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孱弱少年

麒零挠了挠头发,心里莫名地高兴起来,“说起来,使徒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伺候王爵么?还是说,就是你们的跟班?”

银尘睁开眼睛看着麒零,月光照在他年轻而英气的脸上,他的目光像是黑色的大海,剑锋一般的眉毛衬托着他的英气,“使徒……是下一任王爵,我死了之后,你就是七度王爵。”

“啊啊啊啊啊啊!”麒零在愣了三秒钟之后,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起来──当然,叫到一半,又开始满嘴冰碴,“呜呜呜”地开始吐。

吐完嘴里的冰碴,麒零依然没有放弃,“银尘,你们的魂术都太厉害了。我要练多少年,才能像你那样啊?你也教教我从地面引爆一根冰刺出来吧!关键时刻我也可以保命啊。或者至少你教我哗啦啦地洗衣服吧?这样我这个跟班干干净净的,你脸上也有面子呀!”

“这些东西,是没办法教的,只能通过不断的战斗和练习来逐步强化。王爵教授给使徒的,也仅仅是他们独特的运魂方法而已。而至于能产生多大的能量,完全取决于个人的修为和领悟。有些时候,还需要一些想象力,亚斯蓝历史上有很多古代的王爵,他们创造了各种利用冰雪水雾来战斗的方式,一代一代地创造和强化着更强更新颖甚至更怪异的战斗方式。说得简单一点儿的话,魂术的本质,就是运用自己身体里的魂力,和外界的各种元素产生感应,从而达到普通人类用肉体无法完成的‘奇迹’。你可以简单的把身体里的魂力想象为水,而把魂路想象为水渠,魂术的本事就是将魂力沿着身体内的魂路循环流动,在这个过程中,和外界的元素产生反应。而亚斯蓝帝国疆域上所存在的魂力,以及我们的身体构造,基本都是水属性的。也因此,我们对水、冰、雾、汽这一类的事物,具有出类拔萃的控制力。但是这种对元素的控制力,对魂术师来说,都像是呼吸、眨眼睛、咀嚼吞食这类动作一样,几乎是一种生命的本能。就像你出生之后,没有人教过你如何眨眼,如何呼吸,但是你生来就会;没有人教过你如何跳跃,但是你生来就会。魂术也是一样的。你慢慢就懂了。”

麒零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很认真地听着。

“并且,魂术师们因为体内魂力的不断操控、循环、激荡,所以肉体也比普通人类具有更强大的潜能。比如我们的力量、速度、再生愈合能力,都远远超越一般的人类,所以说,你的鸡,已经烤焦了。”银尘望着麒零身后,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温柔地说。

“什么鸡?……哇!!”麒零猛然反应过来,蹿过去一把抓起树枝,不过为时已晚,他看着手里一块焦炭一样的东西,哭了……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两侧拔地而起的高大黑色山脉,把蓝天拥挤得只剩下一条狭窄的缝隙。

峡谷的入口处,弥漫着浓厚的乳白色大雾,像是一片诡异的白色海浪起伏在峡谷底部。峡谷深处也因此被大雾掩盖着,什么都看不到。偶尔传来一声诡异的吼叫声,隐约地在空气里回响。

地面散落着各种撕裂的尸体碎块,残肢断臂,无数形状奇异的头颅,有些被踩碎一半,混浊的脑浆喷溅在黑色的岩壁上,有些只剩下一个空壳,里面的脑髓已经不知去向。大大小小各种颜色和大小的眼珠子四处散落着,仿佛无数冤魂的眼睛,不甘心地瞪着人间。

数不清的内脏和肠子,饱蘸血浆,四处悬挂着。山崖上,树枝上,岩石间的溪涧中,水面上也不时漂过一些石块,整个巨大的山谷被黏腻混浊的恶臭包裹着。

如同人间炼狱般寂静无声的场所。

错综复杂而又深不见底的,被雾气覆盖着峡谷腹地。

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这个静谧的深山幽谷,变成了如此恐怖的人间炼狱。

两个渺小的身影,缓慢地从血腥的迷雾里走出来。

鬼山缝魂侧过头,看了看自己背上沉睡的那张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晶莹面容,胸腔里翻滚着难以言喻的感受。

“我们……活着出来了……”鬼山缝魂血迹斑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他如同星辰般的眼睛里,浮出一层发亮的泪光来。

背后那个少年,睁开他那双仿佛琥珀般美好得惊心动魄的双眼,柔软而又纤长的睫毛把他装点得像一个年幼的神祇。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的肌肤,他孱弱的脸看起来就像快要消散的雾气,苍白虚弱,没有生气。

少年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个幽灵般的身影。

鬼山缝魂停下来,前方远处浓雾里,一个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影子静立着不动,像是等待着他们。鬼山缝魂停住了脚步,他坚毅的脸上笼罩起一层蓬然杀机。

他轻轻地把少年放在山崖边让他靠着岩石休息。少年苍白的脸上泛起恐惧,看起来一阵风都可以让他致命般的脆弱。

“【五度王爵】鬼山缝魂,是你吧?”浓雾里的幽灵发出阴冷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蛇的吐息。

“你是谁?”缝魂的身体上,无数金黄色的十字刻纹呼吸般隐隐闪动起来。

浓雾里,幽灵慢慢地往前移动着,从黏稠的雾气里显影出了轮廓,仿佛水里浮出的一个鬼影。漆黑的袍子,笼罩着大半张脸的兜帽,他黑色的披风在身后轻盈地浮动着,泛出光滑细腻的光泽,仿佛蛇的鳞片。从他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流动的气息。

“幽冥。”黑色的影子说。

“幽冥?……【二度王爵】……二度王爵幽冥?……”鬼山缝魂的声音里,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锐利声,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尖锐的声音。

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从缝魂胸腔里爬出来,布满全身。当他想从身体里拔出【魂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