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第一滴血
亥时三刻,月明星稀。
天目域的弟子们又一次结束了忙碌的一天,而偌大的天目域也再一次进入了夜幕之中,域内的灯光渐渐熄灭,偶有几声虫噫传来,分外清晰,四下无人,万籁俱静。
这种安静,无杂音之乱耳的夜晚,特别适合那些疲惫不堪的弟子们全身心的放松休憩,也特别适合那些见不得光的Y谋慢慢滋生。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名打更的弟子悠悠的漫步在月色之中,睡眼稀松,打着哈欠,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这位弟子名叫牛文奎,乃是南院的一名弟子,已来到南院十年的时间了,修为虽说已然是筑基期,但他自己也知道,凭借着自己的资质,这辈子,恐怕也最多是筑基期了,不过牛文奎的心态也倒还不错,能够多享有一百来年的阳寿,他已然满足,更何况他能够来到天目域修行,完全是Y差阳错。
话说牛文奎原先在凡间,可谓是真真切切的贫苦人家,家父乃是乡绅王员外家里的一名佃户,每天看天吃饭,要养活着家里七口人,完后还少不了地主王员外的百般刁难,可就是这样的生活,牛文奎的父亲唯有忍气吞声,因为没有了田,就没有饭吃,一家老小就会饿死,所以他只有忍,直到最后屈辱变成了习惯。
牛文奎每天帮衬着自己的父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他知道,将来这片田地会是他养活自己的命根子,他也相信,凭借着自己勤劳的双手,会像他父亲一样,养活自己的家人,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来到了牛文奎所在的乡里。
这个人给牛文奎的一家,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因为他是神仙。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在凡人看来,能够无中生有、撒豆成兵、知人命理、点石成金的人,就是神仙,但在修真界,这不过就是个略有小成的修士。
但是这个修士可不是等闲之辈,即使在修真界,胆敢小瞧这一派的人可不多见,因为他来自天目域。
这名来自天目域的修士,乡里人都称呼他为林散人,此次林散人来到这个穷乡僻壤,也是受王员外所托,一来希望林散人为他的儿子点拨一二,希望将来能够福寿绵长;二来则是一点私心,希望林散人能够赐予一些灵丹妙药,能够让自己多活些年岁,多享受这荣华富贵的生活。
修士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圈子,更何况修真界这么巨大的圈子,想要在这个巨大的圈子内有一个容身之所,就必须需要有人脉,这和凡间无异,而人脉只有多走动,才能成为真正的人脉,而所谓的走动,就需要银两。
修真界和人间其实一样,也讲究人情世故,至少真正清心寡欲的修士,在修真界堪称凤毛麟角。
林散人能够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也是因为这个道理,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给一些初品炼力师的丹药,就完全可以糊弄这些贪婪的凡夫俗子,何乐而不为呢?
来到王员外的府上之后,林散人对于王员外也是笑脸相迎,没有丝毫的架子,毕竟受人之托,当然需要忠人之事,更何况还有不少银两可以装入自己的荷包,林散人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一瓶丹药给了王员外,王员外喜笑颜开,当即就把准备好的三千两银子给了林散人,林散人也没有客气,只是一个挥手,就将这足足三千两的银子装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之中,看得王员外府上众人啧啧称奇,而至于王员外的儿子,林散人只是轻轻一瞥,就看出是个毫无根基、体质极差的凡人,别说是筑基了,能不能坚持走上个三五里路都是个问题,这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林散人见得不少,也深知其中的道理,当然也不能说的太过直白,旋即,林散人也十分委婉的告之王员外这个“噩耗”,不过林散人说的都是些修真苦痛之事,且常年粗茶淡饭,岂有人间美好之类的说法,王员外的儿子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便附和着林散人,吵着闹着不要去修仙,王员外禁不止王公子这么闹腾,这才善罢甘休。
恰巧,牛文奎的父亲在这一天,偶感不适,身体甚是乏累,却奈何今天要去王员外家中缴税,家中虽有三个孩子,但只有牛文奎一个算是壮丁,这世道并不算太平,劫道杀人之事常有,这些税钱乃是一家人忙碌一年攒下的银两,牛文奎的父亲卧病在床,又不敢逾期,这下也只有让牛文奎独自前往了。
牛文奎怀揣着不过三两银子,在战战兢兢了一路之后,来到了王员外的府外。
此时王员外府上张灯结彩,牛文奎哪里见过这种世面,呆呆的伫立在地上,久久不能释怀,直到王员外和一位仙风道骨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牛文奎这才清醒过来。
因为他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见牛文奎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肿胀的左脸,一只手死死的握住自己的衣服,生怕税银掉落出来。
“******,没长眼睛啊,没看到我家老爷在这里送贵客,真他妈脏,呸。”
一位王员外府上的家丁,站在牛文奎的身旁,看着自己的沾满些许灰尘的右手,一脸鄙夷的骂着,好像牛文奎在他的眼里,不过只是个畜生,哦不,也许连畜生都不如。
远处,林散人当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如果换做平常,他定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因为这世间不平事太多,自己就算有心也是无力,更何况自己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呢?
不过,这一次,林散人却遇到了个意外,林散人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牛文奎,惊异一声,旋即啧啧称奇道:“想不到这种山旮旯里面,竟然还有如此好的苗子。”
当即,一个闪身,来到牛文奎身旁,将其扶起,旋即,林散人和王员外道一声再会,便携着牛文奎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脸惊愕的家丁和一脸不解的王员外。
牛文奎反应过来之后,发现刚刚还在王员外府外的自己,竟然莫名出现在了自己家中,而自己的身旁站着刚刚还陪同在王员外身旁的那位仙风道骨的男子。
男子向牛文奎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并询问牛文奎是否有兴趣来天目域学道,牛文奎一脸茫然的看着林散人,不知怎么回答,但林散人却一眼看穿了牛文奎心中的顾虑,手中转了一个蓝色光晕,一弹指,便飞向了牛文奎父亲所在的草房内。
牛文奎见状,猛然一惊,追着这个蓝色光晕冲向了自己父亲的屋内,却惊喜的发现,卧床不起的父亲竟然生龙活虎的站在屋内,一脸诧异的看着冲进来的牛文奎以及牛文奎身后的林散人。
林散人说明来意,并将一千五百两白银放在地上,告之牛文奎的父亲,以后他们家可以衣食无忧,更何况牛文奎一家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和四岁的妹妹,在有了这么一笔巨款之后,少他一个牛文奎,其实对于他们家也就无足轻重了,而牛文奎的父亲也知道,很多人想要修仙而不可得,比如那王员外,而今这个神仙不但不请自来,而且还送上一笔不小的财富,牛文奎的父亲知道这是个光宗耀祖的好机会,便一口答应了林散人。
随后,林散人便带着牛文奎来到了天目域。
而这一晃就是十年!
牛文奎的样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望着头顶朦胧的月光,他忽然想起林散人曾经在自己进入天目域南院之后,替牛文奎算过一卦,说他此生修仙,已然改命,却奈何还是英年早逝之相,实在是奇怪,而牛文奎则不以为然,既然已能修仙,又何来英年早逝之说?这前后太过矛盾,
更何况自己在这天目域之内,又会有什么天灾**呢?亦或是说谁会斗胆在这天下第一派之内造次呢?
林散人一生替很多人算过很多命数,绝大多数都是令人啼笑皆非,但这一次,也许是林散人这辈子算的最准确的一卦了。
不知道,这对于牛文奎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咚!咚!”。“咚!咚!”
手中打一下又一下,连打多次,牛文奎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漫不经心的打着更,忽然,一阵寒风冷不丁的在牛文奎的身后刮起,让得牛文奎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猛然清醒。
牛文奎的眼前,柱子上左右摇摆的纸灯笼,灯笼内的火光忽明忽然,他不知怎的,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这阵诡异的风,是从自己的身后刮来的,就这样,他僵直在了原地,隐约间,他感觉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五息之后,牛文奎想到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终于壮起了胆子,准备回头看个究竟。
“啊...”牛文奎惊叫一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响亮。
因为他确实看到了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南院的院长——孔天啸。
“院长,院长。”
看着面无表情的孔天啸,牛文奎长舒一口气,暗骂自己杞人忧天,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孔天啸,牛文奎原本放松的心情骤然间紧绷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孔天啸会这般模样,他也不知道孔天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更不知道,接下来,孔天啸竟然会杀了自己。
当牛文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看到了这辈子最后一张面孔,也是最让他不敢相信的面孔。
因为孔天啸正七窍流血的看着自己,并且他的手已经穿过了自己的胸膛,而这一切不过一息之间。
牛文奎的死,不过是个开始,而牛文奎的死也宣告着,天目域之内的杀戮,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