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新的时代，就要来了！！！
奄奄一息的何足道自然也无法感知到神秘老人的存在。然而他却非常确定，那老人刚刚已经来到了这里。
这条至关重要的信息，是他手里的易剑告诉他的。因为，那老人正是这柄无上神兵原来的主人——上方谷二长老，巫清！
巫清领悟空间奥义，成就虚空之道，能够开辟虚无空间，自由穿梭于其中，不被人发现，从而得以像隐形人一般，毫无痕迹地潜入到诸揭谛之战的现场！
易剑的嗡嗡鸣响，涌出幽绿的光芒，让何足道从绝望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他自己就算得以逃脱绝境，也已经回天乏术。但如此一来，被他赋予了时代寄托的阿飞，就能够在巫清的保护下全身而退！
何足道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他心事已了，疲惫地闭上了双眼，脑海中泛起一片浓浓的雾气，朦胧缥缈的死亡世界离他越来越近。
叱咤风云的归鸿道剑揭谛，行将陨落。
一代剑豪的传奇一生，渐入尾声。
人群中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地伫立在那里，脸上流露出肃穆之情，默默地凝望着何足道，目送他在这个时代的舞台上徐徐落幕。
静，死一般地寂静。
……
……
炎烬和雷动天自然无暇再去关注沉睡在地上的何足道，此刻，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同样倒在地上的何云飞身上。
无论是以何种手段，那个老人是真实藏匿于附近某处的。看起来，他也已经默许了何足道临终前的嘱托。
他们纵然有道威境界的通天手段，现在心里却忐忑不安，丝毫没有把握能够战胜那个老人。
毕竟，他们连对手在哪里都无法察觉。这种敌暗我明的态势难免会让人心悸。
他们只好死死地盯着晕厥的阿飞，仿佛锁定着垂涎已久的猎物，只要那老人一现身相救，他二人立即就会像疯狗般激射而出，将之碎尸万段！
两位揭谛的联手蓄势一击，何足道没能抵抗得住，那么那个神秘老人呢？
雷动天眸子里闪烁着精湛的雷光，嘴角抹过一丝森冷的笑容。今天无论是谁，胆敢多管闲事，就都得死！
炎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下一秒，他们神情大变，脸上的笑意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倒映在他们瞳孔里的阿飞的身形，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无息地变得透明起来！
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巫清为何一定要现身呢？
此刻，巫清就静静站在阿飞的身边。但是，雷炎二揭谛却看不到。巫清身体的四周，都笼罩在他用道意撕裂的一片独立空间之中。在外人眼里，这里根本透明无物。
这就是虚空道意的精妙之处。
然而，巫清并不敢再耽搁片刻。他来到这里，是因为他早就窥破了命运之数，知晓何足道和何云飞的今日之劫。
命中如此，劫数难逃。天地运行，万物生存，皆有其命理。作为世间存在的一份子，巫清能够知命，却无法改命。他也有自己的命，他命中注定要赶赴这里，渡身陷囹圄的二何脱离险境！
同何足道一样，他也是即将到来的新时代的领路人！
而新时代的主宰，现在还昏迷在战台上。
巫清悄无声息地移动着独立空间，缓慢地将阿飞的身体笼罩了进去，然后疾速向远方飞奔起来！
独立空间能够掩人耳目，却真实存在于雷炎二人面前。他们一旦醒悟过来，施展无上道威对整片虚空狂轰滥炸，以巫清的道行，并不能与之抗衡。所以，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带阿飞逃离此地！
不幸中的万幸，雷炎二人现在还处于难以置信的惊愕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一个小小的阿飞，只不过是他们用来引诱何足道的香饵，无足轻重。但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就躺在那里的阿飞，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变成透明，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惊愕的不止是他们，全场所有观众都对眼前上演的一幕瞠目结舌，哑然失声。
这是魔法，还是天意？
……
……
蛮荒森林，一片茂密的深草丛中。
身形枯瘦的巫清把扛在肩上的阿飞缓缓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浊气。那张阅尽沧桑的深邃脸庞上，轻轻滑落几滴晶莹的汗珠。
他的目光并不凌乱，却透着一股难以被人读懂的波光。
他深知天数命理，早已看破红尘。但劫数已至，纵使是他，也不得不顺天而行，再次涉身险恶的武道江湖，走完这段他命中必须要走的路。
巫清坐在草地上，缓缓歇息了片刻，并没有继续等待阿飞苏醒，霍然站了起来。他匆匆走到阿飞身前，伸出双指封住了阿飞的几处穴道，就又转身消失在丛林中。
茫茫天意昭示着他去做的事情，还没做完。
……
……
天已经黑了。
本来人山人海的洛水之畔，现在已空无一人，沐浴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之中。
因为“凌虚破界”四字而被人称为界碑的洛河石碑，静谧地矗立在波澜不惊的流水中，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威猛。
它清晰地见证了白天在这里上演的一幕幕景象，将那些震惊世人的大动荡、大阴谋一一看在眼里。如果它有灵性，会说话，那它是会像全场观众一样惊叹，还是会讥笑无知人类的卑鄙无耻？
此刻，界碑一如既往地默立在那里，静静陪伴着岸边沙滩上那具孤零零的尸体，孤独而又凄凉。
曾经驰骋纵横、名扬万里的剑揭谛，最终却落得曝尸野外、不得善终的下场，岂不凄惨！
曾经，他为世人景仰，身后有万千弟子簇拥，成为大家争相模仿的榜样。而如今，世人却碍于强权威势，连他的尸身都不敢收殓安葬，岂不讽刺！
好人不得好报，这就是天意吗？
……
……
苍天有眼。
远处天际，几片薄纱般的云絮在满月的映衬下，披露着淡淡的光辉。一个漆黑的身影从那里不断闪烁着，向这边奔来。
这个人缓缓地走到何足道的尸体面前，伫立良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何先生，你会不会怪我见死不救？”
清凉的月光洒下，轻盈地落在巫清那瘦削的面庞上，莫名显出几分愧疚与不安。
“不会。”
这里除了巫清没有别人，但还是有人回答了他。若是有人在这里，必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以为何足道诈尸了！
听到这喑哑的话音，巫清面上多了几分坦然。
他似乎并不意外。或者说，早在他意料之中。
作为一个窥破天命的世外高人，他早已预见到今日发生的一切。当然，也预见到了，何足道的体内，还残存着一缕残魂，或者说是怨灵。生性洒脱豪迈、出尘不染的剑揭谛，又怎会甘心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这一切，都是天意。
巫清此来，就是要为何足道的这缕残魂寻一个归宿。他命不该绝，天命也不该对他如此决绝。
或许是这缕残魂的灵力太弱的缘故，还不能自行从何足道尸体里飘出，与巫清相见。
“前辈当日说得不错，我应该把眼光放得长远。新的时代，就要来了！”
巫清脸上又多了几分欣慰。不愧是一方揭谛，经过此番劫难，他终于能够看清自己存活于世的使命！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那再好不过了。我现在赶到这里，就是要把你带到你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的地方？”
“嗯，那就是你的宿命。”
寂静的河畔又再次陷入了沉寂。半晌，那道声音又再次从何足道尸体内飘出。
“既然是宿命，就由您带我去吧！不过，我希望您能帮我把阿飞带到一个地方！”
巫清笑而不语，没有回应何足道的请求。因为，他知道何足道所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就算何足道不说，他也会把阿飞带到那里。
因为，那里也是阿飞的宿命之地，他注定要循着前人的足迹，一步步走上这世界的巅峰！
巫清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形状诡异的石头，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绿色光泽。巫清把它轻轻放到了何足道的尸体上。
“你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人在江湖，注定要随波逐流，就把这副皮囊扔到洛水中吧！”
……
……
第二天，剑揭谛何足道陨落的新闻迅速传遍整个星罗大陆，举世皆惊。
剑、炎、雷三位揭谛之间的这场仅仅只有一回合的战斗，虽然过程十分短暂，却深深影响了接下来的几十年，更是影响了足足一代人的命运。
一时间，爆发在归鸿道大比现场的这场动荡，成为了所有人乐此不疲的饭后谈资。由于这场动荡发生在洛河之畔，又由于它所带来的影响就如同洛河里的界碑一样，成为划时代的分界线，被后世命名为——河界之战。
河界之战两日后，在焚天道的招徒大比上，又涌现出两名九环魂力天才，再加上前来投靠的岳钟麒，三星争辉，再次震惊世人；
四日后，奔雷道雷揭谛率领本部战力降临归鸿道山门，重挫群龙无首的归鸿道，掠夺走大批珍稀资源和天才弟子，拉开了诸方势力瓜分归鸿道的序幕；
六日后，焚天道炎揭谛又降临归鸿道，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屠戮，更是直接将归鸿道的山门巨匾改成“孤鸿道”来暗讽已故的剑揭谛，强势欺压，整个山门都被摧毁，场面十分血腥；
九日后，落雪帝国天青域域主鹿鸣因为他的爱子一死一伤，怒发冲冠，纠集起帝国其他几个域主势力，不远万里赶到归鸿道山门，再次进行了血腥的杀戮，整个道门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然而，几大域主在一些利益分配问题上发生了剧烈争执，当场发生了激烈的火拼，各自损伤惨重；
十一日后，奔雷道、焚天道、凌天帝室、天青域四方势力联合发布了世界贵族的悬赏令，以高达3亿金币的创纪录天价赏金缉拿何云飞。洛水镇上的无名小卒，一下子声名远播，人人喊杀；
十三日后，原本归附于归鸿道的众多家族和势力受到了各家豪强的联合围攻，一场大规模的战役爆发。最终，归鸿道附属势力几乎被赶尽杀绝，绝大部分统治版图都被瓜分，从此一蹶不振；
半个月后，更大规模战争爆发，很多新兴势力不满足于现有的势力范围划分，强行吞并掉一些在瓜分归鸿道一役中受创的传统旧势力，渐渐呈现出革故鼎新的新局面；
一个月后，凌天与落雪两大帝国高层举行会晤，共同向全世界宣布，更改纪年年号。青武纪二十六年，即为蓝田纪元年。
新的时代，正式开始。
而这一系列席卷大陆的巨大风暴，追溯其源头，都始于那场短暂的河界之战。
是故，后世史官在青史中记载这场风暴的起源时，仅仅用了极其精简的八个字。
“河界之战，乱世开端！”
……
……
望去是云海。
波涛四溅，层层如梯田。
苍龙耕烟，数不尽那一排排参差的峰峦。
云海之上，有红日喷薄而出。
日光洒下，如血滴空山，林莽尽染。
红日之侧，有飞虹凌于云端。
光彩照耀，如万千彩线，斜挂日边。
虹旁有两人，一老一少，睥睨人间。
长者感叹吟啸，指指点点。幼者侧耳聆听，孜孜不倦。
少顷，老者轻捋银髯，轻轻吟道：“阿飞，你看这下方世间，战火四起，硝烟弥漫。刀光剑影，生灵涂炭。他们个个面目狰狞可憎，哪里还有半分人性的纯真？”
幼者若有所思，道：“前辈，如何才能力挽狂澜，平息这永无休止的杀戮与纷乱呢？”
老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凭实力，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阿飞闻言，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中，目光里洋溢着深深的悲愤之情。他想起了何足道。
先生贵为掌道揭谛，实力超群，俯瞰苍生，最终却遭人暗算，饮恨洛水。到底要拥有多强的实力，才能做到像老人说得那样，以杀止杀，而不是无端被杀！
巫清看透了阿飞的心思，目光矍铄地眺望着远方云端上的一轮红日，朗声道：“武道征途，永无止境。我虽然没有达到主宰这世界的高深修为，但却知道，道威境界，也就是揭谛境，远非人类实力之巅。因为天道无上，凌驾于武道之上。掌武道者，不过是晓万物存亡之理；掌天道者，方为主宰！”
天道！
阿飞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精湛的光芒。他虽然不知道天道为何，却无比坚信，天道绝不能容下方众生那般蝇营狗苟，狼奔豕突！
或许，天道是种信仰吧。就像这轮冉冉升起的红日一样，将无限的光明播撒到每个人的内心里，带给他们温暖，照亮他们前进的方向！
当然，主宰世界，对阿飞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他连武道的极限都还遥不可及。
巫清的思绪缓缓收回，侧身对阿飞说道：“有一个地方，很适合你去修行，但是却倍加凶险。一切全要靠你自己。你愿意去吗？”
阿飞坚定有力地点了点头。武道漫漫，本就是不归之路。凶险？在这世界上有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老人笑逐颜开，拎着阿飞的衣领，风驰电掣在茫茫苍穹之上，呼啸着纵横飞奔！
洛水镇的上空，两道长长的洁白烟痕如同棉线般划破湛蓝的天际，一路向南，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