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快进

上司是一位思维凌驾于超级计算机之上，时刻不停地高速学习着新知识并开发运用，执行力超强的全能超人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陈冠道感觉自己颇有发言权。

很爽，没有无能者指手画脚，每一份努力都必然有肉眼可见的收获，状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被坚定的意志与完善的计划轻易实现。

没有画出来的大饼，只有有序的成功。

但那同样也很累，感觉自己像是火车的轮子，不管想不想动都会被引擎驱动着和车厢一并动起来，沿着铁轨前进，路上某些挡路的人不小心就被碾死了。

迄今为止，淮国人都没能确定究竟是谁做出了鬼王屠城一案，但幕后黑手多半已经没了。

因为所有有嫌疑的人士都已经被送过空间通道，直面明弘光了。

有问题的全死了，就不用再考虑究竟是他们中的谁干的了。

或许只有明弘光知道谁是那个凶手。

淮国的人在明弘光面前没能硬气一瞬，立刻选择了服从安排，接受救援。

因为这个世界常年的“灾害演习”，民众的素质相当高，即使是城市级的迁徙，也已有预案。

明弘光测算中将会在两界交触时崩碎的区域内的平民迅速被转移至安全城市，边缘地区的人亦被调集到核心城市，各大城市也接受了破渊军的入住与来自明弘光的物资援助。

并非是来自山海星，来自刚刚建立起的山海联盟，而是单单来自于明弘光一人。

能够在山海星全力施为的他可以轻易切开山峰，熔江炼海，点木化林，神识分化千万后，一人的生产力凌驾于整个淮国之上。

即使空间通道较小，吞吐量较低，有时还会改变对接位置，明弘光的援助对淮国抵抗鬼物暴乱，建造防御措施也至关重要。

模块化的新型避难所矗立于大地之上，仿自淮国科技的成建制灵物载具供军队的精英使用，御鬼者几乎全部成为修士，与淮国军队内筛选出的精锐一并被强制征召为破渊军的辅军。

即使这些都不如明弘光亲自出手，甚至总体灵气量不如他全力活动一分钟，但也让淮国的抗风险能力大大提高。

必须要灵物才能击破鬼的无视物理接触特性，而只有明弘光能够以一己之力供应两个世界的灵物需要。

是的，明弘光不止在援助淮国，同时还在对被强逼着以山海联盟形式融为一体的山海星各国继续自己的调整措施。

对于山海星各类灵材的新加工方法被迅速地开发出来，各个工厂受到上级通知，在作为掩饰但本身就很奇怪的施工团队抵达后由不愿透露姓名的世上最强者用最快的效率完成了换代升级。

总计一百十三册，约1700万字，据称由上千位佚名修士编写的第一版修行通识教材火速上线，虽不教引气之法，但对整個修炼框架，人体神异，灵气运行，法术原理有着深入浅出的介绍。

强制性的团结法令已经颁布，新版的灵气时代律法进入征集建议阶段，一部分沉积的案件被强令重新公开处理……

世上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陈冠道已经从“卧槽，好他么厉害”，变成“不愧是明弘光大人，轻易就能做到我们不敢想的事情。”

但，明弘光并非完美无缺之人，他也不希望有人觉得他完美无缺。

陈冠道俯下身子，轻轻按住用可怜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孩子，柔性模式的法甲传递出不属于钢铁的温度与柔软：“真的不能跑出去玩，快点回避难所吧。”

孩子有些忧愁道：“真的不可以吗？”

虽然眼前身穿黑甲的破渊军看上去就又高又壮，他的同伴还击毙过几个坏大人，但他不觉得他们可怕。

陈冠道再一次认真地重复：“真的不可以。”

即使在这名孩子之后是一整排目光晶莹地盯着他的孩子，是试图说服他的温柔好人与以厌恶目光望向他的人，陈冠道也没有动摇。

为了更高的效率，明弘光在打造避难所之时只考虑了承载量，它几乎能保护所有平民，只是住起来不舒服。

好吧，可能是非常不舒服。棺式床位就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被排排码好，一层叠一层。

即使通风因为先进的设计与风系阵法而相当良好，但那也是足以将人逼得患上幽闭恐惧症与密集恐惧症的地方，只是现在尚未全员转移完，走道姑且还有些空余。

对被强制转移的平民来说，在真正看到灾难爆发前，他们都是按照国家要求抛弃自己过去的一切，轻装上路，被强行塞到罐头里的“受害者”。

会有人理解，但同样会有人不理解，这个世界总是这样，无法做到完美。

陈冠道试图安抚他们：“再等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孩子满眼迷茫：“可什么时候才算好呢？”

旁边的大人补充道：“至少也要告诉我们，你们究竟要对抗什么。”

陈冠道正准备如往常一样糊弄过去，明弘光的声音就已突兀地出现于他的耳畔：“允许解释，并且告诉他们马上就会有无副作用的安眠药剂被运达这里。”

不同于持续工作几小时就会疲惫的凡人，明弘光似乎不会疲惫，他的意志仍如先前一般强大而旺盛，他的言语仍然坚定，他仍能轻易地察觉关键词，而后突兀出现。

属于是快比秘密警察还要极端了，细究起来多半沾点恐怖要素，被骂几句暴君，独夫也不奇怪。

但对于陈冠道来说，如果监管他的是明弘光，却也在隐私被侵犯，发觉自己时刻被人监控而恐惧的同时别扭地感到安心。

有人在注视着他，为他们付出精力与力量，给出在他看来最好的路线，只要是过了叛逆期的人，多半能够体会那种如父一般的威严与温柔。

另外，也不是完全监视，至少解决个人问题时明弘光只监管基本生命体征，确保人没被什么东西摸过去搞死了，死半天还一点讯息都不发出来。

“不要胡思乱想，执行我的命令。”

“是。”

面对望向自己的人群，陈冠道以一个月前的自己绝不可能做到的镇定开始解释。

人群议论纷纷，他们有些怀疑鬼的真实与否，但还是退却，思考，试着向其他人传递这份消息。

但另一位得到明弘光命令的破渊军先于这些平民进行了广播。

陈冠道猛地意识到，他的解释好像并无必要……但他的确曾想过直接解释，让那些平民不再向他投来不那么令人舒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