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大梦一场
在这荒寂的山岳之上,突兀的出现一座酒楼,而在酒楼之内还传来谈笑声,多少有些诡异。
纵使以沈独的心境,此刻也感到极为吃惊。
这座荒寂的山岳之上,明明没有丝毫生灵的踪迹,这酒楼内的生灵又是从何而来?
甚至他先前都未曾察觉到。
就算自己的元神遭到了压制,也绝不该是这样。
仔细打量着那座从浓雾中浮现的酒楼,沈独微微皱眉。
不是虚影?
本以为是如那道虚影一般,只是一个虚假的幻境,可这座酒楼就是无比真实。
沈独打量了几眼,没有进入酒楼,而是饶行而过。
他又不是非要进去不可。
走了许久,沈独站在高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逐渐模糊的酒楼,随即踏步而上。
……
一刻钟后,山腰处。
沈独脚步一顿,停了一下来,脸色难看,眸中闪烁着冷意。
在道路前方,又出现了那座酒楼,横在道路一侧。
就好像它在此地等候一般。
酒楼之内传来阵阵笑声,还有无数人的交谈之声,显得热闹无比。
沈独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阴魂不散!”
这东西摆明了是盯上了自己,他倒要看看,究竟有何本事。
这一次沈独不再饶行,而是迈步走向酒楼。
一把推开酒楼的大门!
呼啦!
风声呼啸!
轰!
随着大门被推开,酒楼内嘈杂的声音陡然一静。
所有的声音像是全部消失了一般,变得无比安静。
酒楼之内寂静无声!
先前的人声好似从未出现过,酒楼大堂内,亦是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安静无比。
一张张桌案之上摆满了茶杯与酒壶,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沈独走上前,看了眼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桌案。
一旁摆着酒碗,而在碗中还有残留的酒液。
似乎他的主人走的极为匆忙,都未能将这酒饮完。
环顾四周,未见一个生灵,甚至都难以察觉到生灵的气息。
沈独皱了皱眉,冷声道:“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他也算见识非凡了,可如此诡异的场景却还是第一次见。
这酒楼之内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可这酒碗中的酒却是新鲜的,显然是刚刚才倒的。
沈独伸手在桌上轻轻擦拭而过,手指染上了些许灰尘。
就在他碰触的瞬间,脑海中突然传来一股奇异的感觉。
四周的天地好似颠倒一般,天旋地转,他的元神仿佛被拉进了一个虚无的空间,不断下沉。
“咚!”
耳边好似有惊堂木敲响,震的天地动荡。
沈独猛然回神,再看酒楼之内时,却已是宾客满座。
不大的房间内挤满了人,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显得热闹非凡。
他手中正端着那只酒碗。
沈独目光环顾四周,入眼尽是一个個陌生的面孔。
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面孔,男女老少皆有。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生灵全都是一副人族的面貌,在酒楼前方的高台之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副说书人的打扮。
此刻老者端坐在高台之上,正侃侃而谈,引得台下众人高声呼唤,鼓掌声不绝。
沈独这才反应过来,他先前听见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些。
沈独心中惊愕,对于眼前的场景也感到不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很清楚,这绝对是假的,可眼前的一切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近乎难以辨认。
“兄弟,你站着做什么,坐啊。”
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沈独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是邻座的一位男子。
那男子一身素白的衣服,温文尔雅,一头长发随意披散着,儒雅中透露出几分放荡不羁,洒脱自由。
看着沈独,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令人感到亲切。
沈独收回心神,按耐下心中的情绪,坐了下来。
他看了眼碗中的酒水,心绪浮动。
“啪!”
就在这时,堂上传来一声惊堂木拍响的声音。
这声音落在他的耳中,竟有种雷霆轰鸣的剧烈声响,给人一种醍醐灌顶的震撼之感。
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元神都要被这一声给震散。
“自古有生有死,有阴有阳,在我看来,天地,世界亦如此。”
“前些时日偶有所感,悟得一篇功法,今日特来与诸位分享,不当之处,还请诸位指点一二。”
话音一落,台下便传来一声大笑。
“始源真君,快说吧,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没错,今日始源真君分享功法心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始源兄的功法感悟,我等恐怕是看不出来了。”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言语间有打趣,也赞扬与敬佩。
闻言,台上那老人也开始笑着讲述起来。
当第一言落入沈独耳中,沈独心神顿时一震,神色震惊。
“这是一篇功法?”
听着落入耳中的话语,沈独只觉整个人有种明悟的感觉,以往不懂的事,此刻却变得明晰无比。
不仅是功法,而且还是一篇极为深奥的功法。
他也曾获得过许多武功绝学,但论深奥,这部功法当属第一。
他的心神渐渐沉浸在其中,在无尽黑暗之中,仿佛看见了一条璀璨的光路。
那一条光路破开了黑暗,犹如一缕朝阳洒落在大地之上,令枯木逢春。
眨眼间,万物生机尽去,死气覆盖。
先前生机蓬勃的天地变得死气沉沉,就在天地即将破灭之时,又有新的生机焕发。
相同的一幕,不断循环重复着,生死交换。
天地仿佛初开,然后又走向破灭。
那一瞬间,他的元神仿佛跨越无限距离,破开了重重空间,不断下沉。
破开黑暗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具魁梧雄壮的身躯。
那一尊身躯盘坐在冰雪极地,闭目苦修,身上散发着强横的波动。
人世天地!
这四周的景象他再熟悉不过,分明是极北之地。
他的心神下沉,再次深入,隐约窥见了人世天地的核心。
在那地下,掩埋着一具具参天的身躯……
沈独心中大惊,混乱的心神影响了自身元神,发散的元神一瞬间被拉回,重新回归身躯。
沈独猛的睁眼,看着酒楼内的景象,神色震惊。
他的元神竟然能抵达人世天地?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只能借助真界的科技装备才能抵达人世天地。
可这一番奇特的“旅行”让他有了全新的认识。
不仅是人世天地,就是其它世界,也都是自由的。
只是因为自己对人世天地太过熟悉,所以才会回到人世天地。
只是自己看见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沈独转头看去,发现大多数人都已经醒了过来,只有小部分还沉浸在其中。
堂上的老人则是一脸笑容,仍旧轻声诉说着。
沈独默默记下来这篇功法!
过了一会,堂上的声音渐渐停下,四周众人也纷纷回过神来,小声议论了起来。
“始源真君的这篇功法太深奥了,我是领悟不透了。”
“唉,要是真君能再讲讲就好了。”
“哈哈!”
高台上,那老者大笑一声,起身道:“不知哪位还有兴趣来讲一讲?”
“诸位都是各自世界的翘楚,难得聚在一起,不必拘束。”
“三人行,必有我师。”
闻言,酒楼内一位青衣男子站着,笑道:“那诸位,在下献丑了。”
看着起身的那个男子,沈独脸色猛的一变。
这张面孔他并不陌生!
先知!
真界先知!
外界的记载中并没有相关的记录,可是前不久他在天灵军的档案内查到了一些关于先知的记载。
其中就有一副画像!
那画像上所画之人正是推动了整个真界发展的先知。
他没想到在此地竟然会见到真界的先知。
虽然二者的容貌有一些变化,可这副样貌的确是真界先知。
沈独按耐下心中杂乱的情绪,抬眸看向走上高台的先知。
那青衣男子走上高台,看向众人,徐徐出声,讲述起了一篇功法。
虽不如始源真君那般惊艳,却也是一门不俗的武学,直指闻道境。
沈独静静听着,心中亦有一丝惊讶。
不愧是名动整个真界的先知,仅仅这份对于闻道境的感悟,已非常人可比。
当诉说完功法,那高台上的一袭青衣却并未走下高台,转而开口换了一个话题。
“诸位,可知道是什么?”
随着他的开口,酒楼内众人纷纷一愣。
那始源真君皱眉道:“不知这位仁兄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
“只是个人的一些心得,想与诸位分享一二。”
那一袭青衣独坐高台,微笑道:“闻道,其真意便在领悟大道。”
“至于道是什么,在我看来,其实每个人心中的道都不相同。
可以是天地大道,是规则的延伸,也可以是一种内心的追求,武功的极致。”
“道,无相!”
一翻话语落下,整个酒楼内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以一种震撼的眼神看着台上那道身影。
更有一些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这酒楼之内,有开天境,亦有闻道境。
能够步入闻道境之人,早已领悟自身大道,可如今的话语却对他们以往的认知产生了冲击。
许多人皱眉沉思,只是愈发思考,却愈发不解。
沈独微微一愣,看着台上的那道身影,心中也不由生出一丝佩服。
高台上,青衣男子笑了笑,目光转动,在下方众人身上缓缓扫过。
忽然,他的眸光在某一处停留了片刻,很快又收回。
青衣男子走下高台,微微一拱手,笑道:“个人拙见!”
楼内众人沉默。
“受教了!”
始源真君起身,郑重行了一礼。
众人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艳羡,他们知道,始源真君这是有所领悟了。
自此,那座高台便无人再上去。
有先前两位,他们再上去,无异于自讨没趣,他们那点东西,实在是拿不出手。
渐渐地,酒楼内的身影变得稀少。
原本拥挤的酒楼瞬间少了许多人,变得冷清了许多。
耳边传来一声笑声。
“兄台,我等即将离开,不如陪我饮一杯?”
沈独回头望去,开头之人正是先前提醒自己的男子。
那一袭白衣凝视着他,眼中似带着看破一切的笑意。
沈独心中有太多疑惑。
不过在触碰到那双眼眸之时,却有一种心思被洞穿的感觉。
白衣男子端着酒一饮而下,笑道:“不必忧虑,大胆往前走吧!”
“我等不过是旧神的残念,能够与你相遇,也算是命运使然。”
沈独心中一惊,惊讶的看着他。
此人知晓他的情况,还是说,他能来到此地,就是因为此人?
“呵呵!”
“你身上的气息很特殊,让人觉得熟悉。”
白衣男子满脸感慨,轻声叹了口气,转首望向酒楼之内。
沈独此刻看去,才发现酒楼内的众人早已散的差不多了。
他们的身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桌案上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腐朽的终将灭亡,只不过是一轮交替罢了。”
“至于你……”顿了顿,白衣男子摇头道:“或许是有人想让你来此。”
“他可能就在这些人当中,但并非是我。”
话音一落,那道白衣身影也如泡影般消散。
沈独心神一震,眼前的景象破碎,整个人心神像是不断拉回,宛如从海面之下浮起。
睁眼的那一刻,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他急忙低头看去。
手中的酒碗中仍盛着酒水,仿佛这碗酒就是自己所喝剩的。
沈独缓缓吐出一口气,看了眼四周,心绪复杂。
幻境吗?
可这一切太真实了,并不像是幻境。
而且此地先知都来过,还与这些生灵讨论功法。
这个先知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先知三弟子曾说天地大劫与先知有关,那这些世界的毁灭又是否与先知有关?
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世界破灭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沈独看了眼酒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酒水只是普通的酒水,并无什么神异之处。
他洒然一笑,跨出门槛,往外走去。
身后的酒楼也渐渐变得破败,隐入那浓雾之内,缓缓消散。
阴风呼啸而过,所有的痕迹都被抹除。
好像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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