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孞御风的选择

大战过后三天。

天照院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祥和,蓝天白云,鸟语花香,依旧是过去那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一道道蓝色流光从天照院的镇院大阵急速闪出,甚是绚烂,“秋风”的救援部队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开始逐步回撤。

“我们会尽快查明D庭山的来历,但愿他们能够加入‘秋风’的队伍。”

这是南华子在离开前对天长老说得最后一句话,不难看出,南华子其实很希望得到像D庭山这般强大的助力,要知道,能够拥有太虚期高手的门派,屈指可数,再者,经过这次与天道众的直接交锋,南华子如梦初醒,以往对抗的天道众部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秋风”以后的路,还十分的漫长。

与此同时,内院的一间厢房内。

阳光透过窗纱,照S在房间之内,印着香炉内漂浮而出的淡淡烟云,好似仙人居所一般神秘。

此刻,一位瘦小的孩童正静静的睡卧在这间厢房之内,定睛一看,这正是当年不过七岁的陈央大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的原因,小小的他竟然睡的这么深沉,粉扑扑的脸蛋看起来甚是喜人,完全没有五十年后“九重黑电”试炼那般的冷酷和无情。

“轩辕师兄,轩辕师兄!”似乎在梦境之中还依然还不忘那场摄人心魄的战斗,轩辕柏的失踪,濼无痕的狂笑,易霸天的重伤,一切都交杂在一起,如万花筒一般,在陈央的脑海中不断的隐现。

噩梦纠缠难离,陈央的小手也紧握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猛然,陈央哇得一声坐起,双眼猛然睁开,身上的衣服早已是被汗水所浸湿。

“啊,原来是梦啊!”从噩梦中惊醒,陈央长长的缓了一口气,轻轻拭去头上的冷汗,但这真的只是梦吗?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怎么会在这里?”带着这些疑惑,陈央将身上被褥掀开,缓缓起身欲要站起,但是仅仅是这不经意的一动,却是引得他全身如同火烧一般生疼,霎时间,大脑充满了嗡鸣声。

紧紧咬牙,陈央急忙调动全身的灵力游走在经脉之中,良久之后,方才有些舒缓,那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的有了些血色,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陈央望着四周再熟悉不过的房间,陈央慢慢回忆起那场惊世之战最后的一点一滴。

“我,好像当时被震晕了?”

当回忆到那滚滚的热浪与沙暴将神秘的蓝衣人和濼无痕包围,还有那被掀起的百丈尘土冲击到镇院大阵的一刹那,之后陈央便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先恢复体力,再去看看其他师兄师叔的情况吧。”

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陈央明白,此刻再去多想早已尘埃落定的大战,无疑是庸人自扰,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恢复自己的体力,早一点出门帮助还在重伤之中的众师兄弟们。

想及此处,陈央立即端正坐姿,盘坐在床上,将双眼缓缓闭上,入定调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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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在天照院。

穿过层层围隔,来到了第四层围隔长老院的一个庭院之内,此刻,三位身着纯白服饰的人正在其中,乃是天长老、地长老与孞御风三人。

此时,三人之间好似发生了什么争执,场上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原因是,天长老似乎早就知道濼无痕天道众坛主的身份,只是一直隐忍不说,为的是所谓的顾全大局,但在孞御风看来却难以接受,就为了这所谓的顾全大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巨大,巨大到就算孞御风,都难以负荷。

“天长老,告诉我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孞御风激动的有些颤抖。

“御风,注意你的言行,你可是鹤堂的堂主!”一旁的地长老上前一步,正色道。

“言行?哈哈,鹤堂?哈哈,一个连院长都叛离的门派,一个连门下弟子生死都不顾的门派!这是我熟悉的天照院吗?”孞御风失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御风,这是磨炼的一种,是追寻道的必经之路,你懂吗?”缓缓的转过身来,天长老富有深意道。

“道?哈哈,从我八岁起,就和我说寻道,可如今呢,连小柏和霸天都…你还和我说所谓的道,现在人都死了,道呢,在哪里,你告诉我。”孞御风嘶吼道。

“放肆,御风,你就这么和天长老说话!”地长老厉声道。

拦了拦怒气上涌的地长老,天长老缓缓走向孞御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你以为每天看到的东西,就会抓得住吗?有些东西只会在你的手中流走,无法把它留住。”

“哈哈,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这就是你要去追寻的道?忘情就是道?放弃就是道?牺牲就是道?出卖就是道?荒废就是道?破灭就是道?反就是道?错就是道?”孞御风仿佛有些失态道。

无奈的一叹,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天际,天长老缓缓道:“孩子,其实你什么都不懂!”

似是讥讽的一笑,笑苍生,笑世人,笑自我,孞御风道,“我什么都不懂?这就是你放由濼无痕生灵涂炭的原因?这就是你教我去寻的道?如果得道就是要牺牲所有人,而去成全自己的话,我宁愿永远执迷不悟。”

天地二老相视一眼,深深的一叹,似是有苦难言一般,面对孞御风如此不顾辈分颜面的质问,却还是没有任何的解释之言。

哈!哈!哈!哈!自嘲的笑声充斥在院落的各个角落,慢慢的转身,全然不顾此刻已是青筋浮起的两位长老,孞御风走出了这座庭院,那远去的背影,有惆怅,有悲叹,更多的是失去一切的落寞。

转眼便是五天之后,陈央在列为师长的精心照料下,渐渐的恢复了健康,今天,便是他可以下地行走的第一天。

轻轻的推开房门,一缕缕的光线倾洒了进来,虽然阳光和煦,但对于久未出门的陈央而言,这点光亮还是略有些刺眼的。

慢慢的适应了之后,贪婪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慵懒的舒展身体,感觉到如释重负般的畅快,陈央的脸不禁扬起了一丝甜甜的笑容。

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此刻的陈央微微闭目,尽情享受着四周这久违的味道,不远处不时传来的嬉戏声引起了他的好奇,使得他的眼眸缓缓张开,寻声而去,陈央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庭院。

微微依靠在一旁的大树下,望着远处开心嬉戏的同龄孩童,陈央的眼中尽是羡慕,如果不是现在这一身的伤,说不定自己便是这场蹴鞠赛中的一员。

随着一声惊呼声,草球被高高的踢飞,落在了离自己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下,努力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去捡这个草球,可就当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陈央发现,草球尽然停落在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略显消瘦的青年男子的脚下。

“师傅.”陈央似乎有些诧异道。

弯腰捡起脚边的草球,深深的望着手中的草球,孞御风似乎是回想起过往的一些点滴,想起了过去那个和自己一起蹴鞠的好兄弟,一时间变得有些惆怅,望着此时发呆的孞御风,这些原本玩得很开心的孩童们都是有些愕然,想去拿回草球,但又碍于孞御风的辈分,众人都是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孞师叔!”终于有个年幼的孩童抑制不住内心中的悸动,开口道。

“啊?”似乎刚刚被拉回到现实当中,孞御风变得有些错愕。

“我的…球,能,能不能?”看着孞御风那深邃的眼睛,说话的孩童显得有些害怕,吱吱呜呜道。

“哦,给你。”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孞御风微微弯腰,略有不舍的将手中的草球缓缓的递到了孩童的手中。

“谢谢孞师叔。”稚嫩的小手握住草球之后,这位幼小的孩童显得格外的开心,将草球给了当中似是年长的一位孩童,四周的孩童们顿时愉悦了起来,在向孞御风施了一礼之后,便是争先恐后的跑向了广场。

望着的即将转身离去的幼小孩童,孞御风的思绪再一次被回忆的潮水决了堤,他的眼前慢慢的浮现出一位面带羞涩笑容的可爱男孩,曾经和自己一起蹴鞠,一起训练,一起晋升,但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生死与共的发小消失于战火之中,生死未卜,想及此处,孞御风的眼中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水雾。

“师傅!”望着面带惆怅,目光远眺的孞御风,陈央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是显得有些尴尬,但是如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却又失了些礼数。

“啊?陈央,有什么事吗?”孞御风似乎才意识到身旁的陈央一般。

“师傅您怎么会来这里?”不知如何开脱,陈央索性与孞御风交谈了起来。

“呵呵,最后看一眼我曾经最爱的地方。”孞御风微笑道。

“最后?难道师傅您要离开天照院?”听着孞御风刚刚的话语,陈央方才注意到其手中所持的宝剑还有背后的行囊。

“你以后会知道的。”孞御风富有深意道。

“那您下山去干吗?”陈央不解道。

“我去拿起一些最想要放下的东西。”说完,孞御风便是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蓦地腾到了半空之中。

看着手中的长剑,孞御风微微一笑:“老朋友,我们这就走了哦。”接着他身形一化,傲立云霄,最后看了眼这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地方,淡淡一叹,一丝惋惜随着那飘逸洒脱的背影便渐渐的,渐渐的远去了。

“师傅保重!”望着远去的身影,陈央心知自己无力阻拦孞御风,唯有默默的祝福,祝福这位傲视一方的鹤堂堂主一路顺风。

从此,天照院的四位堂主名存实亡,一死,一失踪,一叛逃,一出走,整个天照院的骨干只有天地玄三位长老,至此,这座屹立于修真界近千年的名院走下了神坛,归于了平凡,也正是在此之后,天照院招生的范围扩大到了普通凡人也可以来这里修习,一直延续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