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石破天惊

天目域,北院山门。

月色朦胧,天有残云。

蓦地,北院山门四周开始飘散起阵阵细烟,与天地连为一体,不知是那天上的云落入了凡尘,还是那地上的雾气升腾到了天际。

没有人知道这些雾气从何而来,当然,也根本没有人在意。

因为此刻,这里只有两个人,两位聚灵期的绝对强者!

邪使尨敀和神羊天尊齐穆。

此刻,他们二人的眼中只有对方。

这是一场未完之战。

或许也是二人恩怨的终结之战。

这一战,他们将会拼尽自己的全力,使出自己一身的武艺和修为,为的,就是决一雌雄。

人,很奇妙,当人们呱呱落地之时,他们不知道恨也不知道爱,他们的体内只有欲望。

食欲、贪欲、金钱欲等等一切念想,皆是欲望。

就好比眼下的二位。

他们总共就见过两面,一次在亡镇,一次在天目域。

可就是这两面,就一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这是为了什么?

或许连尨敀和齐穆自己都不知道。

可能他们就是与生俱来的对手,一位是天界最炙手可热的神将,一位是邪界最智武双全的奇才。

他们皆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千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及智慧和修为一体,引领风骚数百年。

二人乃是当世之翘楚!

亡镇的相遇,也许是上天注定。

虽然双方交手的时间十分短暂,但高手之间真正能够决定胜负的时段,往往就是那么百十来招式之间。

最终,凭借齐穆的惊世一枪,以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角度奇袭,险胜尨敀。

虽然尨敀只是败在一招出其不意的招式,且时间太过仓促,但高手的自尊是不同于常人的,这份自尊甚至高于一切,包括生命。

因此尨敀自然不会甘心,但他却又无可奈何,现在的他虽有天界梵天殿的各处布防,但他知道,不论是谁看到那一份布防图,都知道,想要攻破天界的大门,犹如痴人说梦。

也正因为这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尨敀的心结也越来越深,他必须要击败齐穆,可他却无法找到齐穆。

天界,并非现在的他可以轻易进入的。

然而上天好像被尨敀的这份执念所打动,终于在这个夜晚,尨敀得偿所愿。

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们又再一次相遇!

尨敀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哪怕这一次天目域的计划全盘落空,也在所不惜。

不远处,一片桑树林。

几片落叶随着一阵轻风,摇曳而下,落在了尨敀和齐穆之间的地上。

短短十来步,却好像成为了永恒,二人不发一语,却让得四周空气都充满了躁动的气息。

终于,某一刻,他们踏着落叶,慢慢的往前走,脚步声“沙沙”的响,他们的脚步越走越大,脚步声却越来越轻,因为他们的精神和灵力,都已渐渐到达巅峰。

等到他们真正到达巅峰时的一刹那,他们就会出手。

谁先到达巅峰,谁就会先出手。

他们都不想再等机会,因为他们都知道谁也不会给对方机会。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手的。

桑树林中,两个身影随着桑叶的落下,渐渐浮现出来。

这两个身影身着一黑一白的奇怪服饰,在夜幕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他们正是尨敀的贴身护卫,黑白二衣使。

此刻,他们屏息凝视,注视着齐穆和尨敀的决战,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甚至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曾经,他们也劝过尨敀放下这份执念,但追随尨敀多年的他们在劝解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全都是徒劳,因为尨敀并不是那种会默默承受失败的人。

从哪里跌倒,就必须从哪里爬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尨敀可以在邪界扬名立万的原因!

眼下,战斗已然开始,他们能看得见他们出招的动作,齐穆的长戟和尨敀的羽扇忽然间就已经闪电般击出。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肉体的重量竟似已完全消失,变得像是风一样可以在空中自由流动。

因为他们已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他们的精神已超越一切,控制一切。

寒光流动,桑叶碎了如血雨收落下来。

可是他们看不见。在他们心目中,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存在,甚至连他们的肉体已不存在。

天地间惟一存在的,只有对方。

四周高耸的桑树,被他们的招式轻轻一划,就断成了两截,因为他们眼中根本就没有这棵树。

茂密的桑树林,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片平地,他们要到哪里,就到哪里。

世上已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他们之间的战斗。

桑树一棵棵倒下,满天血雨缤纷。

齐穆手中长戟散发着流动不息的光芒,夹杂着雷霆万钧的灵力,却忽然起了种奇异的变化,变得沉重而笨拙。

这时,黑白二衣使眼见齐穆竟然逐渐占了上风,这位天界第一神将所使的,竟是这一路众所周知的凡间武功,这实在太过神奇,换谁都会为之一怔,因为这普通的招式竟然让得邪使尨敀步步后退,没有一丝空隙可以让他能够扭转局势。

这实在太过神奇。

尨敀当然识得这一套武功,可他的见识却远远高过黑白二衣使。

“越是平淡无奇的招式,越是能够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力。”

这是秦老教给兰旭最高,也是最深的武学奥义。

尨敀当然也懂得其中的道理。

身在战局之中的尨敀,待得齐穆又刺出三枪之后,心底不自禁的发出赞叹:“齐穆天界第一神将的名头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看来这些时日,他的功法又进步了不少。同样的一招‘横扫千军’,在他手底竟有这么强大的威力。”

越是这样的齐穆,就越让尨敀兴奋,因为只有这样,才配得上成为他的对手。

然而尨敀的劣势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开始扭转。

邪使毕竟不是凡夫俗子,眼见齐穆招式当中一个难以察觉的空隙,尨敀蓦地心念一动,呼的一招打出,这一招看似平谈无奇,却内有乾坤。

这一招姿工既潇洒大方已极,劲力更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修真高手毕生所盼望达到的完美之境,竟在这一招中青露无遗。

尨敀此招打出,黑白二衣使都是情不自禁的喝了一声采!

常年跟随尨敀的他们,更多的时候是以谋略取胜,这与尨敀的性格不无关系,上兵伐谋,这是尨敀的一贯信条,但不喜用武,并不代表尨敀不会动武。

这时暂且置身事外的黑白二衣使,第一次见到了火力全开的尨敀,一个犹如武神下凡的尨敀,也只有在旁观战,方始领悟到尨敀武功中的精妙绝伦之处。

从尨敀刚刚出招,虽已过七八招,但早已高下已判。

虽说他二人所使的招式,都是一般的平平无奇,但尨敀每一招都是慢了一步,任由齐穆先发。

齐穆一出招,尨敀跟着递招,也不知是由于尨敀蓄力已久,还是行动加倍的迅捷,每一招都是后发先至,且每一招都将齐穆的克制于死地,让齐穆好生不快。

随着齐穆的节节败退,尨敀可谓是渐入佳境。

尨敀的步伐倏忽,风范十足,独特的个性此一战尽显。

手中羽扇好似无往不利的神兵利器,直面齐穆的长戟,诡异莫测的招式让得齐穆好生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眼下,又是一下出招快极,抑且如梦如幻的招式,正是尨敀早年成名的绝招“烟波云渺”。

黑白二衣使在邪界,曾听过许多人说过尨敀的成名招式,却从未见过尨敀使出过此招,未曾想在今时今日,竟然能够有幸亲眼目睹这一传说中招式,让得黑白二衣使好生庆幸。

此招虚无缥缈,却又势大力沉,随着手中羽扇,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逼齐穆左臂。

见状,齐穆大骇,急向后退,嗤的一声,不曾想,原本朝着自己左臂疾驰而来的招式,竟然骤然转向,直逼自己腹部,然而当齐穆发觉之时,却为时已晚,其腹部已给羽扇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铠甲的空隙处,衣衫尽裂,腹部肌肉也给割伤,受伤虽然不重,却已惊怒交集,锐气大失。

但齐穆并未慌乱,立即还戟相刺,可尨敀此招既占先机,后招绵绵而至,手中羽扇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在齐穆招式的残影之中穿来插去,只逼得齐穆连连倒退,半句喝骂也叫不出口。

黑白二衣使眼见尨敀招式变幻,犹如鬼魅,无不心惊神眩。他们虽然无数次幻想过尨敀的武学有多么惊世骇俗,却也万万料不到尨敀的招式竟一精至斯。

然而齐穆毕竟身在沙场数百载,虽然心中恼怒,却并未慌了分寸。

又是一个招式空隙,尨敀法眼如炬,看到了齐穆的这个破绽,并未多想,一个鹞子翻身,尨敀手中羽扇势如破竹,直逼齐穆招式的死角。

岂料这乃是齐穆故意而为之,尨敀竟然着了道,以为刚刚这个破绽乃是齐穆慌不择路所致,未曾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齐穆竟有如此胆色孤注一掷,不愧为天界第一神将。

齐穆这一招出其不意的回马枪,占了先机,使得尨敀猝不及防,右臂被削去大块肌肉,可谓礼尚往来,这一回合,双方都没有在对方身上讨得半点好处。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

但这样的僵局并未持续很久,一场更为惊世骇俗的战斗,意外的打断了这场未完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