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机关

富裕人家，每日大鱼大肉，他们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一盘盘丰盛的食物腐坏、喂猪而无动于衷；可对于食不果腹的难民来说，任何能下肚的东西都是珍馐，他们绝不能容忍任何一丁点儿食物被浪费。

韩宇，怀揣着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却被女人当作家畜，奴役、使唤了整整十三年。他无数次想要强大、想要出人头地，却连去努力、去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可现在，韩宇处在永远不会受伤、拥有不会疲惫的完美环境里，拥有博大精深的拳法、深不可测的优子指点，韩宇怎么会嫌烦，嫌倦？哪怕再苦再累，只要能感受自己点滴的进步，就是韩宇最好的享受！

“时间到了。”优子一摊手，第一次出现了有气无力的腔调：“每个月，你可以进入这里三百六十个时辰。还有几十个呼吸功夫，时间就到了。”

“这么快啊……能延长点吗？”韩宇小心翼翼地问道。

优子瞥到韩宇炽热的眼神，心头一阵抽搐。

她已经在用最严苛的修行方式，来压榨韩宇潜能！可偏偏这小子，没有半点绝望、想要早点结束的样子，反而乐在其中……

这让某位殿下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打击。

优子咬牙切齿道：“当然不行！世界法则受损，不能时刻维持你的精神投影。除非……”

“除非啥？”韩宇眼睛发亮。

“修复这片世界……”优子叹息着转身，仰望这片天穹：“至于怎么修复，你早晚也会知道的……还有三个呼吸功夫，时间就到了。”

三个呼吸？

韩宇眉角一挑，嘴角扬起笑意：“走之前……送你份大礼！”

话音未落，韩宇眼中猛然迸射出明亮的神采，拧腰，举臂，大筋拉动，整个人有若绷紧的弓弦。

虐了我一个月！走之前，至少也要打中你一拳！

洪拳，铁线拳！

韩宇手臂的肌肉猛然鼓胀起来，坚硬如铁，磅礴的力量咆哮而出，伴随着阵阵刺耳的炸响，仿佛奔腾的大江，浩浩荡荡。

劲贯骨髓！

一拳打出，力道贯通自如，骨髓震荡间，传出爆竹炸响。

优子猛然回头，一双美眸中迸射出震惊之色。

这小子竟然还藏拙了！

他是什么时候，达到了劲贯骨髓的境界？还瞒过了自己的眼睛！

他才刚刚练拳一个月，还算上站桩的时间！哪怕是用切身疼痛来体悟拳意，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自己当年练拳多久才达到这个境界的？三个月！当时，还被称为四千年一遇的绝顶天才，轰动整片大陆。

这曾经让优子引以为傲的成绩，跟韩宇比起来……

某位殿下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打击，于是她化悲愤为力量，狠狠一拳轰了过去！

“啊！”

在长长的惨叫声中，韩宇被打飞到半空，忽然一阵银芒爆闪又黯淡。光芒散去后，韩宇的身体也诡异地随之消逝不见……

“哼哼，还好时间到了，不然本殿下还要狠狠揍你一百顿！”优子望着韩宇消失的地方，挥了挥小粉拳，嘟嘴自语：“不就是悟性强了些嘛！不就是有涅槃之力嘛！不就是一个月达到‘劲贯骨髓’嘛……有什么好得瑟的！进步这么快，肯定是因为本殿下指导有方，哼哼……”

痛，剧痛！

韩宇自信满满地攻势，却被优子拍苍蝇一样拍飞，剧痛席卷神经。

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胸前银链光芒大作，接着一股吸扯力戛然而至，将韩宇的意识一阵拖拽，陷入一片光怪陆离的隧道中。

……

当韩宇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已经重又踏足初森大陆。

熟悉又陌生的刺鼻血腥味传来，脚下滑腻腻。韩宇四下打量，发现四面堆积满了尸体，血液还没有凝固，流淌蔓延着，散发腾腾热气。

“自己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没有之前杀红了眼的感觉，韩宇站在累累尸骨上，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他身上也伤痕累累，或被砖头砸出的淤青，或被锐气戳出的创口，血肉翻卷，白骨可见，剧烈的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

“不管了，先离开这里！”

韩宇四处打量了一下，狠下心来，双足连踏，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断裂闷响中，十数具尸骨的头颅爆开，红白之物四溅。

茫茫夜色，战场混乱。最初能看清韩宇脸的人，都已经躺在了脚下。远处逃开的男奴，隔着重重夜幕、浓密鲜血与碎肉，未必能认清韩宇相貌。

如今韩宇又毁尸灭迹，虽然未必真的能够瞒天过海，但至少可以给陆家日后的追杀增添些难度。

刷。

四顾无人，韩宇两腿发力，每步都能迈出好几米，如同利箭一般，穿行在夜色中。

陆府，足有方圆数十里大小！其中戒备森严，明哨暗哨不断。

好在，韩宇知道府中强者都随着陆曼出去征伐了，逃出去的难度也以前容易不少。

快，快，快！

他尽可能地加快速度，并减轻声响，脚掌踩在地上，就像是老虎爪下的肉垫子，明明快若雷霆，却静谧无声。

力量的掌控！

韩宇发现拳法达到劲贯骨髓的境界后，对力量的控制力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换做以前，这般全力冲刺，恐怕脚步声早就惊动陆府里的护卫了。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八年，韩宇避开了一些戒备森严的地方。偶尔有守卫，也被韩宇远远发现了，避开。一路有惊无险，韩宇离府邸边墙越来越近。

到了！

韩宇看到高高的大墙，双眼一亮！

真是好运，竟然这么轻松地冲了出来……若非精英战力都随着陆曼外出杀伐，府邸内没有强大的真命女坐镇，恐怕自己在半路上就要被发现了吧？

韩宇望着越来越近，高有三米，青砖青瓦，表面光滑湿腻的围墙，嘴角露出笑意。

方圆数十里的府邸，都围上这么高的墙，至少要累死成百上千男奴，才能做到吧？可惜……这面墙，拦得住寻常男奴与小贼，却绝对拦不住自己！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忽然，韩宇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近乎不可察觉的阻力。他心头一跳，低头看去，只见一根细细的丝线被自己撞断了。

不好！

韩宇心脏狂跳，意识到了不妙，先前的喜悦荡然无存。

嗖嗖嗖！

看起来破败老旧的青石围墙上，忽然露出了几排黑森森的洞口，一列列弩箭爆射而出，发出凄厉破风声响，箭头寒芒闪闪。

机关术！竟然有机关术！

韩宇心头大骇。

若只是高大围墙，还可以用男奴的生命堆积起来；可方圆几十里围墙，统统用请机关大师，布上精妙的杀人机关？

陆府的底蕴，比想象中还要深厚！

弩箭破空，转瞬及至。

躲不开！会死，真的会死。

死亡的危机压迫着心脏，韩宇体内每个细胞都在恐惧中咆哮，通体冰寒，仿佛死神正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后颈。

学士打躬！

危机关头，韩宇的身躯忽然展现出弹簧板的柔韧性。两腿滑开，身躯顿时矮了一截，上躯再狠狠压下，像是诚恳的学子，在向圣人躬身行礼，顿时大片弩箭从头顶划过！

风摆杨柳！

躲开大部分弩箭的同时，韩宇腰肢发力，横向甩荡，手臂顺势摆动，如杨柳随风摇曳，看似轻柔，却含狂猛暗劲，又将数枚弩箭拨开。

洪武拳，博大精深！虽然大多数拳路刚猛，但也有不少拳法讲究绵力，对身体的柔韧性、平衡性要求很高。

韩宇施展的，就是洪武拳套路中的“盘功”，生死关头下，他对身体柔韧性、绵力的使用发挥到了极致。

噗哧噗嗤。

最后，只有两枚弩箭扎入韩宇的手臂、小腹，溅起一滩血迹。

还好！还好！

韩宇惊魂未定，眼中满是庆幸之色。还好在优子的要求下，自己没有一味追求大威力的招数，对洪武拳的五大盘功、种种站桩也都有磨练，协调性、柔韧性惊人。

不然，哪怕刚才自己的拳头再硬，也要被万箭穿心！

呜，呜……

射完弩箭的那一段城墙，竟然传出沉闷的响声，在夜幕中传出老远。

该死！

韩宇一声暗骂，向前就冲。

“什么人！”

“敢在陆府撒野，找死！”

“杀！”

数道愤怒女声响起，强大的气息无比醒目，以可怕的速度向这里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