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寨

也许只有杰弗瑞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才会以为卡尔萨斯已经被艾希那惊人的一箭消灭了。

连胡八道这种对魔法刚入门没多久的人，都看出来卡尔萨斯跑了，更别说艾希和莎拉了。

森林中一片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一丝的黑暗魔法的气息，只是寒风中混杂着几丝血腥味。

莎拉——与寒冰射手艾希一起来的那个副手，正警惕着双眼，在森林的空地周围搜寻，以防卡尔萨斯隐匿在森林中偷袭或者森林中还潜藏着其他黑暗法师（很明显卡尔萨斯并不需要这么做，但这是莎拉作为副手的职责）。

艾希在感知不到黑暗魔法气息后，将上古寒冰弓收到背后，慢慢走到死去的两个男孩旁边。

胡八道看到满脸哀伤的艾希用手合上两个男孩的惊恐的双眼，然后轻轻抚摸着那他们的额头，嘴里轻声念叨着他听不懂的咒语。

应该是类似往生咒这样的安魂咒语吧！

胡八道的心中有着说不清的苦涩，尽管这两个孩子企图猎杀他，但他们终究罪不至死。杀人的是卡尔萨斯，但胡八道很自责。

他慢慢闭上眼，用力地捏紧双拳，对实力强烈的渴望再次涌上他的心头。为自保，也为了日后再遇到这样类似的事情，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求个心安。

“愿阿瓦洛萨抚平你们的伤痛，护佑你们的灵魂！”

艾希轻声吟唱完最后一句，解下披风，俯身抓住一个男孩，轻轻背在背上，然后对不远处的胡八道喊：“异乡人，请帮个忙！”并把手里的披风递给他。

胡八道闻言接过艾希手里的墨绿色披风，呆呆地与眼前的艾希对视了几秒后，终于晃过神，从对方精致的脸上移过视线。

胡八道不禁有些脸红。艾希给他披风可不是怕他体虚给他御寒的！

看着艾希背上如同睡过去的男孩，胡八道绕到艾希身后，将披风轻轻盖在男孩身上，然后再走到她身前，蹲下身，伸手把披风的绳带系在她的脖子上。

当胡八道冰凉的手指碰到艾希的脖子时，艾希上半身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她微微把脸撇到另一边，避开了这个异乡人粗重的呼吸，精致白皙的脸有些发红。

眼前美女射手的小动作一个不落的全被眼尖的胡八道收入眼底，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在收回手时装作不经意地触碰到艾希的脸，在无声无息之间撩动起这个美女射手的心弦，然后优雅地说声对不起。

但他现在没有调戏的心思，只是目不斜视，迅速地系好绳带，然后不等艾希要求，主动背起另一个躺在地上的男孩，无声地看着艾希，等待对方的下一步指示。

艾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在她接触过的年轻人中，他是第一个在她面前眼神清明，即使靠这么近也没有表露出一丝慌张和欲·望的异性。

惊讶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在这位冷艳的寒冰射手心中停留太久。

“谢谢。”

一声真诚的道谢后，艾希喊上她的副手莎拉，带上杰弗瑞，和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胡八道踏上了前往阿瓦洛萨部落的路。

一路上，艾希没怎么说话，倒是她的副手，那个叫莎拉的长相平凡的女猎手，询问了胡八道他的来历以及事情的经过。

这显然是艾希的意思，作为部落的领袖，她必须弄清楚一个外来人的底细背景。

胡八道早已想好了说辞，只说自己来自德玛西亚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村庄被邪恶的诺克萨斯军队袭击后，家破人亡，逃难中迷了路，辗转间来到了弗雷尔卓德。并在话语间透露出自己略有魔法天赋，学过一点魔法，想要在弗雷尔卓德找个部落投靠的意思。

至于莎拉很有警惕性地问起他为什么不回到德玛西亚寻求联邦的帮助时，胡八道很无奈地表示回去的要道都被诺克萨斯封锁。

“对于一个家破人亡的流浪者来说，故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心安处即是吾乡。”

胡八道脸上略带悲伤的豁达很快引起了艾希的同情和理解。莎拉本来还想寻根问底，但被年轻的艾希轻声阻止了。

在说到事情的经过时，胡八道看了一眼杰弗瑞。在杰弗瑞这个男孩的主动掩护下，胡八道很轻松就撇清了自己和卡尔萨斯的关系，并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和愤慨。

在确认了胡八道的身份后，艾希终于正式邀请他暂住阿瓦洛萨部落：“谢谢你在危难间救了杰弗瑞，你没有畏惧强大的黑暗法师，你是个勇敢的战士。如果不介意，我——艾希，愿代表阿瓦洛萨，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真诚地希望阿瓦洛萨能成为你的第二故乡！”

胡八道双眼带着微微的泪光，感动地看着艾希，轻轻低了低头。

“我的荣幸！谢谢你，美丽的艾希公主！”

事情的尾巴终于解决了！这样落脚的地方也有了。

胡八道在心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胡八道和艾希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阿瓦洛萨部落的一个分部。

说是分部，其实就是一个由土木岩石搭建而成的部落堡垒。大门两边各有一个高位哨塔，哨塔上的几个人看到了艾希和莎拉，连忙喊人打开大门。

大门刚开，就有一群穿着朴素的男男女女一涌而出。跑在最前面的，是几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女。

看来在森林遇到艾希并非偶然，只怕艾希出寨子就是为了寻找这几个男孩的，而眼前这几个中年男女，应该便是这几个男孩的亲人。

果然，看到俏生生走过来的杰弗瑞时，其中两个中年男女松了一口气，冲上来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并对艾希一行人表示了感谢。

而另外几个中年那男女看到了被胡八道和艾希背在背上没有声响的两个男孩儿时，瞬间如同失了魂一般，呆立在原地，目光无神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谁能想象白天出门打猎前还活蹦乱跳的孩子，回来时竟已没了呼吸时，孩子亲人的感受？

胡八道哀伤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中年男女，叹了口气，面容苦涩地学着艾希把男孩轻轻放在了黑色担架上。

胡八道转过头，不忍再看担架旁男孩父母颤抖地身躯和泪流不止的苍老面容。但他却惊讶地发现，之前在森林里看到孩子死去时，还略带泪光的艾希，此时在族人面前却显得很严肃。

哀伤的美丽脸庞上没有懦弱的泪水，有的只是上位者的坚定和沉思。

或许这就是她作为阿瓦洛萨的领导者，在族人面前必须保持的样子吧！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凭着对女性敏锐的观察力，胡八道看得出来，这位冷艳的寒冰射手的身体里，怀着一颗怜悯而火热的心！

仿佛察觉到了胡八道的注视，艾希抬起头，迎面而来的，就是胡八道平静而温暖的目光，艾希从中看到了对方真诚的理解和鼓励。

自从母亲死后，她继承了领导者的位子，从孤立无援到现在众人的拥护，她都是一个人在战斗。这是她第一次在除了母亲以外的人的脸上，看到这样温暖的眼神。

不知不觉，艾希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胡八道的眼睛，顺着哀伤的情绪，她仿佛回到了自己童真的少女时代，母亲正给她讲述着弗雷尔卓德一个个流传久远的英雄事迹。她想要像传说中的英雄阿瓦洛萨一样，带领族人统一弗雷尔卓德，让战争和掠夺终止，让弗雷尔卓德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后来母亲死了，但她少女时代的梦想并没有就此结束，她一直在为此努力，到现在，再到将来。

忽然，旁边男孩亲人的哭喊声把艾希拉回了现实，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呆呆地盯着对方看了很久，看着对方依旧柔和的目光，但艾希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匆忙转过一边。

夜色逐渐降临，胡八道看到艾希冷艳的脸如同冰雪消融，微微点头回礼后，撇到一边的脸颊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