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魂兮，归来！
后会有期。
孤身一人的阿飞，就这样从插翅难飞的重重围困中插翅而飞，诡异地离开了。
眼前的结果令江陵始料未及。经过他们再三核实，先前逃走的那十人中确实没有阿飞的踪迹。而阿飞显然已经料到，江陵不会被疑兵调离，而是在后门埋伏。那么，他又是怎么逃离的呢？
江陵一时难以接受，没想到自作聪明的反而是他自己。他想不通，于是只好把眼前的一切归因为阿飞在故弄玄虚，根本无法逃离拍卖所。虽然，他明知自己已经稀里糊涂地中计了，但还是不甘地继续守在拍卖所四周，等待阿飞出现。
而此刻的阿飞，早已不在飞蓬堡内，正在堡西的辽阔平原上飞速奔驰着。他身形闪烁，径直飞向远处的连绵丛林。兵不厌诈，他的这条妙计顺利地帮自己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半个时辰前，他确实就混在从拍卖所跑出的十人中。但是前来追杀的月家族众却没有辨认出他来，只是把他当作一个疑兵，缠斗几个回合就匆匆放弃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
河界之战前，何足道曾送给阿飞一个精致的********，以助他日后脱困求生之用。而河界之战后，三大世界贵族联名签发了对阿飞的悬赏通缉令，于是阿飞只好带上那个********来躲避无穷的追杀。
所以，从在月府横空出世的那一刻起，呈现在飞蓬堡众人面前的，就已不是真实面貌的何云飞。
而适才阿飞从众人面前逃离时，只不过是褪掉********，恢复了原先的样貌而已，月家人也就自然无法再认出他来。
江陵的失算，归根到底就是在这个********上。白帝城的势力固然强大，但还远远没到立于世界之巅那种份上。********、惊鸿剑诀，这些出自剑揭谛的物品，根本不是他们能够识破的。
恢复真容的阿飞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把拍卖得到的巨额凝元丹统统吸收掉。而萧老推荐的这片深林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飞瘦削的身形在密林深处纵横跳跃，一片漆黑中分外灵活。此刻若有人看到他的脸庞，必然会无比惊骇。因为，他的双瞳正呈现出极其妖孽的一面。
他的整只左眼都黝黑黯淡，仿佛已彻底融入到夜色里一般，毫无光泽，阴暗得可怕。而他的右眼却截然相反，整个眼球都乳白一片，不复有半点黑眼珠存在。半阴半阳，这就是当初九幽阴阳两气交融所形成的九幽阴阳眼！
阿飞的脑海中现在格外清明。虽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但他眼前看到的整个世界却恍如白昼。他能够明察秋毫，洞察到四周的每个角落。九幽阴阳眼帮助他在枝桠交叉的密林中行动自如，巧妙地规避开每个潜伏在黑暗里的障碍。
没过多久，他就在一处断壁中找到一个荒废的山洞，栖息了下来。小憩片刻，阿飞从袖子里取出萧老给他的纳戒，开始从容不迫地服用那些海量的凝元丹。
有了苦瓜和尚当初传授给他的易筋经，如今他再服用凝元丹时，已能够在短时间内吸收大量元气能量，控制起来游刃有余。犹是如此，阿飞还是足足用了一天的功夫，才勉强把所有的凝元丹服下。
此刻，他盘膝而坐，紧闭双目，以神念驾驭着体内如汪洋大海般浩瀚的元气浪潮。两千万石元气能量化成无数道大小不一的白色气流，在易筋经的控制下，有条不紊地先后涌进阿飞的丹田，然后融入到丹田处的一个乳白色的光点中。
这个光点就是储藏在阿飞体内的白鹅武魂，而阿飞正努力按照何足道所教导的那样，以元气能量灌溉武魂，不断改善武魂，争取能够引发质变，实现翻天覆地的进化。
时间在不断地流逝，随着不断吸收元气，那道武魂光点愈发明亮，在丹田里散发着圣洁的光芒。阿飞察觉到了这光点的变化，心里激动不已，至少这次再释放武魂出来，不会像上次那么磕碜了吧！
便在这时，阿飞的脑海中蓦然响起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就暂时先融入这么多吧，也给我留着点！”
阿飞一怔，这道声音为何会如此熟悉！
旋即，他的双眼中晶莹的泪花不由自主地奔涌了出来。
这是何足道的声音！
阿飞难以掩饰心头的激动，颤声说道：“先生，是您吗？”
河界一战，何足道心系阿飞安危，被偷袭而致陨落，成为阿飞永远心中无法摆脱的梦魇。而现在，他居然梦幻般地听到了何足道那熟悉的话音！
“嗯，是我。睡了好长一觉，总算醒了！”
阿飞的脑海中，一道白衣身影缓缓浮现出来，朦胧而又亲切。何足道的嗓音依旧那么豪放，却无法掩抑言谈之间的唏嘘和沧桑。
人生如梦，再次与阿飞相见时，他已只剩一缕残魂，出现在阿飞的识海中。而昔时场景，犹如昨日，却恍如隔世。
“先生，您……您不是已经陨落了吗？为何现在还能够与我说话？”阿飞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没想到此生还能再遇先生！
“你听说过怨灵这种东西吗？人在弥留之际，若心有怨念，死不瞑目，就有可能会存留一丝残魂，也就是怨灵。还没看到你称雄武道、主宰乾坤，我怎么会甘心就这样窝囊地死去呢！”
阿飞闻言，破泣为笑，有些腼腆地道：“先生所言极是。那您的残魂又怎么会突然跑到我的体内了？”
灵力波动之下，何足道的身形有些消瘦，他略一沉吟，徐徐说道：“我陨落之时，你还处于昏迷之中。当时巫清老先生预见到了我的怨灵存在，特意将我储存起来，然后利用灵魂阵法把我封印到了你的体内。你左肩上的那些纹身，其实就是一个聚灵印记！”
原来如此！阿飞醒来后发现了左肩上莫名其妙多出的纹络，一开始还以为是九幽阴阳交融产生的。没想到，巫清竟把何足道的怨灵封印到了他的体内！
何足道继续说道：“怨灵显形需要消耗大量的元气能量。原本你体内真元不足，导致我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刚才你往体内注入了大量的元气，这才使我重新醒来！”
阿飞点了点头，他能明白何足道的意思。当初自己由于修炼蚀月心诀，吸收了月华寒气，无意中唤醒了九幽玄蛇的怨灵，这正与当时如出一辙。
“先生，以后我会想办法弄到大量凝元丹，让您能够自由现身！”
何足道欣慰地笑了笑，摆手说道：“这倒是不用。只要你体内的元气一直维持在现有的状态，我就不会再沉睡过去。仅仅传音对话是消耗不了太多能量的！不过，潜入到你体内，倒是让我无意中看清了很多事情！”
阿飞满怀期待地看着何足道，他知道，先生口中的那些事情，应该就是他最迫切想要弄清的那一方面。
何足道笑而不语。他确实看清了很多一直隐藏在阿飞体内的秘密，比如说，为什么阿飞是那个家族的后代，他的武魂却显现出白鹅的形态；再比如说，为什么封九能信誓旦旦地保证阿飞的身份不会败露；还比如说，为什么阿飞能够有幸成就九幽现世的不世机缘！
以前他想不通的种种问题，在他进入阿飞体内后，都逐渐找到了答案。而这些答案，很明显现在还不适合让阿飞知道。不过，有一点何足道非常确信，自己当时确实没有看错人！
而阿飞隐隐约约也能察觉到，自己体内应该会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存在。可能就是这些东西，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也隐藏了自己的身世。他是谁，他来自哪里，这才是他最想了解的。他可以看得出，先生现在似乎并不想告诉他。
果然，何足道话锋一转，“你现在应该是在九州了吧？你既然能弄到这么多凝元丹，想必又有不少奇妙的经历吧？”
阿飞苦笑着点了点头，把这些日子自己的经历和大陆上发生的一些大事件详细地讲给何足道听。何足道静静地听着，脸上阴晴不定。经过此番浮沉，他已阅尽沧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有了更为深刻的见解和认识。
“以后你就会明白，九州是你最适合修炼的地方。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继承我的意念，带着我的这缕残魂，重回六道，重振归鸿！”
复仇也好，传承也罢，这是何足道一生之中所作出的最大赌注。在此之前，他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把整个时代的厚望寄予阿飞；而现在，他赌上了自己的灵魂，誓要帮助阿飞逐步变强，走上整个时代的巅峰！
旧时代的剑揭谛，新时代的领路人！
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