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死去的第一尊天人
天人下界了！
那耀眼璀璨的一幕，太过震撼，不少人早已涌出汴京城，满脸震惊的望着天空。
早在先前天门现世之时，就吸引了无数江湖人。
毕竟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如今天人自天门后走出，算是彻底轰动了整座汴京城。
众人望着远方的天穹，低头窃窃私语。
“那些身影莫非就是传言中的天人吗？”
“刚刚的雷霆是怎么回事？为何像是在阻拦那些天人？”
“不知道这些天人又有多强？”
一人忽然道：“还记得当初少林的事吗？”
“如今天人再次现身，莫非是又有人引动了天门？”
众人脸色微变。
在汴京城附近，谁有这个本事？
毫无疑问，必然是乾国皇室！
有不少人已经预料到，恐怕接下来又将有一场惨烈的厮杀。
姜希洪本以为他们在洞天福地之中可以隐藏天门现世的动静，只是他却没料到，天门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般出现在洞天福地之内，而是出现在了外界。
所以天门一经现世，便吸引了汴京城内无数江湖人的目光。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他们并不知这是什么，只觉震撼，甚至感到惶恐。
天门一事如今在江湖上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即便是寻常江湖人，也都有所耳闻。
但当看见自天门后走出的八位天人之时，还是不免心神一震，大为吃惊。
百闻不如一见！
少林之事流传的再广，也终究只是一个传闻，又如何比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若是寻常情况下，即便是引动天门，也无法令他们自天门中走出，只能说姜希洪所呈上的贡品太过不凡。
以整个洞天福地内的天地元气为辅，引动天门，再加上有天尊不惜损耗自身力量替他们强开门户，这才得以令这八位天人成功走出。
姜希洪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天穹之上，八位天人冷冷的俯瞰着下方，脸上有笑容，也有冷漠。
“这些凡尘俗世之人还真是弱小。”
一尊笼罩在白光之中，身披甲胄的男子冷冷出声，言语间尽显鄙夷。
“这些人的眼神真令人讨厌！”
一尊天人神情冷漠的看着下方，便打算抬手将远方围观的一群人灭杀。
不过身旁一尊天人突然抬手制止了他，摇头道：“且慢！”
“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若是你现在杀了他们，他们便不会再向往天门。”
他们需要的是凡尘之人进入天门，收集气运，而非将他们杀绝。
如今刚刚临世，若是展现出杀伐之态，这会让众人心中对天门生出抵触。
“真是无趣！”
于他而言，这些人与蝼蚁并无什么区别。
天门之后，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在那里，他们需要谨小慎微，但在此凡尘俗世，却丝毫不用顾忌什么。
那些人间的武仙武者早已消亡，如今又有谁能阻拦他们。
一道浑身笼罩在白光中的身影低眸俯瞰远方，目光似掠过一寸寸山河，冷冷道：“不知那个叛徒和当初那个俗世之人身在何处。”
当日若非那二人相阻，当日他们早就走出天门了。
一尊女天人忽然低头看向下方的山岳，轻轻点出一指。
霎时间，山岳外崩塌出一道白光通道。
姜希洪等人尚未反应过来，便从洞天福地之内传送了出来。
陡然来到洞天福地之外，众人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完全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很快，姜希洪就发现了天空中的异象。
“那是……”
他的瞳孔猛的一缩，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天人！
即使他从未见过所谓的天人，当看见那些身影的瞬间，还是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他没想到这些天人竟然真的成功下界了。
“那些是什么人？”
赵家老祖下意识的问道。
他并未见过天人，对于天门之事，也是一知半解，了解的并不多。
就在他问出此话的瞬间，一股浩然威压骤然从天而降。
“噗！”
赵家老祖面色大变，一口鲜血喷吐而出，身躯踉跄着跪倒在地。
他心中满是惊骇。
忍不住抬头望去，眼神惊恐。
经历了天门之力的洗礼，他的体魄重塑，力量大增。
仅仅只是威压，却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这究竟是何等力量？！
他无比清楚，刚刚那一缕可怕的威压就来自于天穹之上的某一道身影。
众人顿时神色大惊，满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姜希洪面露苦色，语气凝重的吐出一语：“天人！”
若是这些天人善良也就罢了，可倘若……
那他真的就是全天下的罪人了！
姜希洪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如今他也不确定，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了。
莫非这就是逆天改命的下场吗？
本以为是与虎谋皮，如今却是引狼入室。
姜希洪冲着天穹遥遥拱手执礼，沉声道：“乾国国师，姜希洪拜见诸位天人。”
“我之同伴不知情况，多有冒犯，还请诸位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这一次。”
他不知该以何种称呼去称呼这些人，也只能称之为天人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见到姜希洪的举动，众人心中微凛。
原来这些就是所谓的天人吗？
有了刚刚赵家老祖的前车之鉴，众人心中顿时多了一丝警惕。
这些天人似乎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一道道森冷漠然的目光隔着百里虚空落下。
刹那间，姜希洪便感觉如芒在背，浑身上下传来一股无比压抑的感觉。
尔后，一道道目光又很快散去。
一尊天人眨眼间来到姜希洪身前，抬手一招，无数水汽汇聚，凝聚出两道虚幻的身影。
赫然是无尘与沈独二人。
“你可知这二人身在何地？”
姜希洪看了一眼，拱手道：“此人是燕国六扇门神捕，应当是在燕地，至于这另一人，在下并不知晓。”
关于无尘这位摩诃寺佛子，他了解的并不多。
无尘在江湖上虽然名声不小，但比起沈独而言，就差了许多，而且无尘向来行踪诡秘，谁不知他会出现在何地。
论及恩怨，他与摩诃寺并无仇怨，自然不会多言，但与沈独却不同。
既然他是燕人，那自然与他站在对立面，若是这些天人能够除去沈独，最好不过。
一众天人似在交流，但却并未有话语传出。
“陈兄，劳烦！”
一尊面容苍老老，留着满头白发的天人呵呵一笑，然后取出一副龟甲，笑道：“小事！”
沈独当初阻拦他们，无形中便与他们扯上了因果。
只是算算其所在之地，并非什么难事。
老者伸手掐诀，一指点在龟甲之上，留下一滴金色的血液。
鲜血缓缓散开，融入龟甲之内。
“嗯？”老者突然眉头紧锁，难以置信的盯着龟甲，不解道：“天机蒙蔽，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身上承载了大气运？”
可即便是承载了气运，以他的占卜之术，也不应该毫无线索。
见众人望来，老者咬了咬牙，又逼出一滴鲜血，再度掐诀。
下一瞬，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残缺景象。
大浪滔天！
黑河涌动！
亡者之碑伫立。
古剑长埋地下，似有冤魂咆哮。
杀戮的气息席卷而出，金戈铁马冲杀而来。
“这是……”
老者面色大变，心神震动，惊疑不定道：“那座洞天福地？！”
“它竟然还未覆灭？”
见老者神色异常，一尊天人疑惑道：“怎么回事？”
“你可是看见了什么？”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是亡者之界！”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神色大变，脸色变换不定。
老者缓缓道：“我看见了那座石碑，绝不会有错。”
一尊天人冷声道：“绝不能让他获得其中的传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相视一眼，很快有了决定。
片刻之后，三尊天人化为一道流光向着远处飞去，消失在天边。
尔后又有两道流光飞向远方，一者只奔西楚，一人直奔燕国。
天空中仅剩下三人。
一尊天人看向姜希洪，冷漠宏大的声音徐徐传出：“为我等寻一处下榻之所。”
初次下界，他们还需要好好了解一番。
至于亡者之界那边，他们虽然心存忌惮，但在他们看来，此事并不值得他们全部前往。
左右不过是一个未能踏足武仙境的凡人。
姜希洪心中无奈，却也只能拱手应下。
……
一尊天人踏足南安府。
军帐内，项南天猛的睁开了双眼，眸中泛起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自军帐内走出，举目望向天空。
“大帅！”
“大帅！”
值守的士兵纷纷行礼。
项南天一步踏出，直入天穹，与远行而来的一道流光相碰。
浓郁的白光之内，是一尊身着铠甲的天人。
他来此地，是为燕国气运而来。
在此地，他察觉到了浓郁的气运。
看着拦在面前的项南天，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居高临下，冷漠道：“伱是何人？”
“竟敢拦本座？”
若非观此人实力尚可，又有气运在身，或许有用，他早已一掌将其拍死。
项南天冷声道：“怪不得先前天象异动，原来是你们这群家伙从天门中跑出来了。”
天人眉头微皱，目光落在项南天身上，抬手便是一记剑指。
“放肆！”
他的周身环绕起一股又一股剑气，每一道剑气仿佛都切割着空气，大地上的枯草都被他的剑气影响，变得笔直锋锐。
项南天忽然一指点向眉心。
一股极强的元神之力爆发，无数以金色符文构造的铁锁浮现。
一尊金色的庞大法象自身后缓缓现出身形。
与他以往的法象不同，这是一尊全新的法象，或者说，这是一尊极为特殊的元神。
他的面容刚毅，一身淡金色的衣袍，自有一股飘然出尘之意。
先前还面无表情的天人脸上骤然浮现一丝惊容。
“天尊规则！”
无比惊恐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再也不复先前的从容。
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曾经俗世天尊强者所留的规则。
更是针对他们这些天人的规则。
项南天冷笑一声，猛然抬手向着前方拍去。
刹那间，整个方圆百里的天穹都暗了下来。
无数剑气在这一掌之下崩溃破碎。
那尊天人惊恐转身，向着远方逃去，生怕慢上一步。
只是瞬息，无数以符文构造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围来，直接将其封锁，捆成了一个粽子。
规则锁链宛若蟒蛇般不断挤压，金色的血液洒落长空。
“嘭！”
下一刻，他的身躯被规则锁链挤爆，血肉飞溅。
就在这一瞬间，破碎的血肉在远处的天空重组，再次狼狈的向着远方奔去。
他在逃！
若是让外人看见，高高在上的天人如今是此番姿态，不知又该掀起多大的风波。
项南天冷漠的望着那尊奔逃的天人，随即双手掐诀，催动身后的法象，缓缓斩出一剑。
“噗嗤！”
血肉撕裂之声再度响起，血洒长空。
一颗头颅破碎，连同身躯也被一同搅碎。
规则的力量不断磨灭着他血肉中的力量。
这一次，那尊天人的血肉未能重生。
因为这一剑斩的是他的神宫元神！
所谓的天门长生客，血肉能够不断恢复，但其元神却无法恢复。
离开了天门，他也就失去了血肉重生的能力，更失去了长生之能。
在天门之内，他们才是真正的天人。
天人的血肉重生之力，无非就是在借助天门的力量。
项南天身后的元神法象此刻变得黯淡了几分，迅速消失于无影。
项南天喃喃道：“幸好只是一尊步入武仙三重的天人。”
若是来者实力太强，他恐怕还真的无法解决。
“唉。”项南天忽然叹了一声，望着远方暗沉沉的天空，心情沉重。
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天命大势，果真无法阻挡吗？
有些话，他并未告诉沈独，当初他们所获，并不只有那些功法。
人间自有规则！
这也是天人难以走出天门的原因。
他本身也只是法象境，但他神宫之内却藏着一缕元神碎片，来自上古的强者，暗含规则之力。
只是这规则之力只针对来自天门之后的天人，对于寻常人而言，并无什么作用。
正是借助这规则之力，他才能斩杀那位天人。
这些事并不能告知沈独，因为他也不确定沈独能否真正信任。
这天下人不知有多少，最终还是难抵长生的诱惑。
……
昏暗的夜幕下，一座恢宏的巨大城池坐落在地平线的尽头，两侧是高耸的山岳。
大片的乌云盘旋于天空之中。
这是沈独进入此地以来，看见的第一座城池。
就算是燕国的都城，都远不如眼前的这座城池，与之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仿佛横亘在无尽的大地之上，镇压着一方世界。
在城池四周，仿佛有无数亡灵在哀嚎。
他这一路走来，也见到了不少的村庄，那里生活的人都是以一种诡异的元神状态存在，实力最强的，也只是堪堪达到了元神境的层次。
不过那些村庄却是并无什么异常，眼前的这座城池，却是给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幽绿色的火焰在城池四周燃烧，照亮了前行的路。
沈独顺着道路径直来到城池之前。
城门外伫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书写着古老的文字。
“亡者之城！”
沈独眉头微颦，凝神盯着前方的城池，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出。
下一刻，仿佛坠进了无尽深渊，一股黑色的轰流直接将他吞噬。
待他再度睁眼时，已经来到了城池。
眼前的一幕，却令他心中一惊。
与外界所见不同，城内城外就仿佛是两个不同的天地。
城外漆黑一片，阴森可怖，而城内却是阳光明媚，一片祥和。
街道上，人声鼎沸，两侧的商铺前，有许多百姓打扮的人站在门前吆喝。
也有人看向沈独，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就收回了目光。
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比自然。
而沈独在这些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却发现了一人。
一个根本不应该存在于此地的人。
项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