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城中遇兽潮

上章写到，听风出关之时，遇见几名猎手方才知道，此间乃四方神山之南山首山——鵲山，从而也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事，得罪了多大的神灵，随即向众猎手告别一声，远遁而去。

瞧那路上，来了个人，其衣衫破旧，瘦骨嶙峋，面污乌黑不辨相貌，长发凌乱宛若蓬草，旁人遇他莫不捏鼻避让。

瘦乞儿见众人露出厌恶之状却也不恼，只管前行，但见前方有座宏伟建筑，说是建筑也不确实，倒像在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上挖出的栖身所在，上窄下宽，模样像极了倒扣下来的石碗。

“这石碗坑洼处，想必是开凿之时留下的痕迹吧。”瘦乞儿言罢便迈步进了这座名为“猛虎”的石碗城。

进得城内，目光所及处不曾见到木材屋舍，反倒见到一层叠一层的石屋，见这般景象瘦乞儿心中莫名地浮现“厚重”二字。

“兀！你是哪来的乞儿，安敢来猛虎城抢我等饭碗！”瘦乞儿愣神间，却不知他身旁出现了数名持着棍棒的壮乞儿，一脸凶恶地看着瘦乞儿。

他们是这猛虎城中乞儿，在这地仙界谁人生活都不易，能施舍他们食物的更是少数，为了生计他们一伙就抱成团，有食物分着吃，没食物挨在一起一同忍饿，若有外边来的乞儿来抢饭吃，他们便合力将之驱逐，这瘦乞儿显然在那驱逐之列。

“小子落难到此，还请诸位行个方便。”瘦乞儿作揖道。

“呸！予你方便，我们哪里来的活路，少说废话，今日你若不走，我们弟兄就打杀了你，也好叫我弟兄吃顿肉。”非是壮乞儿胡言，人若饿极了，何事都能做的出来，莫说杀了吃肉，杀了啃骨也是有的，反正这事儿在地仙界也无人去问，无人会管。

“烦请诸位莫逼人太甚。”瘦乞儿眼中闪过厉色，同为天涯沦落人，为何不能相互体谅一番，同行就非得成为敌人不成？

“逼你又如何。弟兄们今天我们吃人肉，喝肉汤。”

“好！”众壮乞儿瞬即将瘦乞儿围将起来，叫他没路去逃。

“尔等作甚！”正当众壮乞儿要冲将上来，将瘦乞儿打杀之时，一声爆喝响起，引得众壮乞儿回头看去。

那大喝男子身高八尺胡子拉碴，虎背熊腰，背负长弓，肩扛重刀，说不尽的霸气，道不尽的威武。

见得他，壮乞儿灿笑道：“原来是周爷，我们弟兄不过在此间玩耍罢了，如今玩耍够了，便告辞了，告辞了。”说着一行匆忙离开，先是走后是跑，到一无人角落方才住了脚步，喘气道：“忒……忒是倒霉，怎会……怎会遇见这闲先生。”

所谓闲先生，乃是那位周爷的外号，在这猛虎城中各家都管自家事，不管他家破与亡，可唯有这周爷好管闲事，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因而城中人也赠他一个雅号“闲先生”，好管闲事的先生。

“多谢大爷为小子解困。”瘦乞儿拜谢道。

“此小事耳，小兄弟无需言谢。”言罢周爷便扛着重刀离去，也不知怎的，那瘦乞儿偏生的跟在他身后，宛若尾巴。

“小兄弟，莫不是饿了？”未等瘦乞儿回答，周爷便言道：“正值用餐时，小兄弟便随我回家饱餐一顿。”

“唉……”瘦乞儿有话分说，却是被周爷拉着手，去到了他家中。也无怪周爷那般认为，任谁见到瘦乞儿皮包骨的模样，都会觉得他此时饥肠辘辘，急需饱餐一顿。

“夫人，我回来了，”周爷进到家中大嚷道：“今天有位小兄弟做客家中，且多做些食物。”

“好嘞。”厨房内传来周爷夫人的应声。

饭菜很快做好，那瘦乞儿看着这一桌简单饭菜，不曾吃就已泪流满面，惹的周爷夫妻二人不知所措。“小兄弟因何落泪？”周夫人问道。

瘦乞儿这时才知自己失态，擦干泪水，言道：“坐于席间，见得饭菜心中顿生家的感觉，故而落泪，倒叫二位见笑了。”

“无妨，无妨，想兄弟也是可怜人，”周爷言道：“来，来吃，管饱。”

“好！吃！”瘦乞儿端的是好食量，饭吃了一碗又一碗，菜吃了一碟又一碟，堆起来都有他半个人高，但看他大快朵颐的样子，显然还不曾吃饱。

“小兄弟还够否，若不够，我再做去。”夫妻二人只道瘦乞儿饿极，虽对他食量吃惊，却也不恼。

瘦乞儿放下碗筷道：“不敢再劳烦夫人，小子吃够了。”

在夫人收拾狼藉的餐桌时，周爷问道：“倒忘了问小兄弟姓甚名谁，可否相告之。”

“是小子疏忽，小子无姓，只被唤作听风。”是了，这邋遢瘦乞儿便是修士听风。自那日听风得知自己得罪山神一族后，他料定自己会被群山通缉，随即变幻了容貌，以乞儿身份混迹在这鵲山之中。

你道听风为何不逃离南山？原因有二：其一，听风有一执念那便是寻到父母下落，既出得寺门自要在此间查访一番；其二，听风初来乍到，识不得出南山的路径，入城来也想顺便询问一下出路，若能得到一份地图那便最好不过。

“听风兄弟，在下周猛。”周猛问道：“却不知听风兄弟原籍何处，为何沦落至此？”

“小子自小被父母遗弃，如今遍走天下只为寻得双亲，若能寻得也不负一世为人。”

周猛听罢，方才恍然大悟“无怪席间热泪盈眶，原来是无家却念家之人。”

周猛作为闲先生，自要出手想帮“不知小兄弟依何寻亲？”

“但有玉佩一枚。”听风说罢，便将挂在胸口的玉佩取下，递与周猛。

且看周猛大惊失色，突地站起，看向听风的眼神变得惊惧。

夫人拾掇好厨房，方出来便见听风手中有玉佩一枚，吓的大叫：“仙人，你是仙人！”

“尔等从何而知？”

听风《九九玄功》虽未达登峰造极，却也非凡夫俗子所能识破，而今被他们夫妻认出这是为何？

“启禀仙人，我们凡俗是使不得玉佩的。”周猛一语释疑。

想他们地仙界凡人活的宛若猪狗，活着都显奢侈，哪还有多余精力制作这装饰之用的玉佩，再者地仙界等级森严，修者也不许这些凡人佩戴玉佩，即便你是修者子嗣，可若没有修真资质是那凡人，也不准佩戴玉佩，而且还要被送到山脚与其他凡人一同生活。

地仙界凡人与修者不生活在一起，凡人生活在灵气最稀薄的山脚，而修者则生活在山腰与山顶，当然山腰与山顶也修者也有区别，山顶供地仙与天仙居住，山腰则给那些小修者栖身。

“还有这般律条，我怎的不知？”听风虽博览群简，却多为修真之事，凡人琐事倒未见详细记载，故而不知。

“据说这是地仙之祖定下，无人能改。”

听风喜道：“这般说来，我父母也是修士。”本听风有一担心，这多年双亲是否还活着，虽说地仙界因灵气浓郁，一般凡人也有个百多寿命，却也难保有个病痛夺了双亲性命，而今得知是双亲是那寿命悠长的修者，听风这个担忧也是没了，找到他们的信心又多了一分。

正在此时，门被人粗鲁撞开，闯进一大汉急切言道：“猛哥！猛哥！不好了，兽潮，兽潮要来了！”

“不好！”周猛一时情急竟忘了听风仙人身份，提着武器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