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十一月初的一天，天气阴冷潮湿，风又大，雨水淅淅沥沥的拍打在教室窗子的玻璃上，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艾科斯教授的说话声以及下雨的声音。爱丽莎坐在教室里，她脸色苍白显得有些憔悴，穿戴的倒很齐整，外面是一件黑色袍子，她里面是一件干净合身的浅色衬衣。老师在台上讲着课，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无精打采的看着玻璃上滑落的水珠，慢慢汇聚成一道道水流。

她放弃了听讲，打开笔记本想复习一下功课。不开心的是有跑进了她的脑海里，老师讲的内容和特蕾莎嬷嬷交给她的有些不一样。自己的剑术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还有最让人讨厌的是今天！已经有三个不开眼的姑娘问过爱丽莎有没有受到邀请，去参加乔治在宫里举行的舞会，她还没有受到邀请，即使受到邀请又能怎么样？爱丽莎买不起那些昂贵的漂亮礼服，她总不能穿着学城的黑袍子去参加舞会吧？这时爱丽莎才发现自己对约书亚的了解非常少，虽然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爱丽莎会感到很开心。约书亚和特蕾莎嬷嬷有点像，是个崇尚自由的人，对自己不习惯的东西不抱任何成见。约书亚尽管是个地位很高的贵族，但是他也和像特蕾莎嬷嬷一样，怀着一切人平等相处的感情。约书亚像特蕾莎嬷嬷的地方还有不少，最让爱丽莎喜欢的是他从来不会随便去评判和干涉别人的事情。这些都是约书亚在爱丽莎心里的印象。可是爱丽莎这会又想到，她不知道约书亚邀请谁去参加舞会，不知道约书亚的宿舍在哪里，不知道约书亚家里还有什么人，甚至不知道约书亚到底多大年纪了。总之，都是些当一个人没有受邀参加舞会时，会令她感到烦心的事情。

爱丽莎长得十分漂亮，她的鼻子长短恰到好处，刚入学的时候脸蛋又红又圆显得很健康，只是不太成熟。入学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学校的伙食不好，还是女孩子到了脱变的年纪，爱丽莎的脸庞清减了不少，上次她会圣女堂的时候可把贝蒂妈妈心疼坏了。她的嘴角时常卷起迷人的笑容，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无论从她眼眸里流露出的是快了或者是泪水，都充满了真诚。她心地善良，做人厚道，性格温柔可爱，为人乐观豁达。所以班里二十四名女生没有一个人说她的坏话，双神可以证明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卡特琳是班上情感最为内敛节制的女生，才认识爱丽莎两个月她就已经开始和爱丽莎说悄悄话了。高傲的莱蒂小姐是费定公爵的孙女，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现在也愿意承认爱丽莎的样貌还算俊俏。有钱的克劳利小姐是从上郡到郢都来的，据说要是想步行从她家的领地上走出去得花一天一夜的时间，她现在还因为没有和爱丽莎住在一个宿舍而感到懊恼。那三个不开眼的姑娘也不是有意去挤兑爱丽莎，她们都是诚心实意要和爱丽莎分享自己的开心事，只不过在无意中扰乱了爱丽莎内心的平静。克劳利小姐发觉爱丽莎不开心，自己趴在桌子上还悄悄地哭了一会。至于男孩子们有多喜欢爱丽莎，在这里我们就不用赘述了。约书亚居然可以得到艾丽莎的垂青，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不过他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幸运。

不说他了，让我们言归正传。埃克斯教授看了眼怀表，还有一分钟下课，地下已经有好几个学生开始偷偷收拾东西了。埃克斯教授拿起教鞭狠狠地敲了敲桌子，吓了那几个收拾东西的人一跳。教授已经五十八岁了，精力却很充沛，他上解剖课的时候总是将袖子卷的老高，露出肌肉发到的小臂。从外表看他更像是一位战士，而不是医师。他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情形。然后说：“我知道乔治皇子的舞会马上就要举行了，你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收到了请柬。在舞会之后郢都的社交季就算开始了，你们肯定会有一个接一个舞会，宴会，私人的茶话会，小型沙龙等等等等要去参加！但是我要说你们和那些城里靠着年金过日子，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可不一样，这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你们还得参加期末考试！在学院只要有三门学科的考试不及格，就得卷铺盖走人！去安德鲁亲王的儿子，都因为课业不过关而被开除了学籍！你们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孰轻孰重吧！我就说这么多，下课吧！”

埃克斯教授的话勾引起了爱丽莎的回忆，约书亚给她说过可以在班上打听一下期末考试的内容。于是爱丽莎叫住了罗杰，问他知不知道期末考试的内容。罗杰当然知道，他在班里很活跃，经常给老师们跑跑腿。关于考试的内容他已经悄悄地告诉了班里的几个主要人物像公爵的孙女莱蒂小姐，海军参将的儿子艾克托尔等等，并且罗杰给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说自己只告诉了他一个人。约书亚将他这种行为称作平民的狡诈，而罗杰自己更喜欢把这叫做生活的艺术。他出身贵族，在罗杰祖父那一辈还可以勉强维持表面的风光。可是日子到了他父亲手上已经变得非常艰难，所以罗杰在幼年时代便与艰苦生活进行过斗争。他没有因为拮据的生活而感到自卑，反倒是养成了一种坚毅的品质。等罗杰到了战争学院以后，他已经在计划着恢复家族的荣耀了，在他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一条真龙，只是暂时被困在浅滩上。他靠着帮助老师，来获得与那些有权势人家的孩子结交的资本，虽然手头一直不宽裕，他却和那些非富即贵的孩子混的游刃有余。从此总算是结交了不少他认为对自己有用的人，爱丽莎并不包括在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