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见沈灵珺师伯
马车内。林江年与李飘渺相对而坐,锦绣和安宁这对侍女各自一左一右地跟随在李缥缈身边。马车内很安静,无人说话。直到马车缓缓停靠下来时,马车外,传来浔阳太守何金群洪亮的声音。太守府,到了!听到马车外的声音,林江年抬眸看向对面的李缥缈:“你下去么?”李缥缈平静地望着林江年,淡淡道:“不必了。”“行。”林江年点点头:“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李缥缈不语。一旁的锦绣则是翻了翻白眼,这家伙就想着占公主的便宜。林江年笑笑不语,起身走出马车。马车外,林江年站在马车上,抬眸看向前方,不远处,坐落着一处熟悉的府邸。浔阳太守府!林江年并不陌生。这里,便是当初浔阳太守王世泉所居住的府邸。王家虽惨遭灭门,但府邸却完好的保留了下来,继续作为下一任太守的府邸。府邸的大门换了,招牌也换了,甚至连门口的装饰也都全部换了个遍。但,依旧还是原来的地方。时隔半年,再回到熟悉的地方,林江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此刻,府邸门口空地之上,早已有诸多身影等候多时。四周是全副武装的太守府官兵跪倒在地,人群前,还有数道身影正跪倒在地,模样恭敬。为首之人,是一位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国字脸,样貌严肃,并无太多奇特之处。此刻,他正恭敬地跪倒在府院前空地上,恭迎着林江年的到来。此人正是浔阳郡新任太守,何金群。“何大人,无须多礼!”林江年在身旁侍卫林青青的搀扶之下,从马车上下来,快步来到府邸前的空地上,将跪在身前的何金群搀扶起,满脸笑意道:“论年纪辈分,本世子应当称呼何大人一声叔叔,何大人这可使不得!”“世子殿下身份尊贵,这礼数可不能乱,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何金群脸上同样浮现起笑容:“殿下一路风尘仆仆赶路,想必应该辛苦了吧?”“下官得知殿下会经由此地,特地专程恭迎殿下,为殿下接风洗尘,还请殿下不要见怪!”“哪里,何大人有心了,何大人如此招待,本世子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见怪!”“那就好……”二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如同许久未见的老友,脸上都挂着和煦灿烂的笑容,交谈甚欢,场面其乐融融。四周原本紧张的气氛也随之散去。“对了,长公主殿下呢?”函询过后,何金群这才仿佛想起什么,目光看向林江年身后,略有些疑惑道:“听说长公主殿下这次随殿下一同回临王府?怎么不见长公主殿下?”林江年淡淡道:“公主身体有恙,不便见大人。”“原来如此。”何金群恍然,一副明白了的模样,当即赶紧道:“世子殿下与长公主殿下长途跋涉,应当一路辛苦疲惫了吧?赶紧入府暂且歇息一番,下官已安排妥当,还请殿下赏面!”“有劳何大人了!”“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在这位太守大人热情招呼之下,将众人迎入府邸。府内早已安排好房间供众人休息,同时安排好了酒菜招待。林江年对太守府并不陌生,甚至里面的布局路线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另一边的李缥缈没打算露面,她本就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见陌生人!当然,这位太守大人也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以李缥缈的身份地位,她愿意来一趟,就已经很给他脸面了。随着新帝登基,大宁王朝如今朝堂上的权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谁都清楚,新帝极其信任自己这位亲妹妹,给了她极大的权力。如今的李缥缈,甚至有了可以随意调动王朝境内各州郡县兵马的大权。如此显赫身份和权势,自然不是这一个小小浔阳太守所能高攀的。她愿意来这里一趟,是看在林江年的面子上。而锦绣和安宁也跟在公主身边,没有抛头露面。另一边的许岚和小绿,也被安排在了太守府内一处安静的住处,暂且休息。当所有人都入了太守府,安排妥当之时。太守府外,却有一人驻足了。府外,一袭青衫马面裙的沈灵珺并没有跟随着入府。她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前方先前发生的这一幕。看着那位浔阳太守,在这浔阳城内权势滔天,名声显赫的太守大人,跪在林江年面前,态度恭敬和善的模样。眼神复杂,不知想着什么。而当所有人都被安排入府时,她则是悄无声息退至人群之后。“林统领,麻烦跟你家殿下说一声,就说我先回去了!”沈灵珺扭头看向一旁不远处的林青青,沉默了下,道:“我答应你家殿下的事情,不会反悔。”林青青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我会转告殿下的。”殿下并没有说要看紧她,因此林青青并没有阻止沈灵珺离开。更重要的是……林青青作为跟在殿下身边,从头到尾目睹殿下跟这位沈女侠之间纠葛的目击者之一,心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林青青总感觉,殿下对这个叫沈灵珺的女刺客不一般。按理来说,一个刺杀过殿下的刺客,早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殿下偏偏留下了她……这就很不对劲!……至少在林青青看来,事情有些蹊跷。殿下对这个女刺客,似乎有种不一样的感情?因此,林青青很谨慎……一切都可还不好说!……太守府内。何金群早已备好热腾腾的酒菜来为林江年接风洗尘,李缥缈以身体抱恙没有现身,剩下林江年独自赴宴。而这顿酒席,也算是宾客皆欢。不管对方心思如何,至少表面上,这位新任浔阳太守对林江年的态度极为热情,恭敬。甚至,隐约还有了几分巴结讨好的姿态。这多少让林江年有些怪异!再怎么说,这浔阳太守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官了,身为浔阳郡的郡守,手中有着不小的兵权。若是看在林江年的身份上,与林江年平辈相称并不奇怪。但他如此恭敬甚至有些讨好的姿态,就有些令人深思玩味了!仔细一琢磨,林江年倒也能琢磨出个一二来。原因想必有很多,但关键的原因,多半跟之前王家一夜之间被覆灭有关!半年之前,王家在浔阳城内权势滔天,王家经营了几十年的人脉势力,错综复杂,掌控着整个浔阳地区的命脉。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势力,几乎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虽说这其中有雁州刺史袁忠南的帮忙,但这也足以让这位新任的浔阳太守忌惮。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王家一夜之间突然被灭门!当初,王家虽然倒台,但王家的人还在,加之王家在浔阳的势力,王家未必会垮的如此之快。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王家在入狱后的当天晚上,就被灭门了!死的干干净净,一个没留!时至今日,当晚灭门的凶手至今还没抓到!但在很多人眼里,灭门王家的凶手其实已经很明显了……除了林江年,还能有谁?这个锅,不出意外的落在林江年身上。也正因如此,诸多原因之下,使得这位新任浔阳太守在这位临王世子面前,下意识表现的有些恭敬!这可是狠人呐!半年前入京途中,顺便就把如日中天的王家给灭门了!何金群自认为可没有当初王家那般的权势……他能不怕吗?于是乎,这接风宴上,新任浔阳太守姿态摆的极低,在酒过三巡之后,没等林江年开口,何金群便主动提起昨日小镇上之事。“听说,殿下昨日碰上了一些麻烦?”林江年瞥了一眼他:“何大人也听说了?”“此事,说起来下官也有些责任!”何金群轻叹了口气:“那陈德与下官手底下一名亲信有些亲戚关系,因此平日里勾结在一起……不过殿下放心,下官已经查出来,就绝不会姑息,想如何处置他们,殿下尽管吩咐!”林江年目光淡然:“小事罢了,既然是何大人的人,自然该由何大人自行处置。”“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位太守简单的一句话,便已经宣判了不少人的命运。“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情!”何金群似乎又想到什么,开口道:“前两日,袁刺史得知殿下将会经过浔阳城,因此特地叮嘱下官,多留殿下几日,袁刺史很快会赶来,希望到时候能见殿下一面,好好叙叙旧!”“袁刺史啊?”林江年脸色微红,半眯着眼睛,似乎有些醉意:“恐怕不行!”“何大人应该也已经听说过了吧?本世子父王遇刺客刺杀,如今危在旦夕,本世子还要尽快赶回去,怕是在此待不了两天!”何金群面色当即凝重:“临王爷爱民如子,威望极高,竟还有宵小胆敢刺杀王爷,简直该死!”“不知王爷如今身体如何?可还安好?”“不知道。”林江年淡淡瞥了他一眼。何金群当即意识到什么,连忙开口:“是下官鲁莽了。”“无妨!”林江年摆摆手,淡淡道:“多谢何大人今日款待,不过本世子最多在此留一天,明日便要继续赶路。”“若袁刺史来不及赶回,下会有空,本世子再来拜访吧。”“……”酒足饭饱后,林江年以喝醉身体不适的借口,拒绝了侍女的搀扶,摇摇晃晃地来到后院安排好的住处。等到踏入后院时,原本还满脸醉醺醺模样,脚步虚晃的林江年,突然像是酒醒了般,眼神清明,没有半分醉意。“殿下。”林青青悄无声息出现在林江年身后,开口道:“袁忠南如今还在三十里外的小镇上,若是快马加鞭,最晚明日便能抵达浔阳城……”“等他来了再说吧。”林江年目光淡然。“这浔阳太守对殿下太过于热情,殿下要小心以防有诈……”林青青也能察觉到这浔阳太守不一般的热情,虽然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坏事,但还是提醒殿下要多一个心眼。“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林青青又想起什么:“沈灵珺走了!”“走了?”林江年微怔:“她去哪了?”“属下派人暗中跟随她,发现她去了浔阳城东城区的一处小院……那里,想来是她的藏身之处。”林江年若有所思,“行,派人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准备一下,等我的命令!”“是。”吩咐完后,林江年转身来到后院一侧。院中屋檐下,锦绣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儿,慵懒地伸着懒腰,露出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安宁则是靠着屋檐下站着,冷冰冰抱剑少女的姿态。林江年的出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你们在做什么呢?”林江年笑着上前打招呼。安宁没说话,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林江年。锦绣则是轻哼了一声,扭开脑袋,似乎还在生着气。“咋都不说话?”林江年看了看二人,这二人好像有默契了似得,都不说话。“行,不理我算了!”见这对双胞胎姐妹如此有默契,林江年轻叹了口气,紧接着来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清冷的房间里,李缥缈抬眸望着闯入进来的林江年,目光波澜不惊。“还记得你昨天答应过我的事情吗?”林江年走到李缥缈身前,开口道。李缥缈依旧注视着他,淡淡点头。“现在有空吗?”李缥缈沉默了下,默默点头,缓缓起身。“对了,等下你记得离我近一点……要是有危险,记得一定要保护好我。”李缥缈看了他一眼。“我的性命,可就全都交到你手上了。”“……”浔阳城,东郊。坐落在城区当中的一处小院子里。沈灵珺推开院门,走入进去。“灵珺?”院中,传来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师伯,我回来了!”沈灵珺踏入院中,目光看向院子屋檐下坐着的一位沧桑老者。满头白发,目光深邃。在瞧见沈灵珺出现的时候,难得涌现起一丝光彩。一身宽松的灰色长袍裹身,而那宽大的右手衣袖下,空荡荡,正随着风轻轻飘舞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