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九州的真面目
在别人眼里，阿飞就是在狮子大开口。他明明很想拿回自己的暗影剑，却还要得寸进尺，再额外索要一部玄阶剑诀！
而阿飞只是想摸清江陵的态度。这位来自白帝城的使者面对他拍卖的玄阶道技无动于衷，显然身份非同凡响。他正好借此机会来试探一下，那个小小的月家少主的性命，在江陵的眼里到底值不值得拿一部玄阶道技来交换！
江陵的眉头一皱，冷冷地看着阿飞，没有立即表态。他没料到，眼前这个少年开出的条件竟如此苛刻。一部玄阶剑诀，魂剑双修的他并不是拿不出来。但是他得好好权衡一下利弊得失，到底值不值得！
而江陵身边的月倾海听到阿飞的话，已经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地看着默然不语的江陵，流露出哀求的眼神。月青锋就是他的命门，而现在能决定月青锋生死的，就是这个白帝城的江家少主。
江陵足足沉吟了半个时辰，眉关紧锁，似乎十分纠结。而拍卖台上的阿飞一直在耐心地等着。时间越久，就越足以看出月青锋之于江陵的重要性。现在他心里十分好奇，那个不堪一击的月青锋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值得高傲的江陵如此器重！
江陵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与此同时，他同样下定了另一个决心，拍卖会结束后，无论如何他都要把阿飞击杀，夺回那部剑诀！
他隔空一掷，袖中便有一个黑色的物体骤然飞出，激射向台上的阿飞。阿飞轻盈伸手一接，稳稳地捏住那黑色物体，赫然是一块铭刻着道技功法的漆黑铁牌。
阿飞凝神去看，这是一部名为【星坠】的剑诀，镂金的字迹龙飞凤舞，记载着无数精妙的剑式和玄奥的经脉运行线路。看这些脱俗洒脱的招式，应该的确是一部货真价实的玄阶道技。
月倾海看向江陵，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感激之情。然后，他恍然看到了江陵嘴边悄悄勾勒出的一丝诡异笑容。
阿飞的注意力全在星坠剑诀身上，自然没有察觉到这些细节。他端详了一会，抬头对着江陵说道：“咱们俩同时出手，你把剑掷过来，我把解药掷过去！”
江陵笑着点了点头，袍袖轻轻一曳，装有暗影剑的盒子便从他的左手上飞了出去。而他的右手很快就接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盛有一枚鲜红的丹药。江陵把它交给了神情激动的月倾海：“事不宜迟，你快赶回去救你儿子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月倾海没有多说，会意地点了点头，飞身离去。
随着解药的拍卖完毕，整个专场拍卖会终于结束。阿飞匆匆向到场的嘉宾们致谢过后，就径直奔回到二楼的贵宾间里。现在他的脑海里有很多疑惑，需要向萧老请教。
至于江陵和其他三大家主，他们面色凝重的离开了拍卖所，却没有打道回府。此刻，他们都聚集在拍卖所不远处的一处密室里，安静地端坐着，等待着。
与此同时，飞蓬堡内，几波装扮各异的人流缓缓涌向拍卖所四周，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湮灭在寂静的巷子里。
好戏，才刚刚开始。
……
……
拍卖所内，贵宾间里。
看到阿飞疾步走进来，萧老缓缓起身，将一枚纳戒递给了他：“云少，这是您本次拍卖的全部所得，共计有2500万石元气能量的凝元丹！”
阿飞闻言，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喜色：“有劳前辈了！您应该还没有扣去拍卖所应收取的回扣吧！”说着，又把纳戒还给萧老。
萧老坚决不肯接受，朗声说道：“能够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如果您日后能在苦瓜大师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老朽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阿飞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推辞，将纳戒收了起来。他只是觉得，苦瓜明明和自己年纪相仿，却被风烛残年的萧老称为大师，实在有些别扭。无论如何，这次算是欠苦瓜一个人情了！
“前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
“请说。”
“我这次拍卖的意图，自然瞒不过您的法眼。我只是不明白，我这样做，触及到白帝城的利益了吗？”
“是的，您触及到了他们不能容忍的底线。我想，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有必要先让您看清这九州的真面目！”
萧老略一停顿，继续说道：“整个九州域都以铸炼灵器为生计，白帝城也不例外。白帝城管辖的领地里有六座城堡，每座城堡都必须把每年铸炼成的灵器全部上缴，才能分取到极其微薄的收入。鞭长莫及，白帝城里的势力纵然强大，也分身乏术，自然无法对众多的城堡时刻进行严密的监控和操纵。”
阿飞炯炯有神地听着萧老的讲述，心里不停地思考着。白帝城要想收取六座城堡全部的灵器产量，还要防止各地出现懈怠懒散的误工现象，难度的确很大。
“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分权制衡！白帝城把原先紧紧攥在手中的城堡统治权放归到当地的几大家族势力中，由他们各自治理一部分领地，分别定期向白帝城上缴灵器。然后，白帝城通过颁发些许奖励来蓄意挑起各家族间的竞争和敌对，从而达到增加灵器产量的目的！”
有压力才有动力，好阴险的主意！阿飞啧啧称赞，这种办法确实有效地规避了白帝城所忧虑的状况发生。就如飞蓬堡一样，四大家族为了获得白帝城的赞赏和奖励，将其他几大家族视为仇敌，必然会心甘情愿地拼命驱使人力，进行疯狂的铸炼！
萧老深邃的目光看着阿飞，话锋一转，“白帝城最害怕的事情，其实并不是灵器产量减少，而是害怕各座城堡势力不满于他们的压榨，联合起来反抗他们的剥削！他们不允许城堡内某一股势力一家独大，出现一统的局面！分裂，恰恰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
阿飞恍然大悟，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萧老的意思了。如果真的有一方势力统治了飞蓬堡，那么随着这方势力的不断增强，白帝城对飞蓬堡所能施加的控制力度也就越来越小，他们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害。这也就是为什么江陵会前来阻挠拍卖争斗的原因！
而整个白帝城最核心的利益就是，灵器铸炼。
阿飞沉思半天，幽幽地问道：“刚才您说让我看到九州的真面目，难道整个九州都是这样子的吗？”
萧老肃穆地点头，沉声说道：“是的，分权制衡这种宏观的大手笔，并非是白帝城里某人首创，而是来自九州的核心——位于中州的域主府。整个域里的九大州太过辽阔，宗族派系林立，域主的威严无法遍及每个角落。而他就是凭借这种手段，牢牢掌控着九州域的至高利益！”
阿飞沉默了。他感受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那就是笼罩在整片领域上空的绝对意志！以一域之地为枰，以众多生灵为棋，那个域主好大的气魄！
“整个域的民众都在生产灵器，如此大规模数量的灵器又都去哪里了？”
“这就是九州的产业。只要有战争的地方，就需要兵器！新的时代已经到来，整个大陆如今都沐浴在战火之中，这就是九州的辽阔市场！那些需要吞并和掠夺他人领地的野心家们需要九州域，来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器，来增强他们麾下的战力！”
阿飞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了战火连天不休的画面。刀光剑影，生灵涂炭。“贩卖兵器军火，难道帝国皇室就会任由其肆意妄为吗？就会任由各股地方势力相互讨伐征战吗？”
萧老一怔，似乎不太懂阿飞所处的立场，“贩卖大批军火这种交易，自然不能正大光明地进行。九州域只负责生产环节。至于如何销售嘛，嘿嘿，这就要靠咱们冥域萧家的通天人脉了！帝国皇室哪里会有功夫来关心区区城池之间的争斗！他们眼里盯着的，是六道！”
萧老用了“咱们”一词，显然是把阿飞当成了来自冥域的自己人。
阿飞这下彻底看清了九州的真面目。
表面的混乱，原来并非真正的混乱。而正当的拍卖交易幕后，掩盖的原来是推动整个大陆走向战乱的军火走私！
他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我还有一事不明，来自白帝城的江陵为何会如此重视月青锋的性命，竟不惜以玄阶剑诀来交换解药！”
萧老闻言，思忖片刻，道：“不瞒您说，我也正为此事疑惑。按理说，以江陵在白帝城的身份和实力，是断然不会把小小的月家少主放在眼里的！或许，江陵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可以利用的地方吧！”
阿飞没有再说话。他有种直觉，这个谜题，他很快就会亲自解开。
萧老关切地注视着有些疲倦的阿飞，轻声问道：“云少，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等天黑吧！”
……
……
天终于黑了。
似乎今天期盼天黑的人格外得多。
月黑风高夜，漆黑的夜色可以自然地掩盖住很多见不得天日的事情，也可以轻易地隐匿住那些不想被暴露的行迹。
花岗岩筑成的高大拍卖所，寂静地伫立在朦胧的月光中，深沉而沧桑。
此刻，有无数双闪烁着森冷寒光的眼睛正在密切地注视着这里，仿佛蛰伏在草丛中的群狼一样，蓄势待发，只要一看到猎物出现，立即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射上去，将其撕裂成碎片！
他们的猎物，是此刻藏在拍卖所里的阿飞。而他们的主人们此刻也在不远处，严阵以待。
一道冷冽的话音悠悠响起，赫然是月倾海的声音：“那小子的真实实力还不得而知。希望待会动起手来，诸位能暂时放下各自的恩怨！”
“你也太看得起那小子了吧！所有人都能感知得到，他毫无修为！”司徒霸不以为意，收获了两部玄阶道技的他，现在说话越来越有底气了。
郝怒轻咳两声，阴阴地道：“还是倾海兄言之有理。那小子既然身怀那么多重宝，肯定会有几名强者随行保护！”
“那又怎样！”
森冷的话音一出，三位家主立即沉默下来。
江陵的身上依旧披着那件黑色斗篷。不同的是，夜色中的他此刻身上阴气愈浓，仿佛氤氲着恐怖的杀气。被人要挟，被人算计，这是他不能容忍的耻辱！
便在这时，“吱”地一声，拍卖所的巨大铜门沉重地打开了。
透过如薄雾般浑浊的月光，他们蓦然发现，足足有十道鬼魅般的黑色身影从门内激射而出，闪烁着疾速飞奔，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