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告诫

天赋的上限能够抵达何种程度？

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他们只能想到比自己修炼得更快，实力抵达一定程度前没有门槛，能够在短时间内习得法术的程度。

他们很难想象有人的起点就踩在自己的终点之后，在他们看来，即使是天才也应该按班就部，与他们走在同一条道上，从同一个起点开始。

稍有见识一些的，会吹嘘几种体质。

先天具备修为，与某类法术高度契合，成长时自行觉醒神通，兼具极高的修行速度加成，不差的悟性，可称一句前路通畅。

但仅仅是这种程度，只是在固定的修行之路上稍快几步，能够在些许境界上略有突破，还远称不上天赋的上限。

更高一层的天赋，在寻常人看来就如同神话传说，已经超越了天赋的领域，以至于凡人在比较天赋时根本不敢将他们眼中的天才与那类人士相提并论。

他们是天神下凡，自然感灵，承天受命，甚至是强者逆溯因果，再造跟脚，而非简单的天赋异禀，于是就能开出一条道路。

但先天神圣，何尝不是一种天赋的表现？

而且，又为何要限定天地开辟之时才能萌生“神圣”，为何开辟之后的浩荡寰宇，尘世诸生中无法诞生后天的“神圣”？

为什么弱小的血脉结合后至多突变出稍强一线的血脉，必须要一代代更迭，必须要强大的血脉互相结合，才能诞下不弱的后裔？

从来就没有那种限制。

奇迹，是没有上限的。

破界天君注视着明弘光，注视着这超越了仙神对于因果的封锁，打破了天意，击败此世最强，轰杀当代魔主，强压龙脉，败尽洞天诸民，以孱弱之身演化未来，以一己之力拦截仙神降世的绝世天才。

比诞生之刻承负一界之命，而后又破界碎命，一步登仙的他更具天赋。

并非是诸天承受仙神征伐后，众生血怨所铸就的应劫之子；也不是天意显化，大道托生，世界通灵所诞下的天命人；甚至都没有浓郁的仙神遗脉，反而祖上八百代都找不到大修士。

只是无数普通而平凡的事物相结合，在无限分之一的奇迹下恰好达成了独特的天赋。

即使没有灵气，出生于纯粹的平凡世界，他也必定会在某一天觉醒，将世界改造成适合他的模样，成为一道之源，诸路尽头。

他必定照耀诸界，开创一个属于他，也只属于他的时代。

大日凌空之时，群星仅如萤火。

这样的人，本可以在他觉醒的瞬间就成为仙神，成为神帝……但是他拒绝了。

即使此刻，破界天君也能够感受到明弘光的饥饿，他意志之外的部分都渴望着更高级的营养，而非像现在这般无止尽的付出。

只是，他究竟能够以如此孱弱而饥饿的姿态坚持到什么时候？

或许是永远，或许在死时，也或许就在他厌倦，理解的那一刻，但绝不会是被迫改变的瞬间。

破界天君没兴趣去测试，他有他的道要践行。

在漫长的对视与沉默后，破界天君先明弘光一步开口了：“进化空间是我留下的诸多后手之一，我的目的是联通诸天，你若要进化空间，自可去取，破界天剑既是你拿了，自然随你使用。那位持器之人是‘司命帝君’的后手，你若要杀，我亦不会拦你。”

“你若要论道，换物，亦可开口。我要的，仅有你不阻我。”

明弘光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放任一尊仙神，即使是一尊仅相当于通窍境巅峰的仙神化身在诸天自由行走是件好事。”

不谈仙神可能会背着他做什么，光是破界天君明确说出来的“联通诸天”就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弱小的文明来说，联通诸天就意味着遭遇更强者的入侵，可能被碾压，屠杀，乃至灭族绝种，即使运气好些，也必然是文化受到激烈冲击。

“但那也不会是件坏事。”破界天君平静道。

“大乘佛法，救苦道经，圣光，协调之力，智慧生命共同体，保育引擎……还有你。你们同样可以教化那些尚处愚昧的文明，击败侵略者，灭绝或改造你们认为应该灭绝或改造的种族。”

虽然在破界天君看来，不论侵略还是教化，是毁灭还是保护，其实并无区别，都只是对于道的践行。

明弘光还是不同意，他摇了摇头，本体已经锁定了这方世界，随时准备放弃猎杀进化空间的计划，直接过来拦截破界天君。

破界天君并不恼怒，他的身躯开始飞散，竟是放弃了这具临世之躯。

沐浴着明弘光怀疑的目光，他坦荡无比：“这并非是我唯一的机会，既然你不允许，我也不会耗费心力，来打一场无望之战。”

“请谨记，仙神在诸天留下了无数的后手。穿越者，系统，秘宝，功法，特殊的地势，种族乃至一整个世界，都可能是我们的手笔，我们占据了过去，并能不断地改变你所视之外的一切。”

“仙神的名讳足以凝聚力量，仙神的理念足以承载意志，仙神的道路足以映照足迹，血脉，传承，仙器，镜像，回响都足以成为我们的部分，即使伱对它们进行过修改，封印，也无法阻止这份相似。”

“灵气必将复苏，我们必将归来，你无法阻止。”

明弘光并无多大波动：“如果这是你们的宣战，那么在我挥拳开天之时，我就已经应下了。”

大半个身体已经消失的破界天君轻笑：“这并非宣战，只是我对你的告诫，你的路必然与我重合，我们未必会成为敌人。”

“最后，请记住，当前烬墟天流传的修炼体系是由我们创造的，化神境修士是最适合仙神降临的载体，你也不例外……或许？”

破界天君的化身彻底消散了。

明弘光对于最后的警告并不意外，倒不如说如果仙神传承没这样的用处，他还倒要感到奇怪。

不过是要开创一条新路而已，不过是把终有一日，变成必须如此，而且至少到踏虚境为止，除了会走在仙神的路上外，烬墟天的体系在明弘光看来完全没有问题。

有人开了路，就要狠狠地白嫖，就算真的能够加快仙神降世，也不过是必要的代价。

也就在此时，进化空间的结算才姗姗来迟。

【主线任务已完成，等级评定成功，正在转入更高等级的进化空间分支空间。】

终于，猎杀进化空间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