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云海蜃
那掩月宗陆纯生、赵慕兰不知道使了什么神通妖法,消失不见。
悟虚恨不得将这二人打入第十八层地狱,正要追出去。却见玄机子,一脸憔悴,冲着自己摆手。
悟虚忙又在桌上写字问道,“受伤了?”
玄机子阴沉地点点头,伸手回道,“无大碍。方才阴魔石中脱困之人出手?”
方才,悟虚的金刚密因生死了义珠,正要砸到陆纯生、赵慕兰身上之时,这二人连带着满脸不甘使劲挣扎地张若月,瞬间便失去了气息,似乎瞬移而去。如今,悟虚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这种神通,悟虚直觉便是八思巴这样的真灵修士也做不到。难道真是从阴魔石中脱困,藏在张若月识海之中的那两道残魂发威?
悟虚望着东院,心中沉甸甸的。沉思片刻,在桌上写道,“我料他们奈何不了我们,何不前去东院一探?”
玄机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按在桌子,缓缓抬起头,对着悟虚苦笑了一声。显然伤得还比较严重,无力再战。
悟虚便说道,“倒是多谢玄机道友方才舍命护法。”一边说着,一边扶着玄机子坐到软榻上,示意其运功疗伤,自己为其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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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陆纯生和赵慕兰,站定之后,环顾四周,顿时又惊又喜,对视一眼之后,齐齐望向了张若月。张若月,不知何时,已经端坐在虚空,双目紧闭,双手结了一个玄妙的手诀。
“尔等无知小辈,差点便坏了本座大事!”一个冰冷的声音,分不清男女,直接传到了陆纯生、赵慕兰识海中。
这二人听到声音,顿时跪拜在地,朝着张若月连连叩首,“晚辈一时心切,原本想着擒下那两名真人修士,助两位前辈早已恢复,却不想那和尚居然将天雷丹真的给炼化了。”
一阵沉默之后,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尔等只需守护好张若月,到时候便是大功一件。”
那陆纯生、赵慕兰随即恭声应道,“谨遵前辈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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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月轩,变得分外安静。到了拍卖大会开始之日,长孙赤,过来相请众人之时,还以为人去楼空。
此次拍卖大会,本来就是掩月宗和丹门联手操办。陆纯生和赵慕兰,带着张若月,径直飞去。张若月扭着脖子,见长孙赤飞到西院上空,连唤数声之后,悟虚和玄机子联袂飞出,方才如释重负,信了陆纯生和赵慕兰的话,随着二人远远飞去。
这边,悟虚望着长孙赤,先是合掌道了一声谢,然后才笑道,“先前说是自有人带我等前去,却不想,竟是道友前来,屈尊接引。”
长孙赤先前察觉那掩月宗陆纯生、赵慕兰二人杀回来之后,立刻遁去,心中却是惭愧万分,见悟虚绝口不提,只是道谢,白皙的脸庞,不由微微一红,叹道,“先前之事,说起来,实在是汗颜。此刻,长孙赤请命前来,是要向两位赔罪的。”说罢,一个长稽,隆而重之。
悟虚急忙伸手,两道灵力飞出,将其扶住,“哪里的话。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令兄妹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我与玄机子,已经是感激不已。”却是捎带着将长孙慈借用师尊商讨拍卖大会之事,引开那陆纯生二人之事,提及。
长孙赤,本是风流倜傥洒脱之人,见悟虚和玄机子如此领情,便也不再就此纠缠。带着二人,往那烟霞深处飞去。
一路上,长孙赤,倒是主动和悟虚和玄机子攀谈起来,不过说的却是一些趣闻,人世间的,庐山云海的,绝口不提拍卖大会。悟虚和玄机子也不多问,心想着到了地方,一看便知。却不想,飞啊飞,悟虚和玄机子估摸着飞出了数千里,身边的云雾越来越浓密,却似乎没有尽头。
长孙赤,见悟虚二人生疑,便笑道,“玄机道长,可能知道,我们眼下要去的地方。”
玄机子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大变,惊问道,“莫非真的有云海蜃境?”长孙赤,笑而不语,只是矜持地点点头。
悟虚,急忙问道,“何为云海蜃楼?难道是一处云海之中,类似人世间海市蜃楼的幻境?”
长孙赤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前些日子,据说乾坤岛发现了一处秘境,乃是由古时妖兽蜃的躯体所化,似真似幻,无相无形,时隐时现,自成一境,名之曰云海蜃境。想不到却是真有其事。”玄机子喟然叹道,“长孙道友,难道我们此刻已经在云海蜃境之中?”
长孙赤,笑着称是,遂又将这所谓的云海蜃境,介绍了一番。原来,丹门决定将宗门搬迁至庐山云海后,便派出人手,在乾坤岛附近勘察地形,仿照着人世间的设置布局,施法建造药田。这云海蜃境,便是丹门一位长老,在布置重建种植千幻叶药田之时,凑巧发现的。
千幻叶,是一味迷幻、镇静心神的治愈系药草,其种植的药田,须得含有类似的,本源一点的灵物充作肥力因子。那位长老,便跑到人世间东海,捕获了几条修成了精的海蜃,用以肥田。却不料施法之时,海蜃精血,激发出一个巨大的幻境,差一点就出不来。尹丹平、楚天明等人赶到之后,详加探查,方才发现此处藏着一处密境。这密境,乃是由一条修为极高的海蜃妖修坐化之后的躯体所化。这密境平时外显为幻境,唯有凭海蜃精血,以秘法催动,在月初数日之内,方能进入。
眼下,悟虚、玄机子、长孙赤,正是在这云海蜃境的外显幻境之中。
悟虚,明白过来,随即笑问,“长孙道友,为何领着我和玄机道友,在云海蜃境外面的幻境中,兜兜转转?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罢,便和玄机子停下来,炯炯有神地望着长孙赤。
长孙赤,倒也大方,低头沉吟片刻,点头答道,“在下与二位同行数千里,相谈甚欢,倒是觉得庐山六峰,倒不似外人所谓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说到此处,长孙赤,停了下来,望着悟虚和玄机子,眉头微皱,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
悟虚和玄机子知道,其定然还有下文,之时微笑着,静等。
过了片刻,长孙赤,便又字斟句酌地说道,“庐山刚刚开启之初,丹门下属的百草门,出了一桩骇人听闻,欺师灭祖的大事,想必二位也是清楚得很。”
悟虚不由扭头望向玄机子,玄机子便将庐山开启之日,那吕叶青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施展鬼道功法,杀了自己的师傅和师兄,投奔罗刹峰之事,低声传音,大致说了一遍。
悟虚听罢,道了声阿弥陀佛,一片默然。
旁边的长孙赤,站在云海中,遥遥望着罗刹峰方向,款款而谈,“大凡修士,没有不想着成道飞升的,纵然是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那百草门葛门主,却逆天而行,硬是要带着门人下山去,这才有了萧墙之祸,生死之劫。细想起来,吕叶青虽罪不可赦,却情有可原。”
悟虚听了,不由分外郑重地看了长孙赤几眼。
这段话,足见长孙赤是一个不拘泥之人,是一个向道志坚之人。但细想之下,这段话,又颇有深意。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百草门葛仙翁逆天而行,强行令门人下山去,这是一层;但推而广之,释儒道魔鬼妖,六大嫡系宗门,霸占着庐山六峰,不许其余宗门修士上去染指,不也是同样的道理么?不也是逆天而行么?
这里面的意思,玄机子也听了出来,遂开口道,“道友若是不嫌弃,贫道可以引荐道友去囚魔峰。”顿了顿,看了悟虚一眼,“或者由悟虚大师引荐道友去莲法峰。”
长孙赤,笑了笑,“长孙赤,自幼生在丹门,承蒙恩师不弃,养育授业,方有今日。岂能背弃丹门,独身而去,做一个自了汉。”
悟虚和玄机子相视一眼,引荐一二修士可以,但要容纳整个丹门,上囚魔峰或者莲法峰,二人自问拍不了板。悟虚甚至觉得,根本不可能,只好对着长孙赤合掌说道,“这件事,须得从长计议。”
那长孙赤,又是一笑,“悟虚大师有心了,只不过,在下目前倒没有此等奢望。实话实说,我与舍妹,这几日所作所为,也只不过却是想和囚魔峰、莲法峰暂且先结个善缘罢了。”
悟虚和玄机子,齐齐出声道,“这个自然。”
长孙赤,一脸严肃地稽首道谢,“如此,长孙赤便代表丹门,先行谢过两位。不过,诸如掩月宗这方面的事情,在下却是不好多说。好在拍卖会今日,便会在云海蜃境开始,两位稍后便知端倪。”随后取出一支玉瓶,从中弹出一滴海蜃精血,朝其打出一串灵诀。
悟虚和玄机子,便看到前方出现一层色彩斑斓的光膜。待随着长孙赤,飞到近前,长孙赤又是一弹指,又有三滴海蜃精血,飞出玉瓶,分别没入悟虚、玄机子和其自身体内。
“云海蜃境中,也有学多变幻。身着海蜃精血进入之后,我等气息和形态都会发生变化。稍后,我另有要事,不能陪同两位。若是有要事,两位传讯与我。”走在前面的长孙赤,一边说着,一边将两片传讯玉符交给悟虚和玄机子,随即穿过光膜,走了进去。
悟虚和玄机子接过传讯玉符,也迈步上前,进了这云海蜃境,再一看,不由相视而笑。原来,悟虚和玄机子,都真的如长孙赤所说的一般,气息变得晦涩,模样也大变。
悟虚变作了一个黄脸胖头陀,玄机子则变作了一个黑脸老道士。
而长孙赤,则变作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秀才。他不言不语,把悟虚和玄机子带进一处木殿,便有数名侍女前来迎接。长孙赤,将一面令牌扬了扬,吩咐侍女将悟虚和玄机子安排至一处雅间,自己却是没有跟来,闪身不见。
悟虚一边走,一边仔细看着,大约一百多人,全都和自己一样,气息晦涩,看不出正邪高低,模样也稀奇古怪,不由暗自笑道,“这好似前世的化妆舞会一般。”
待进入楼上雅间,那些侍女退下,又有一拨侍女,端着香茗瓜果,进了来,依次摆好,最后一名侍女,将一枚刻有拍卖清单的玉简,放在了悟虚和玄机子面前。
这拍卖大会,如此神秘,要么是因为邀请的人身份需要如此严格保密,要么便是这拍卖之物有奇异之处,而且多半重点在后者。悟虚和玄机子要,已经见识过着云海蜃境中的变幻神奇,便双双将神识探入那玉简。
不一会儿,悟虚和玄机子又双双抬起头来,震惊地望着对方。
“果然不出我所料,此次拍卖的很多东西,都不是人世间所有,而是来自天外天。”玄机子,证实了自己先前的推断,但语气带着深深地震惊。一两件可以,但这么多,便是可怕至极,掩月宗和丹门手笔不小,图谋不小啊。
悟虚微闭着双目,似乎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中,低声自语道,“这到底是庐山修士的拍卖大会,还是人世间的悬赏大会?怎么会有人,以三颗天火石,换取人世间灵隐寺外的飞来峰?一颗传法舍利子,要换取龙虎山正一教的弥足珍贵的三清丹一瓶。一门紫气东来的儒修功法,指名道姓,要换取刘伯温的项上人头?还有人,要以一面黑龙旗,换取太湖十年专营之权?”
正所谓
炼了天雷退月去,烟霞深处说仙引。
人人都有求道心,方有云海蜃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