一个地印入胡八道的眼帘。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他这二十年，经历了这么多！

一声叹息在寂静的森林中悄悄飘荡，两行清泪慢慢从胡八道的眼角滑落，滴落在雪地的落叶上。

现在，他终于知道，莫雷洛是谁，艾希口中的艾尼维亚又是谁了！

但这些他都不在乎，此时的他心中有股难言的悲伤在胸腹之间来回游荡，如同失去了一个朝夕相处了很久很久的同伴一般。

同时，又有一个疑问出现在胡八道心中——难道前世记忆的消失，是因为羊灵的神迹魔法的影响吗？没听卡尔萨斯说过神迹魔法还有掠夺他人记忆这么匪夷所思的能力啊！

很快，羊灵的一段话打消了他的疑惑。

“亲爱的召唤师，神迹魔法接通过去和现在。你所看到的，都是你已经失去的。这从你来到符文之地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命运夺去了你的记忆，就一定会给予你相应的回报。在某种程度上，上天，还是公平的。不是吗？”

回报？

胡八道怔了怔，他努力回想一下，这两个月里，他得到了什么？又有哪个，是可以与自己前世的记忆相提并论的。

是无比强大的灵魂吗？身体里那个强大到足以强制与身为神灵的千珏签订灵魂契约的灵魂？

还是自己这强于世人的魔法天赋？

又或者是，艾希的倾心？

放屁吧好吗？前两者且不说，艾希分明是哥哥我靠个人的努力追到的好吗？

想了半天，无论是强大得过分的灵魂，还是极佳的魔法天赋，于他而言，都不足以和他失去的前世记忆相提并论。或许这些记忆在这个世界已经没用了，但无论何时，只要他还在符文之地，这些记忆，就是他心中以之为依靠的精神支柱！时刻提醒着他，他胡八道是谁！从哪里来！

于是，胡八道一脸哀伤地望着羊灵，试图告诉对方他心中的苦楚——老天对他太不公平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狼灵终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烟雾状的身体在夜色中不停晃动着，粗着嗓子骂道：“愚蠢的召唤师，你难道忘了神的赐予了吗？”

神？你是说你自己吗？

胡八道一脸嫌弃地撇过头，他就知道，狼灵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自带嘲讽，每一句好听的。

作为死神，他们俩赐予他什么了？貌似只是莫名其妙双方签订了灵魂契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吧！说到灵魂契约，胡八道就来气。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一枚小鲜肉面对着外面这个充斥着魔法和统治的世界，有多危险可想而知。他们倒好，一句“要履行死神的职责”，就跑了，美其名曰“拯救世界”！然后把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召唤师丢给邪恶的卡尔萨斯。

说多了都是泪啊！胡八道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话形容——宝宝心里苦啊！

狼灵看着一脸怨愤加不屑的胡八道，气得不行，鼻孔喷着粗气，灰色的身体在空中暴躁地扭动着。羊灵却很有耐心，什么都没说，而是笑眯眯地看着胡八道。准确地来说，是看着胡八道额头上的暗金色光箭。

这时，一心想倒苦水的胡八道忽然感觉到额头上的光箭在慢慢淡化，一股清凉的触感从额头慢慢侵入到头的内部，仿佛要融进他的身体里一样。此时光箭中已经看不到他前世的记忆，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异常浓郁的光元素。

随着光箭的淡化，里面浓郁的光元素也快速地钻进胡八道的身体里。他从没感受过这么浓郁的光元素，相比较而言，当初艾希考验他的冰环里的水元素，不论是浓度还是量度，都不及其万一！

卧槽！当初吸收那么点水元素都被折磨地半死，现在如此巨量的光元素要是任其灌入体内，那还不爆体而亡啊！

于是，胡八道急忙抬手抓住光箭，准备将其拔出。却不料，当他的手抓住光箭时，光箭里的光元素竟顺着他的手臂涌进了他的身体！

这！

胡八道无助地抬头，他觉得羊灵不会害他。

羊灵依旧岿然不动，笑得意味深长，一只手轻轻拨弄着金属小弓上的弦，发出一阵一阵的音律。

胡八道猛然间明白，这，或许就是狼灵口中所谓的“神的赐予”！那个足以和他失去的记忆相提并论的东西！

几个呼吸过后，浓郁的光元素一点不剩地涌入他的体内。然而这次并没有发生任何想象中的痛苦，或者说爆体而亡的情况。相反的，他觉得体力异常充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用之不尽的魔力！

而且这种魔力还在提升！

胡八道隐隐地感觉到，如果继续下去，他将提升到一个神奇的境界！

但是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愿，世上没有这么轻易就晋升的可能。每一次的晋升，都需要每一分每一秒的积累和感悟，没有一蹴而就这么简单。

这时，一直静候着的羊灵，终于开口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感受到了吗，亲爱的召唤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