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书本中的旅行者
“哦哦——就是这样,我从西西里岛带着箱子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一幕。”梅老板面露窃喜的小表情,整个人又坏,又可恶。
观测——一直以来都是梅林的乐趣,尤其是观测这些年轻的男孩女孩之间的感情纠纷,对他来说十分有趣,在观测群星之余,他会时常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寻找快乐。
但让梅林略感失望的是格兰杰小姐很快就气消了。
当她发现,那个人似乎处于昏迷的状态,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察觉不出来时。
可把她吓坏了。
赫敏连忙抽出魔杖,快步的走过去。
“让开!”她恶狠狠的说。
魔杖的前端亮起可怕的红色光亮。
被照射的海妖们,一个个都面露惊恐和憎恨的眼神,她们美丽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表情,冲着赫敏龇牙咧嘴。
似乎是在宣誓着什么主权。
但这种对峙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随着格兰杰小姐不管不顾的前压,那群海妖们回忆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她们就是被举着这样魔杖的巫师,折磨。
作为魔法生物,海妖们除了能施展魅惑的魔法外,最主要的能力就是控制海水,她们能操控水流对巫师发动攻击,但威力堪忧,这种能力大多数来都被海妖用来制造海底空泡——即在引诱男性掉入海水中,让他们进入空泡之中,而不至于被淹死。
一般,海妖会将空泡作为自己的家,在深海的某些海底岩壁上,到处都有这样的空泡,已然是一个社区。
除此之外,海妖就再也不能施展其他法术了,和人鱼一样,她们的攻击手段大都还以物理攻击为主。
巫师,如果掌握大脑封闭术,或者提前喝下提神剂,准备一些免疫魅惑的魔法道具,例如一些魔法眼镜之类的,总之只要海妖们的魅惑不起作用,那么巫师对付她们要比对付黑湖底部的人鱼还要简单。
至少海妖没有人鱼那么勇敢,在见识到情况不对后,她们就会作鸟兽散,比如现在。
四只海妖在恶狠狠的瞪了眼赫敏后,一个个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很快,那个草棚似的溶洞里,就只剩下孤零零的某个人。
因为空泡的缘故,所以这里实际上很干燥,石头下铺着一层神奇动物毛发所编制的毯子,看起来,应该能够隔绝寒冷。
走上前的赫敏,连忙从上衣内侧的口袋掏出一件外套,披在了男孩的身上。
接着俯下身去,摸着他的胸口——嗯——还有起伏。
她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紧接着就是委屈和惊恐的情绪向上翻涌。
“梅梅林先生,他”赫敏带着哭腔,回头看向那位轻佻的男人,她依然不太相信对方就是传说中的大法师梅林,但现在,她希望对方是真的。
“安心。”梅林微笑着上前,拍了拍赫敏的肩膀,然后伸出自己宛如枯木的手杖,轻轻的敲了敲欧文的脑袋。
仿佛是石头落入湖水之中,在那一瞬间,未知的涟漪荡漾开来。
接着他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放松——不要抵抗,那其实是你自己的力量。”
涟漪并非是在现世荡漾,而是在意识中,在那无尽之海,虚空的夹缝,淡紫色的海洋,在那有无数肢体和诡异生命的祖地里荡漾开来。
很快这声音就传入了意识中的,欧文的耳朵里。
在聚变的前一秒,他的肉体就被巨人吞噬。成为了祗的一部分。
接着当她开始分解灵魂时,太阳降临了。
随后,祗耗尽全身的魔力以及积攒几千年的血肉尝试疯狂的修补肉身,但这些尝试在上亿的高温下,宛如一个笑话。
仅仅支撑了不到几秒钟,那独眼巨人的身体就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而作为外神为神本质的核心——巨人的独眼,以及独眼里的欧文的躯体则成为仅剩的东西。
外神千方百计地消耗魔力企图保住这最后的希望。
而这就给了欧文在聚变存活下的希望。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
他是知道那个女人渴求他的身躯,也知道聚变马上降临,在危难之际,他选择被外神吞噬,就是为了希望能用她的力量对抗聚变。
这不止是为了他,更是为了能成功跑路的希洛克和巴卡尔。
虽然听起来聚变爆炸十分可怕,但这种武器终究是有极限的,在大型人防工事下十五米深的坚固工事里,就算人员位于爆炸中心,也是有生存可能的,如果人员不在爆炸中心,那么寻常的地铁深度和强度就足以让人躲过这次爆炸。
再远一点,寻找个坚固的地下车库,也能存活下来。
更远——普通的钢筋水泥的房子也能阻挡爆炸冲击波。
欧文的计划就是让这个几百米巨人硬抗爆炸,哪怕只能阻挡那瞬间的火球几秒钟,相信以希洛克那个小家伙的智慧,足以在那段时间里带着巴卡尔幻影移形离开。
至于他自己——那就只能给外神加油打气了。
小姐姐加油!
小姐姐刘辟!
小姐姐赛高!
然后,在大约四秒之后,他就明白了一句话,爆炸的威力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顷刻间——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蒸发撕碎。
接着又莫名其妙的重组,然后又被撕碎。
如此循环往复。
宛如凤凰涅槃般——随后,他的意识就断线了。
等下次清醒过来,已然到了这虚空的夹缝,淡紫色的海域里。
然后他就在那片海域里,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女人。
二话没说,那个女人直接向他发动了攻击。
物理攻击,拳拳到肉的那种。
这把欧文打蒙了——没想太多,他也挥拳揍了过去。
奶奶滴——所以,巫师的最终对决,与神明的最终对决,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吗?
在你一拳,我一脚的斗争中,欧文很快就发现,对面那家伙是真的菜啊——打架什么的完全不会,感觉就是凭借本能趋势的挥拳,一点技巧都没有。
这——
就不要怪他伦敦小叶问,下手狠辣了。
看我近身短打,欧拉欧拉!
这一战打的朴实无华,毫无观赏性。
并且一打足足就是漫长的时间,后来,欧文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外神的幻境,故意把自己困在这里,跟不存在的敌人打架斗殴?
可每当他这么想时,都会因为失神,被对面的女人‘棒棒’两拳打清醒。
尼玛——什么幻境不幻境的,哥们今天不揍的她满面桃花开,那只是因为这是朵臭喇叭花。
然后——某个诈骗犯的的声音就传进了他耳中。
“哈?我自己的力量?神马意思?”
欧文搞不懂,并被棒棒揍了两拳。
正当他火气上来,准备接着干架时,猛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女人外貌正在悄然的发生变化。
长发变短,胸前波澜起伏的壮阔也开始平平无奇起来。
纤细的胳膊变得肌肉分明。
身高也猛蹿了几英寸。
简单一句话,她变得更像是——他自己了。
“什么鬼?”
欧文一阵困惑,但惊喜的是对方也没有再出手,而是站在原地。
就好像之前那女人的确是他的敌人并且一直在和他打架斗殴,可随之时间推移,她变成了某种镜像,自己后来是在和自己打架。
“沃德发?”
欧文打量着面前的生物,看着他逐渐从凝视转为虚无,变成了一摊紫色的烟雾。
接着这团烟雾飘着钻入了他的身体里。
玷污了他纯洁而高尚的灵魂。
下一刻——现实中的欧文睁开了眼睛。
意识重新回到了躯体之中。
当他睁开眼睛时。
但见自己正躺在天鹅绒床垫的巨大床上,一眼望去,不知道谁在他床前的扶手椅上摆了个手办——视线向下,地面铺着厚厚的阿拉伯毛毯,墙壁上也是充满埃及风格的彩绘,桌子上还有一个华丽的圣甲虫装饰品。
正对着房门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一条流淌着金子的街市。
嗯——是地面上有着金灿灿的刻痕,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金子般。
街市的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棕榈树群,暖暖的晚风从窗外吹进来,非常舒服……
“所以——你把房间都打量了一遍,是故意看不见我的吗?”
正对着床铺,一把扶手椅上,某个银粉长发的男子正盯着他。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紫色的微光中仿佛能洞察一切,穿着纯白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复杂的花纹,双手握着一根枯木手杖。
看着他的眼睛多了份埋怨。
“耶?这个手办怎么还会说话?”还在系统重启中的欧文,隐约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然后他就开口道:
“伱——就是劳资的sevent?”
梅老板一愣,然后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几分。
“没错——Master,冠位魔术师梅林遵从召唤。”
“???”
“哈?”欧文满脸惊讶,“你逗我呢!梅林能长这样?”这时,他的脑瓜子已经重启完成了,无数的记忆奔涌而来。
“不对——你偷窥了我的记忆!!!”
望着面前这个和某游戏角色几乎一模一样的梅林。
欧文立刻从床上蹦起来,瞪大眼睛的看着他,那可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他最隐匿的东西。
“阿拉阿拉——可是我呀!真的长这个样子呢!”
“放屁!”
欧文气的跳脚。
这个世界梅林长什么样子他能不知道吗?
霍格沃茨的墙壁上,巧克力蛙卡上都有梅林的肖像画。
魔法部、联合会,那那没有梅林的样子?
他的真实模样与邓布利多长得很像,花白的胡子,银灰色的头发,一身中世纪早期的巫师长袍,除了梅林不带眼镜,而且更消瘦些,脸色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从古至今,几百年来,梅林的事迹广为流传,他毕竟一直活到了16世纪,无数巫师都见过他,所以有关他的肖像画应该是真实的,而且说不定尼克·勒梅还见过他,两人甚至交谈过。
梅林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模样!
“哈哈哈——”梅老板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
“很有趣对不对,其实我只看了亿点点——而且这个模样其实和我年轻时候差不多啦。”
“都是那么帅气。”
“.”这个梅林怎么回事?坏掉了?
怎么想——大名鼎鼎的传奇巫师言语气质都应该更接近邓布利多才对,现在这幅轻佻的模样.
像是个诈骗犯。
站在床上的欧文眯着眼睛,心底继续盘算着——眼前这货不会是幻觉吧?
就像盗梦空间那样,外神也给他来了个几层梦境?
要不他上去揍那个家伙一拳,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说着,欧文迈开了脚,然后——他就摔倒了。
“哎呦——”头皮一阵发麻。
原来是他踩到了自己的头发。
等摔倒后,欧文才察觉道,自己的头发怎么长的这么长了。
比他身高还长,差不多站起身,头发贴在床上还有五六英寸。
银色的长发好似瀑布般披在他身后,双手插入头发之中,柔顺的感觉瞬间从指尖传来。
凉凉的,感觉棒极了。
就是——这头发不应该长在他身上才对,那个女人,那个与他有着一模一样面貌的女人才顶着这一头银直长的头发。
欧文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摸了摸身体的其他部位。
嗯嗯——还是那么威武雄壮,放心啦放心啦!
“你真的是梅林?”欧文说着,右手挥动施咒,切割咒紧贴着他的后背,将多余的头发全部割断。
只留下大约脖颈位置的短发,这跟之前他的发型长度差不多,就是有些凌乱,剪得不好看。
不过这在外人看来,却有着一种错落有致的美感,十分的吸引人。
尤其是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深邃充满着魄人心魂的魅力。
如果拥有这一切的人,是个哑巴,那肯定能迷倒一大群少男少女。
可惜——“死骗子,还想忽悠我,你要是梅林!那我就是亚瑟王。”
少年坐在床上,双腿盘坐着,环抱着胸,一副我已经看透你的表情。
“阿拉阿拉——真是烦恼呢,或者你可以给你的炼金朋友尼可·勒梅写信,他会告诉你,我的身份。”梅先生佯装苦恼的揉了揉脑袋,脸色的笑意从未停止,淡紫色的眼眸里,满溢着戏谑的神韵,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样,让人实在是生不出信任他的想法。
“嗯?”当面前这人说出尼可勒梅的名字后,欧文就差不多相信他大约可能真是的传说中的大魔法师梅林了。
因为如果是外人假冒,再怎么厉害的巫师也没有办法在尼可·勒梅面前装模作样,作为最强大的炼金术师,他所拥有的验证身份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多。
“哇偶,梅林的胡子,梅林竟然还活着?”欧文怪叫了一声,“那个,梅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梅老板说。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找人问了。我本来想问问邓布利多教授的,但我怕他揍我,咳咳——那个——您和亚瑟王,是不是那种——就是那种羞羞的不能说的关系。
然后爱而不得,愤怒之下,诅咒真爱,让后面的巫师们的爱情充满悲剧。
我这可不是胡说八道,凡是信仰梅林的巫师人生都很不幸,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他们,四院的院长统统人生不幸,但只要不信仰梅林你,哎——人生大部分情况下就会顺风顺水。”
“所以——人家都说,魔法世界的爱情不幸,都是因为梅林没有开好头。”
欧文扬起嘴角,十分八卦的问道。
而面对男孩恶作剧般的问题,梅林大法师竟然还真的揉了揉下巴,认真的思考了下,才回答道:“说不定有这个原因,不过嘛,那可能是因为我并不爱着人类的缘故,我喜欢人类编织起来的故事,但对编织故事的人并不感兴趣,亚瑟说:我只爱着命运本身,并不会偏袒任何人,很长时间里,我都觉得他说的很对。”
“亚瑟王?”盯着梅林的这张脸,欧文总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忽然他心底一惊,说:“等等——亚瑟王——是男人吧!”
“女孩!”梅老板说。
“哈?”
“或者是男人。你猜!”
“我猜你个大粪球。”欧文说,“所以你还是没有回答我,梅林和亚瑟王是什么关系呢!”
“我跟亚瑟嘛——并肩作战的战友喽,还能是什么关系?恋人?”
“哈!承认了,你们果然是那种关系。”欧文兴致勃勃的说。
“我还记得那身骑白马,穿戴着锁子甲,披着红色披风与骑士们在平原上奔跑的日子,在石头垒成的城堡里,我和其他骑士一起向王宣称:LonglivetheKing。
‘我遇到他太早了,他死得也太早了。他给我的人生开了一个坏头。他垄断了我人生里那个种子一样的可能性。说到死,想到他。说到爱,还是想到他。’
哦——阿瓦隆的永恒之王啊!大魔法师心底千年不腐的金发少年。”
说着——说着。
欧文的语调逐渐平缓,原本兴致勃勃的脸色也变得宛如秋水般肃穆,言辞像是一把尖刀一点点的揭开某个人的伤疤,这种言语从调侃逐渐变的冒犯,最后他甚至直言的面对着梅林的紫色眼眸,说,“所以,这就是巫师的诅咒,千万不要信仰梅林,肯定会带来不幸。因为他的不幸已经延续千年。”
房间里,陷入沉默。
窗外,喧闹的人流声还在阵阵传来。
来自遥远的沙漠里传来的干燥的酷热的风吹动着欧文的头发。
银色的发丝像是飘飘起舞的精灵,在空中折射着太阳的光。
“他们有他们的命运,我从未干涉过。”片刻后,梅林温和的说道。
“那我的呢?”欧文忽然收敛起了笑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巫师,有些歇斯底里的喊着,“梅林·安布罗修斯,那我的呢?”
面对欧文的质问,梅林依然微笑着,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
似乎是在为对自己干预了一个无辜灵魂表示愧疚。
“我是个只能旁观的男人。就像亚瑟说的那样,我不喜欢人类,只是喜欢他们的故事,会因为书里的故事而感到兴奋,却对写书的人类没有兴趣。
但是——你有些不同。”他的紫色眼眸里闪烁着清澈的光,笑容像是甜蜜的糖,落在了欧文身上,“你和我一样,是游历于书本中的旅行者,不同的是,用不同于我的方式去创造和拯救这个故事,然后编织出更美好的结局。”
他停顿了片刻,接着说“而这些努力只有我能目睹,欧文——不曾在这个故事里留下任何痕迹的旅行者,我对你的抉择感到敬佩,我希望你能在这个路程的最后获得慰藉。
我会祈祷,故事的终点——是晴空万里的蓝天。”他的声音像是涓涓溪流,流淌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
一种轻松的写意的感觉直直的满溢上扬。
欧文听闻着他的讲述。
心底了然了一切。
从那女人听到安布罗修斯这个名字时,他就觉得耳熟,如今在看见梅林后,他立刻就想起来,安布罗修斯是梅林的姓氏。
从女人的口中,不难想象,他的出现,他的经历,他的结局,都在梅林的预言之中。
一分一毫都没有变化。
他该感到愤怒吗?
应该!
他有这个权利。
他并不愚蠢,无论是那自称神灵部分本质的女人,还是眼前的梅林,都在悄然的传递出一个真相,一个并不是美好的真相。
可这对某个落水的孤独死去的灵魂而言,这无疑是二次机会,能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然是恩赐,他还能渴求更多吗?
他应该渴求的更多吗?
会不会太贪心了?
蓝天?
——窗外烈阳高照。
金辉洒在这个国度上。
可阳光太强烈了,天空并不是那么的蔚蓝,反而泛着惨白。
蓝天!
并未出现在他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