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丈量

擂台上的光幕徐徐旋转。

“西南巽位的是盛若虚盛公子,又一位值得欢呼的重量级选手!别看他体壮如牛,长相有点凶恶,却素有隐士之称,身怀绝技却鲜少在人前动武,这样谦逊的品格实在是不多见呢!我听说他曾与北丰秦交手五十余招,未露半点败相!那时候本宫正在西市吃桂花糕,没有赶上那次精彩场面,现在想想真是好可惜呀!”

“最后来看西方坎位这位长相比较成熟的先生,他叫严明远,是全场仅有的两名符咒师中的另一位。严先生来自一个古老神秘的门派,这个门派每一代只有一名弟子会在世间行走,但七大世家都会对他以贵宾之礼相待。我们从他施咒的手法就能看出,他很可能会成为罗少侠的劲敌……”

“现在八位选手都已经就位,细心的朋友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嫏嬛洞府中八卦九宫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各宫都会呈现出对应的卦象,整个洞府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到时候大火冲天,电闪雷鸣,地动山摇,留在原处的选手很可能会遭遇可怕的危险!八位选手想必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大家可以看到他们都正在向中宫移动,也许会在那里发生一场混战!趁着战斗还没有打响,我先在这里向大家简单说明一下决赛的规则。整场比赛一共持续两个时辰,认输或者失去行动能力的选手会自动退场,留到最后的选手如果不止一位,则以击败对手的数目来计分……”

林曦眼带忧色,望向光幕。

一道闪电划过震宫,光幕惨白一瞬,亮而复黯。

江遥走在焦黑色的土地上,身后留下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他周身时而泛起一圈清润的光晕,朦朦胧胧,似有似无,如同火焰上空热气飘过时空间略微扭曲的场景。这层光晕往外扩张三次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江公子在做什么?”小七好奇地仰着脸问。

凌思雪双眼微眯,答道:“先是测试地面的强度,然后丈量了这方天地的宽度。”

“天高地厚,也能丈量出来?”不仅小七,连沈依蝶也好奇地睁大了双眼。

凌思雪扬眉远眺,悠然道:“只要这方天地形成了完整的法则,那么就能通过观察周围空间的扭曲程度,大致推算其距离。”

“太不可思议了吧!不过以真实界的规则去套用洞府空间,不会出错吗?”

凌思雪淡然一笑:“天地诞生之初,就是以八卦之相演绎法理,进而孕育出道果雏形。所谓万法不离大道根本,既然是八卦有形之地,就必然遵循这规则。”

小七崇拜地道:“凌宗主,你懂得好多哦!可以收我做记名弟子吗?”

凌思雪笑容敛去,温声道:“暂时不收弟子。”

嫏嬛洞府大约两百余里方圆,边界以阵法相隔,禁止出入。

这是江遥得到的第一个结论。

至于天高几许,则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波光粼粼,如同河流冲刷。清幽光芒一圈圈绽放漫延开去,在扩散到无穷远处之后,便淡至无痕。

江遥周身濛濛清光收敛,露出自我之相。刚才只是走马观花的一眼,虽遍看四方,但若要明了洞府细微之处,还得脚踏实地地走上一遭。

这里是震宫,雷霆横行之地。

脚下这一片焦黑色的土壤,便是末日灾难之后的残败景象。

江遥边向前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半空中铅灰色的云团垂得极低,离地面仿佛不过数十丈高,云中雷光闪耀,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走过一段路程之后,江遥不经意间发现云层的高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他心中预感愈发逼近真实——

再过片刻,那云中的蕴蓄着的狂暴力量恐怕会化作旱雷劈下来,把这一带方圆数十里都化为一片雷池。届时银蛇狂欢,霹雳乱舞,自己这小身板理所当然地变成焦尸一具,成为林家大小姐裙下第一个牺牲者,为圣城人们茶余饭后增添笑料一则……

天威浩荡,杀神灭鬼,人力难抗。这震位凶险莫测,恐怕乃九宫第一凶地,不可久留!

江遥加快脚步,行了没多时,突然发现远方模糊昏黑的天地交接处浮现了一个人影,由小及大,正快速接近。

“那是?”他心中纳闷,自己忙不迭地想要离开这片凶地,只恨没多生了两条腿,怎么还有仁兄眼巴巴地赶着凑过来?

广场上,属于江遥和另一人的光幕中各自出现了远方的人影,观众们惊喜莫名,纷纷发出鼓噪叫好声。

这是光幕中第一次出现两位选手同框存在的情景,亦代表全场第一次战斗的前奏。随着两人的接近,观众们情绪高涨,各自发出意义不明的呐喊。

司仪姑娘更是抓住时机一阵胡吹海捧,又是作歌又是配诗,把气氛完全调动起来,“……贪花风流郎,匣长鸣三尺。寂寞南山客,风雨袖中藏。天圆盖地方,人皆如棋子。黑白分善恶,往来争荣辱。天蒙蒙,地隆隆,惜花公遇罗师雄!一个是擎天白玉柱,一个是架海紫金梁。呛啷啷啷呛啷啷,黑窟窿白葫芦咚隆锵!这两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狭路争锋,鹿死谁手?在座的各位英雄好汉大叔大爷请稍安勿躁,且听小女子一言……”

狂风压境,天色愈发阴沉,地上沙土乱卷,扑棱棱直洒面门。

江遥眯起双目,以免被风沙吹进眼睛里去。他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一团阴影包裹着一袭青衫,在视野中的色彩越来越鲜明。

狂风挟裹天际,天地间的气温在飞速下降。一道冰冷而低沉的嗓音从风中传来,响在这焦黑旷野之上。

“兄台行色匆匆,欲往何处?”

江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天气不太好,我得找个地方避避,不然淋雨感冒了可不好。”

“兄台看错了吧!这云层暗中带金,有风无雨,最多几个旱雷,不必担忧!”青衫少年驾着黑云,底下阴影弥漫,居高临下地望着江遥,“既然有缘相遇,不如把酒言欢,畅饮几杯如何?”

他口中说得客气,周身的狂风却铺天盖地地向江遥冲刷而来,虽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也让江遥呼吸颇为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