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惊人的猜测

闾毗会来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

柔然王室因为有贺穆兰成功拖延,最终尽被俘虏,马匹和财产也都归了魏国人之手.柔然右贤王闾毗因为归顺有功,拓跋焘为了安抚他,便赐给他一些柔然的财产作为赏赐,而贺穆兰的那匹红色战马正在其中.

贺穆兰两匹战马,越影自是不说,那匹红马也是异种,但凡蒙古马种的马都不会太高大,其耐力和强悍的作战能力才是有点,但这匹马天生比其他马都高,脖子又粗壮,最适合做战马,是以贺穆兰被围困之时,那么多蠕蠕见猎心喜,把她的红马套了去.

这红马桀骜不驯,无人能够骑它,他们撤退之时就被绑在王驾之后,后来俘虏,这匹马便被当成了柔然的马,也归了魏人.

魏人多爱马,柔然的战马被掠时,就有许多将军去看这些马,拓跋焘素来大方,区区几匹战马,找他求取肯定是没问题的.

因这红马长的高大,体格也强壮,许多将军都爱上了,只是这匹马已经有主,哪里是他们骑得的,吃过几次苦头后他们都纷纷放弃,这马后来就被赐给了闾毗.

闾毗得了赏,后来却被虎贲骑的几位副将找上门,说那匹马是他们将军花木兰的,突营一战落在柔然营中,再说马蹄的制式,鞍下的印记,一一对应,闾毗本就不会把一匹马当回事,便起了和花木兰结交之心.

那"狄花木兰"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闾毗一心想要弄清楚心上人和花木兰是什么关系,一得了这样的关系,立刻借着"还马"的由头跑了过来.

又恰恰遇见狄叶飞和赫连明珠死掐.

"住手!"

闾毗惊愕失声.

"住手!"

贺穆兰也顾不得线会崩开了,竭力伸手按住白布!

真要在所有人面前光那啥啥了,她就一头撞死在这立柱上!

"你怎么能乱动!"

狄叶飞一见贺穆兰也抬了手,立刻放下掀白布的手,将他的胳膊小心的捧起来检查了一遍.

虽看不出哪里有没有问题,但出于慎重,他还是让若干人请寇道长来.

"右贤王,并非在下不愿待客,而是如今实在是不方便……"贺穆兰苦笑一声,"王帐一战,除了我这脸,身上几乎没有一块是好的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如今我连说话都费神的很,能不能请你过几天再来"

她此前没有出声,如今一出声,闾毗立刻将注意力离开狄叶飞,转到贺穆兰身上去了.

这一望,便让他的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但凡世间的男儿,大都钦佩铮铮铁骨的硬汉.经过素和君刻意让白鹭官的传扬,以及虎贲骑众人添油加醋的夸夸其谈,贺穆兰"万千军中取大檀首级"的事情已经成为让人津津乐道的英雄事迹,人人说起"花木兰"来,免不得都要击节赞叹几句,若有酒,恐怕还要浮一大白.

最让人佩服的就是,身为主将,他不但杀了大檀,拖延了柔然的后撤,甚至还断后让一起"出使"的火伴们全身而退,自己却受了重伤.

这世上只有将军让部下断后,自己撤了的,像这样的,整个大魏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所以那些低阶的将士们,更是爱慕花木兰的人品.

若不是听说她伤的厉害,此时营帐大概都被好奇的将士们踩破了.

饶是如此,每天门口的侍卫也要挡掉不少来访的同僚.

闾毗恨极了大檀,可是一直苦无报仇之法,他的母亲又被强纳为阏氏,这让闾毗没有一日不想着大檀去死.

如今大檀真的死了,却没死在自己手里,而是折损在魏国一个年少的将军手里,闾毗既觉得解气,又觉得遗憾,但无论怎么说,对花木兰的好感却是做不得假的.

他和她交过手,并非她的对手,又得知她在柔然大帐中的英勇,心中便存了结交之心,再一看如今他这伤势,换成他自己,根本都无法想象受了这么多伤还怎么替同火断后,又怎么能活着回来.

这么一想,他脸上倒露出愧疚的神情来,拱了拱手:

"是我想的不够周全,让将军为难了.那改日再叙!"

贺穆兰感激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以为闾毗要走了,岂料他一偏脑袋,和身边的狄叶飞说道:"我有邪想要问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狄叶飞顿时脸色难看的要命,扫了一眼贺穆兰,再看了看闾毗,冷声说道:"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

‘她竟如此亲近这些魏人,而且从她的举动看来,和这帐中诸人都熟悉的很.她之前联络魏国,是不是就是和这些人有联系’

闾毗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的不悦.

众人正在街间,寇谦之探身进来了,一见帐中这么多人,再看到排成一排放在贺穆兰面前的裤子,心中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也实在是同情这位将军的遭遇,板着脸送了客,一时间,帐篷里走的空空荡荡,毫无人烟.

"老道也不方便给将军更衣……".[,!]他摸了摸胡须,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我不是告诉过你,最好找一个值得托付之人,把真相告之,也好为你隐瞒吗"

他露出长者才有的那种慈祥表情.

"你这伤势,要想下床,至少还要躺上半个多月."

"谈何容易……"贺穆兰表情黯然,"隐瞒了这许久,已经不知道如何和别人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你有没有想过,干脆和陛下说明真相算了"

寇谦之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在这位陛下身边待的不算长,可我看人却不会错.此人心胸开阔,又乐于接受奇人异事.何况他还颇为欣赏你.你这般情况,总有一天是瞒不住的,不如早说,若陛下爱惜你的才干,便会替你隐瞒,到时候你要想卸甲归田,陛下也好顺水推舟……"

"那怎么可以!"贺穆兰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陛下!大魏的一国之君!我如今犯得可是欺君之罪!"

"欺不欺君,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寇谦之摇了摇头,见贺穆兰吓成这样,遂按下不提.

"你可以好好想想,若你不方便开口,我找个机会替你去说也行."

他帮贺穆兰把身上的药都换过,等到了下/身之时,随手拿起一条绷带裹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凭借刚才的印象,给贺穆兰将裤子穿了起来.

只是此事他能够帮忙,可如厕,擦身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能做的,否则倒有些为老不尊了.

全程都十分沉闷,贺穆兰和寇谦之心中都有事,交流的时候极少,可即使是如此,也让帐外不小心听到只言片语的若干人捂住了嘴巴,默默地退了开去.

若干人折返营帐,原本是想告诉寇谦之有一条裤子没装好裤带,最好别用那条.门口看守的道童们认识若干人,也就没有阻拦他.

谁也不可能猜到花木兰是个男人,此时不方便男人进去.

只是他在中帐听到后帐里在说"不方便更衣","欺君之罪","告知陛下"云云时,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不方便进去,退了出来.

在这一点上,若干人倒是真正的君子,对于自己尊敬之人,是一点也不会窥探私事的.换成素和君,怕是已经扒在帐篷上听个完全了.

但寥寥几语而已,足以让若干人浮想联翩了.

‘到底是谁不方便更衣又是什么欺君之罪欺君之罪和不方便更衣之间有什么关系’

饶是若干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火长犯了什么错处,这么为难.

以至于他去探望受伤刚醒的阿单志奇时,都还忍不住出神,一直在喃喃自语:"欺君之罪,不方便更衣,欺君之罪……"

"什么欺君之罪"

阿单志奇莫名其妙地看着若干人,出声询问.

他们一干随着素和君闯柔然大营的受伤之人都受到了拓跋焘的优待,不但有专人照顾,营帐也清净的很,不需要和别人一起挤.

"阿单,你说一个人在军中,要犯了什么样的过错,才能称得上欺君之罪而且这欺君之罪,只要一更衣,就会被发现的"

若干人心中素来藏不住事,张口便问阿单志奇.

"这样的事……"

阿单志奇家世代从军,自然见多识广,立刻就说出一种可能来:"听说有的人家不愿意家中子弟冒险,军府来贴时,有时候会拿家奴顶替家中子弟去从军.这些家奴的家小掌握在家主手里,只能以主家子弟的身份卖命厮杀,等日后论功行赏时,却是主家得利,隐姓埋名,去个偏僻的地方做官……"

他曾听过这样的轶事,说起来时也就有条有理.北魏年间官职混乱,各地记录并不详细,对于上任官员的身份核定大多是看文书,只要持有文书,哪怕冒名顶替也能当官,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虽人人都觉得这种情况不对,但可用的人太少,仅靠白鹭官也没办法堵住这么多漏洞,所以什么山贼杀了上任的县令去当官之类的事情,民间也多有传闻.

"可这和更衣什么关系"

若干人摸了摸脑袋.

"许多家奴是有烙印或刺青的."

这也是鲜卑一族的陋习.有的主家会把字刺在奴隶的脸上,有的刺在胸上.游牧民族多有刺字的习惯,有些做的过分的,甚至会在奴隶的身上刺伤主人的名字和身份云云,好长一串.

若干人脸色一下子大变,被阿单志奇无意间的猜测骇的跳了起来.

"谁敢烙火……"

"什么"

阿单志奇看着变得十分奇怪的若干人:"你好生生问我这个做什么"

若干人以前就奇奇怪怪的,此时又语出惊人,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只是之前若干人都会大咧咧的说明自己为何会说奇怪的话题,只有这次,他面色古怪地抽动了几下脸颊,丢下一句"没什么",就急慌慌地冲出去了.

"这家伙,奇奇怪怪的……"

.[,!]阿单志奇莫名其妙的看着若干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疑惑不解地想摸摸下巴,却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口,把自己痛了个半死.

"嘶……都怪若干人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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