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切因果

“兰无敌?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这个名字,他是谁?我又与他有何干系?”兰旭忽然想起,那晚魔化之时,在自己灵魂世界之中,遇到的那两个奇怪的人。

“他,是一切的开始。”慧能方丈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深邃,好似想起了什么,却又无可奈何。

“一切的开始?”兰旭不解道。

“他是当时兰鸣的族长,‘终极’的拥有者,魔族最骁勇善战的斗士,当然,也是魔族最顶尖的修士。”慧能方丈凝视着面前青灯祖师,又叹一声,转而看向兰旭,回道。

“兰鸣先祖的族长?”本就迷惑不解的兰旭,此刻愈发迷惘,兰鸣先祖的族长为何与自己牵连上,这一切因果变得扑朔迷离。

“兰檀越面前的青灯祖师,便是三千年前,参与围剿兰族最后族人的杀手,不过青灯祖师至始至终都没有出手,但,参与其中,便是沾满了鲜血,青灯祖师归来后大病一场,自问有违佛道,匆匆转任方丈之位,来此地忏悔,终了也没有飞升极乐,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什么?那......”兰旭似是想到了什么,刚遇脱口,却看慧能方丈没有结语,遂欲言又止。

慧能方丈沉浸在那段修真隐秘之中,心结颇深,并未发现兰旭的这些细微情感,接着说道:“兰无敌就死于当场,那一日,唯一幸存的兰族后人,只有兰鸣一人。”

语罢,慧能方丈沉默良久,兰旭的眼眸之中泛起一丝愤恨,旋即蓦然开口道:“暗杀之敌究竟几人”

慧能方丈好似心知兰旭会问此题,顺口一答:“五人。”

“其余几人为谁”兰旭又问。

闻言,慧能方丈的眉头一皱,仿佛又老了几岁,那平淡如水的面庞第一次露出难色,似是有些难言之隐,旋即长叹一声,诵一声佛号,回道:“嗯……不可说。”

“不可说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兰旭咄咄逼问道,他明白,慧能方丈一定知道些什么,而倘若此间他不问,恐怕日后再想遇到知晓内情之人,堪比登天,难不成还真要杀将至天道众盘问那深不可测的徐福对于此举,如今的兰旭堪比痴人说梦,所以他不得不抓住此番机遇,也完全顾不得长幼有序的礼法。

“是不能说。”慧能方丈语气一顿,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淡然,眼眸之中全是惆怅。

“那他们受命于谁”兰旭岂会因为慧能方丈的一句否定而善罢甘休,旋即又紧问道。

“这个……老衲确实不知。”慧能方丈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在这冰冻之处,居然额面之上尽是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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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院山顶,一间寂静厢房之外,响起了敲门声音。

彼时乖张诡谲的慧空大师,此刻噤若寒蝉,好似一位真正的得道高僧,盘坐蒲团之上,闻声,叹息一阵,说道:“是空心么,进来吧!”

空心应声而入,走过来向慧空大师行了一礼,看他脸上,似乎有一丝担忧之意,说道:“师叔,已经整整过了一日一夜了,兰檀越和慧能方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慧空大师摇了摇头,说道:“宿世因缘,弑族之仇,哪里是这么容易放得下的!”

空心合十,低声道:“是。”随即皱眉,向慧空大师问道:“师叔,我担心小屋之中那至寒冰气厉害非常,兰檀越他重伤初愈,又是心神大乱痛楚不堪,万一要是落下什么……病根,我们岂不是又添罪孽”

慧空大师淡淡道:“无妨,我几日前已用梵音澔韵的无上心法护住了他的心脉,再加上他本身魔族人的奇异特质,寒气虽毒,料想也无大碍。”

空心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合十道:“原来如此,弟子也放心了。”

慧空大师点头,同时向空心看了一眼,说道:“我看你对这位兰檀越十分关怀,虽然有当日方丈师兄的交代,但于你自己,似乎也对他另眼相看吧!”

空心微笑道:“师叔慧眼,的确如此。”

说着,他似回忆起往事,叹息一声,说道:“不瞒师叔说,当年与兰檀越于‘九重黑电’一别已有些时日,自从慧能方丈交待弟子赠予兰檀越师祖佛珠,弟子便一直疑惑其身,可惜后来无从交际,便也难去查探,其后一年来,弟子未曾踏足凡尘,在院内潜修佛法,但佛学佛理,于人生一世却如婴儿行路,几无变化。惟独这位兰檀越,观他这了了十数年,惊涛骇浪,波澜起伏,大悲大苦,恩怨情仇,道说诸般苦痛,竟是让他一一尝尽了。”

慧空大师微微动容,单掌竖立轻念了一句佛号。

空心又道:“弟子也曾在夜深未眠之时,想到这位兰檀越,亦曾以身相代,试想这诸般苦痛发生在弟子身上。可惜弟子佛学终究不深,竟是怖然生惧。道说肉体皮囊,终究不过尘土而已,惟独这心之一道,重在体悟。每每念及此处,想起兰檀越如此坎坷,如今竟尚能苦苦支撑,弟子委实敬佩。”

慧空大师摇头叹息,长叹道:“所谓佛在人心,众生皆有佛缘,将来沦入苦海,亦或回头极乐,全在他心中一念,我等并无法力可以施加于他了。”

空心缓缓站起,低首合十,面带一丝虔诚之色,低声道:“是,弟子明白了。”

慧空大师沉吟片刻,说道:“你还是到那小屋外去看看吧,虽然屋内寒气应该没事,但以兰檀越现在的身子,一日一夜水米不进,总也不是好事。”

空心应了一声,定了定神,向屋外走去,正拉开门想要出去时候,突见门外竟站着一个人,阳光从那人背后照了进来,那人面孔一片阴影,一时看不清楚面容。

空心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竟是慧能方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屋外门口,悄无声息地站着。一日一夜不见,慧能方丈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倦容,但脸色已然变得十分苍白,一双眼中满是血丝,怕是这一夜都未曾合眼。

看到是空心的时候,慧能方丈嘴角动了动,慢慢向着空心点了点头,空心怔了一下,双手合十,侧身让出道路。

慧能方丈随即慢慢走了进来,站在慧空大师的对面。

慧空大师赶忙起身,将慧能方丈扶着,搀至蒲团之上,眼中大骇,因为他清楚的查探到慧能方丈体内的灵源居然只有四成左右,慧空大师当下不敢怠慢,赶忙招呼空心从屋内一处抽屉中取出一枚丹药,于慧能方丈服下,旋即慧空大师在一旁助力疗伤,而空心则在一旁护法。

良久,只见慧能方丈长舒一口气,体内灵源已恢复至八成,慧空大师与空心亦是放下心中大石,但心中疑惑却又无从下口。

沉默了片刻,慧能方丈终于睁开双眼,开口道:“你们现在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只管问好了。”

慧空大师与空心目光似乎有些游离不定,仿道二人的心境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平服,半晌之后,才听慧空大师低声问道:“师兄你为何受伤至此”

慧能方丈合十道:“让兰檀越见了些人和事,解了他些疑和惑。”

慧空大师闻言,惊慌失色,他显然知道慧能方丈此言何意,旋即愕然道:“师兄,你这么做,值得么?”

慧能方丈微微一笑,说道:“值得。”

空心盯着慧能方丈与慧空大师,沉声良久,虽然他参与了整件事情,却并未通透,旋即他颂一声佛号,问道:“师叔、方丈,我们到底为了什么,要这般不顾一切的救兰檀越?”

慧能方丈这一次,却沉默了下去,空心目光炯炯,却也没有追问,只是盯着他。

良久之后,慧能方丈长叹一声,道:“空心,你想不想知道,当年我菩提院创立的那段事情?”

慧空大师身子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看他眼中痛苦之色,仿道内心中又是一番惊涛骇浪,他知道慧能方丈想说什么,也知道慧能方丈说完,空心会遇到怎样的人生抉择,但这一切已经注定,从空心参与进这件事情之后,一切便已无法改变,也许对于空心而言,他所期盼的抉择和磨练,在这一刻,被命运真正的“眷顾”和“赐予”。

又是沉默良久,空心先是看了眼慧空大师,方才低声说道:“想。”

不知怎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兴奋。

“那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在我的脑海里,故事却好像我亲身经历一般,那么的清楚明白,一点都没有忘记。”

慧能方丈的声音平和而缓慢地飘荡在屋子之中,略微叹了一口气,慧能方丈此时的眼神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谈谈的诉说着那深埋在心中多年的一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