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约书亚实在是想不明白,像玛格丽特皇太后这样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为什么每次面对南野王的问题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犯糊涂呢?

“可能是因为女人的天性吧!”约书亚在心里分析道,“看来女人天生就不适合搞政治,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的让情绪左右理智呢!”最可笑的是约书亚觉得玛格丽特皇太后这么做非但不能保全南野王,反而是在将她这个小儿子往火坑里推!

因为对于一个被幽禁的王爷来说,安安静静的苟且偷生才算得上是聪明的好法子。像这样牢饭还没吃几个月,就四处活动想要出来,那岂不是在提醒皇上自己还有一个早该被“料理”掉的弟弟吗?难道玛格丽特皇太后真的认为皇室宫斗,会像普通人家兄弟闹矛盾一样吃顿饭就没事了?再说就算是寻常百姓为了那点家产,亲兄弟斗个你死我活也不少啊!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皇帝想要赦免自己的这位弟弟,可是当初圈禁南野王的时候并没有给他任何的罪名,那现在又该赦免他什么罪名呢?想到玛格丽特皇太后当初想尽各种办法免除了南野王的罪名,还保留了南野王的藩号,可以说是玛格丽特皇太后一手造成了现在这种尴尬的状况,约书亚觉得很可笑。

约书亚从那张栎木书桌后面站起来,适的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大好春光。据约书亚估计南野王应该活不过今年,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这好心情是马士基号回来带给他的,当然一同带给他的还有两万六千枚帝国金币,拆完账后威廉、迈克尔、安妮、赛什克一众人也都拿到了从几百到几千枚不等的帝国金币。

自从五年前约书亚来到郢都以后,他已经养成了相对节俭的生活习惯,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将大笔的帝国金币洒进郢都的社交界。说实在的,多年以来约书亚已经习惯依靠低调行事来隐藏自己的贫穷,虽然这种贫穷也只是相对来说。但是此刻重金在手,约书亚却尴尬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适应郢都社交界那些频繁的舞会、沙龙、宴会、郊游了,他甚至没有自己的马车。

那种贴近名利场的生活对于此刻的约书亚来说,更像是一种负担,而不是享受。他经常在私底下嘲笑那些生活靡费的贵族,最初这种嘲笑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对那种生活方式的渴望,但是时间久了约书亚竟然真的认为自己讨厌郢都上流社会的虚伪与空洞,并且常常来以此来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

但是无论怎样,好多年以来,约书亚第一次不用再为生活里零星的开支精打细算,这真让他感觉非常的痛快。就算是偶尔想起爱丽莎,他的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约书亚欣赏够了窗外的春色,转身坐回到那张栎木大桌后面。他端起桌子上那杯甘温适口的锡兰红茶摇了摇,橙明红亮的茶汤上泛着金黄色的光晕。约书亚凑近一闻,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嘴里却泛起了一阵难言的苦涩。因为约书亚禁不住去想,如果马士基和商船早点回来,他也许就不会和爱丽莎分开了。

“哎!”约书亚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嘴里的茶汤也变得轻薄无味。自那以后的很多年,约书亚一直觉得红茶这东西喝起来除了苦涩之外再没有别的味道,只是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约书亚收起桌上的邸报,忽然有人敲了敲房门。约书亚看了一眼坐在门边的卓雅,她完全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而是仍旧坐在那里继续埋头做作业。约书亚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自己起身开了门。穆勒·马士基一个人站在门外,看到约书亚亲自给他开门马士基感到有些意外,俩个人握了握手。

穆勒·马士基是个模样英俊的商船水手,看上去三十来岁。当年他曾经在北洋水师旗舰“扬威”号上做过水兵,离开水师以后他在罗森商船会社的“流浪者”号上做到了大副,他和约书亚就是在那时认识。俩人一拍即合,打算组建了自己的商船会社。约书亚和他身边的人凑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款子,给马士基招募了水手,大都是他以前的同袍和伙伴。买了一艘二手的尖底商船,那艘船长三十五米,三桅五帆,船况良好,载货量大,水线以下包裹着铜皮,完全是按照中型军舰的设计,非常适合在信风带航行。船上装满了帝国出产的烈酒、瓷器、绫罗、萤石(违禁品,在南海诸国非常值钱),如果运气好的话不但可以带回不少真金白银和南海诸国的出产,要是运气不好的话也许就回不来了。

穆勒·马士基英俊的脸庞上挂着真切的微笑,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卓雅,然后对约书亚笑着说:“打扰了!约书亚,还有件事我们必须商量一下,咱们今天晚上还是碰个头吧。你说呢?”

约书亚·威廉姆斯望着他,表情友好、随和。他对马士基说:“先进来吧!”他侧过身子将马士基让进们来,“卓雅!给穆勒沏杯茶。”

卓雅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自己不会沏茶吗?”

约书亚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哎!真拿她没有办法!不要管她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马士基立刻明白过来,约书亚知道马士基想和自己私下里说话。如果他直接拆穿马士基,说卓雅是自己的心腹,完全值得信赖,那样也许会让马士基感到难堪。所以约书亚使用这种方式,自己接下那份尴尬,同时也让马士基明白了自己对于卓雅的态度。

马士基觉得自己肯定是学不会贵族们这些“含蓄”的表达方式,他的心里满是惊叹,不过表面上倒是显得无动于衷!他一面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位藩王世子,一面在心里盘算着打算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