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十面埋伏,将军令

陈平站在河边,把视线从滔滔浊浪上面转了回来,看向身后。

来人面容清矍,看上去约莫四十左右,身着暗银织锦长袍,头发披散。

手上脸上还有着细小血痕,不知是在哪里挂伤,显得颇为狼狈。

他是被两个混元武馆弟子押过来的。

“师兄,不,将军,刚刚捉到这老小子的时候,他已经躲到幽山野猪山洞窝棚里面,用荆棘混着猪粪搭了个粪堆躲藏起来,也不嫌臭。

若不是三十七师弟年幼之时做过猪倌,很能分辨各种异气杂气,就被他蒙混过关了。”

说话的是混元武馆二十九师弟石开,平日里大家叫他石头。

不过,陈平却觉得这家伙比较会来事,眉眼精乖得很,除了身材练得方正梆硬之外,一点都不像石头。

他说的三十七师弟,好像姓王,身形五短,一脸的憨厚老实,神情怯怯。

见到陈平的时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连忙低头躬身,就如长工见到东家一样。

“石师弟和王师弟算是立下一功,去帐房登记,找二师姐领取药材和银两。对了,傍晚时分,我会在营帐,你们对于剑法和金身法,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可以提问演练。”

“谢将军。”

“谢谢师兄。”

两人忙不迭的道谢,嘴巴都咧到耳根了。

修练配套的药材和花用银两,对混元武馆弟子来说,自然是很好的东西,在陈平没来之前,这些资源,都很缺少,都是紧着手花用。

自陈平来了之后,普通药物以及吃食方面,那是敞开了花用,偶尔还会限量供应一几付如气血散和培元液之类的基础修练药物,比起以前来,自然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是,这些药物和吃食倒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就是陈平的亲自指点。

得到指点的三十多个外门弟子,如今已经有二十七位已经进了一步,达到铁身大成。

甚至还有三位弟子,在短时间之内练到了铁身圆满。

石开和王申就是其中受益者,自然知道九师兄所谓的“指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可是手把手的教导,能精细到气血搬运每一块肌肉和每一块骨头。甚至,连呼吸吐纳之时节奏会引动哪一根筋络的绷紧和松驰,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种教法,可以说,全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师父会这么做。

一是做不到,二是没这么多精力去关注每个弟子每天的进境。

但是,陈平做到了,反而很轻松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敬服万分。

至于混元剑法,那更不用多说。

听说,二师姐韩小茹的剑法,从接近大成,达到圆满,只花了七天时间。

靠的就是这位九师兄的亲自指点,以及日常喂招。

消息传开之后,不但是原来的混元武馆众弟子和长空武馆被吞并的弟子们十分眼馋,甚至,连风雷剑馆弟子以及损失惨重的十方武馆弟子,也是忘了以前的怨恨隔膜,眼巴巴的想要凑上前来。

想求一个指点名额而不可得。

得了许可,石开和王申两人连忙再拜了一下,兴高采烈的退了下去,心知九师兄是有些话,不好当着自己两人的面说。

陈平打发了两个师弟,视线重又落到这个面相儒雅的中年书生身上。

这位他是没见过的,但是却听说过。

此次北周十三皇子宇文英南下兴庆府,谋算一都三府之地,还差点功成。

出谋划策之人,就是他了。

此人姓原名秋,字仲德。

本是大离百姓,也曾苦读诗书,视科举为登天之梯。

从五岁入蒙到三十三岁,一直考来考去的,差一点还中了进士。

后来,恶了世家子弟,被人顶了名额,名落孙山。

更被人迫害得家破人亡,孤身逃入山林之中。

他一介书生,就算是个举人,也是个落魄流浪无依无靠的举子,哪里斗得过世家子弟?

人家只是动一动嘴皮子,官府出力,把他追拿,打入大牢,安了一个江洋大盗的罪名,准备秋后问斩。

其间,到底受过多少折磨,那也不必细说。

只知道,这位算是运气不错,遇到反贼攻城,把他从大牢里提了出来……自此之后,这位原秋先生,就开始逆袭之路。

从小反贼的军师,做到大反贼的军师,与官府斗智斗勇,名气大涨的同时,所依附的反贼一一溃灭。

可能是运气不好吧。

那一日,他逃到了大漠之中,又混到了当时还未登基为北周皇帝的三皇子宇文穆府上,成了他的幕僚。

在对方登基为帝时,颇为立下汗马功劳,得了北周皇室的信任……

这次南下,名义上说是重任在身,辅助十三皇子经营南方,实际上,其实是一个失败者,是被人挤兑,赶离北周朝堂中枢,东奔西跑的落魄士人。

无他,因为这位是南离士子。

在北周朝堂之上,多多少少有些格格不入。

按理来说,这种反骨文人,帮助北周胡人入侵中原的谋士,越是有才华,越是大离人士,就越是不能饶恕。

十个人里面,砍下九颗脑袋,都绝对不会冤枉半分。

但是,这人还有一个外号,叫做“心慈手软”原仲德。

为何有这个外号?

当初宇文穆攻破龙城,连下边境七城,却是禀承胡人狼虎习性,大肆屠城杀戮。

但凡攻下一城,至少就是十日不封刀,声称要把南朝骨气打散,让人畏之如虎,为接下来的继续入侵减少难度。

就是这位“心慈手软”原仲德,提出了有名的“攻心十策”,以及“内圣外王”治军治国理念,把宇文穆说动,改了行事作风。

也正是因为他的出谋划策,从边境到北地中原,活下来的百姓,至少多了数百万上千万人。

但是,也是因为这个计策,北周王朝疯狂壮大,在北面甚至南面世家和大户之家的眼里,竟然形象不错,颇有一统天下的气势。

为何如此?

道理很简单。

在原秋提出攻心之策之前,胡人行事,只为抢掠,一味的赶尽杀绝,完全不理会事后治理,行事如同山贼盗匪。

对于世家大族以及富商豪贾,也只是抢抢抢,灭门杀尽,尽收财源。

如此一来,就是处处拼死,打得艰难无比。

也导致损失惨重,每攻下一城一地,都要屠城泄愤。

而在攻心策实行之后,胡人学会了拉拢世家大户,学会了安抚百姓,传播谣言,真正的把抢掠得来的土地化为己用。

南离世家大户,在有着退路,有着利益的前提下,拼命的心思就淡了。

有些人更是不再理会头上的君主是不是胡人,谈妥了条件,直接投靠了胡人。

反过来,作为胡人最锋锐的一把利刃,再来攻打南离王朝。

反正,只要自家没事,管他天下大乱不大乱,管他中原百姓是不是成为奴隶猪狗。

他们不在乎。

只是一策,北周名望大起,半年之内,接连攻下七州十八府,打到了玉京城。

而南离摇摇欲坠,人心离散,其根源,也在原秋的“攻心十策”,也是北周后来称做“太平十策”的东西。

这么一个人,站在南离王室的立场上,简直是罪无可赦,千万万剐都不能解恨。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家伙却是活了数百万生民,劝说北周皇帝少造杀戮,在中原,或者说是在北地,肯定有着千千万万的人念着他的好处,杀之实为不祥。

对于被南离姬家,以及世家豪门害得家破人亡的原秋来说,跟他说什么家国大义,那简直是狗屁。

所以,陈平也不跟他讲胡夷之辩,直接问道。

“对于兴庆府局势,原先生有何教我?”

“陈将军不杀我?”

原秋讶然。

他拍了拍衣袖,尽量站得笔直。

就算已成阶下囚,读书人的风度也不能丢。

自从辛苦操劳半辈子,早早花白了头发的老妻和八岁的儿子被斩杀之后,他就再没娶妻。

此时孤家寡人一个,对死亡,也不是太过惧怕,只不过,能活着谁又会想死呢?

尤其是一身所学,不能尽展,实在是毕生遗憾。

就如当年十八,正是意气昂扬……

他站在山坡上,手里拿着一捧野花,对那个还是豆寇年华的少女,微微红着脸郑重的说道:“我原某人满腹诗书,此生当不弱于人。有朝一日,当身披朱紫,上报朝廷,下安黎民,治国,平天下……”

当年的誓言,早就成了一个笑话。

自己也活成了一个鬼。

但是,午夜梦回之时,每当想起那情那景,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我杀你做甚?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你助北周入侵中原,自是罪大恶极,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能活人无数,不管是否出自本心,确是有功,陈某也不好杀你。但是,想要放你回去为北周效力,却也没有这么傻。”

陈平也不虚言欺骗。

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我不杀你,也不放你,如果你不肯效力。

最好的结果,就是一直囚禁。

看着办吧。

他目光微微一闪,继续说道:“如今天下离乱,生灵哀号,先生于北周入仕,想必也能看得明白……

大离当政期间,百姓是苦,命如草芥。但北周当政,中原百姓,就算是想要活成草芥,都不可得。

至少,草芥尚有向阳之日,而猪狗只看宰杀之时。”

这话,陈平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相信,只要原秋不是傻的,肯定早就看出来了。

北周胡人豺狼本性,虽然明面上,已经换了方略,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那其实是用来拉拢世家豪门,拉拢门阀世子的。

骨子里,却是真的没把中原百姓当作人来看待。

如今用人之际,还能维持住种种假象,一旦真的统一天下,百姓更苦更惨的还在后面。

或许,活在当下的百姓,并不知道,他们还能有着反抗的意识,其实是一种最值得宝贵,值得珍惜的生活。

苦是苦点,还有智慧有灵性。

当有那么一天,他们根本想不起反抗,也不觉得活成猪活成狗有什么不好的时候,那才是最悲惨,最凄凉的。

当他们趴在地上,为了能亲吻到贵人靴子上的泥巴,而感觉到荣耀。为了能帮助贵人舔到腚沟而欢喜终日之时。活着,就不如已经死了。

“将军可知,您如今虽然虎踞兴庆,实已危在旦夕?”

原秋沉默了一下,沙哑着嗓音开口。

“此话怎讲?”

陈平眼神一亮。

这一套我熟。

以往看电视之时,那些谋士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投石问路”,首先就是悚人听闻,语不惊人死不休。

就像民间算命先生第一句话说的那样,“客人你有血光之灾。”

一旦对方说了这句话,

你就算是不想掏银子,那也得掏银子。

不然心里总是有个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诸葛亮都要来个“隆中对”,先抛出问题,再说出办法,然后,才能让人信服。

一套一套的,有理有据,能人之所不能,这才是谋士的无上起手式。

陈平一听此言,就明白,这位原仲德,其实也不例外,开始“问对”了。

“成也沧龙印,败也沧龙印。”

原秋一旦决定某些事情,自然不再三心二意,他比谁都明白,北周十三皇子死在兴庆府代表着什么。

其余人尽皆身死,唯独他原秋原仲德活着,就算是回到了北周王朝势力范围之内,想要北周胡人不迁怒于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无论去到哪里,一旦见光,就必然会死。

倒不如留在兴庆府,难得这位陈将军还能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肯定得牢牢把握。

细细想起来,对方也不是一无是处。

虽说兵微将寡,所据也就是一府之地。

但是,最关键的是,沧龙印在手中,一切都有了可能。

只要给他时间,就一定能够发展起来。

怕就怕在,他没那么多时间,提前被扼杀在发展之初。

原秋组织了一下思路,缓缓又道:“北周十三皇子宇文英死在兴庆府,毫无疑问,陈将军此时已经上了北周的必杀名单。

日后,北周高手定然如马蜂一样追着将军刺杀,不死不休。

甚至,他们还可能请动风云阁金衣刺客,甚至会请来最高等级的云纹刺客动手。

这倒也罢了,待消息传出去,再到刺客来临,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应对宇文昭十万奔狼骑。”

“或许,将军以为,北周奔狼骑要打破横山、文山、临山这三山府,还需要三五个月时间。

其实不然……不才敢肯定,这三山府,很有可能根本就不会抵抗,而是让出一条通道,让奔狼骑直接杀到江南腹地,进驻兴庆府。

也就是说,只需一月时光不到,十余万北周骑兵,就会踏入兴庆府……”

“怎么会?”

陈平刚刚想要质疑,猛然就想起,当日自己去了临山府,靖海王的一些举动。

明明大离王朝风雨飘摇,可他坐拥重兵,似乎跟没事人一般的,躲在后堂之中听琴享乐……

闲时练练兵,习习武,对江南是否安稳,完全不关心。

刚开始的时候,陈平还有些不理解靖海王的举动。

此时回过头来看,就大约明白了。

这位大概是不想在兴庆府与自家夫人娘家势力明争暗斗撕扯不休,干脆领着忠于自家的大军,找着了借口出行。

把兴庆府让出来,作为与胡人争锋的第一线。

他自己则躲在后边,暗戳戳的想要摘取最后的香甜果实。

但是,靖海王姬长烈可能根本就没想到,自己那个“大聪明”儿子,野心比自己想像的要大,路子要比想像得更野。

干脆联合崔家势力投靠了北周。

再借北周之力,来攻略江南。

身为王室子弟,做出这等事情来,谁能想得到?

姬玄歌应该是在想:大离赢了,便宜的是京城那些人。

北周赢了,便宜的才是我。

姬玄歌这么行事,立即就把靖海王姬长烈架到了火堆上烤,打北周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除非他能有着横扫四方的力量,否则,名声大坏,两边都信不过他。

所以,姬长烈会不会与北周奔狼骑死拼,不会。他只会观望。

“将军去过临山府,想必也弄明白了姬长烈到底想些什么?”原秋眼底极深处闪过一丝冷嘲。

大离王室子弟,全是这等货色,试问,这天下怎能不亡?

“没错,临山府靠不住。”陈平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不用问了,临山府尊章太恒既然能够让靖海王驻兵境内,想必两人早就一拍即合,也不知是有着什么样的利益交换。

在对抗北周一事上,应该是一样的想法。

“除了临山府,其他两府也没太大区别。

横山府柳元畅出身柳家嫡脉,本就三心二意,与北周若即若离的。只要北周方面派出说客,顷刻就可令其易主。

而文山府谢灵风,本是谢家庶脉出身,与嫡脉之间颇有争执。

前些年为了文山府府尊职位,差点就被同堂族兄给害死。

因此,他对谢家,甚至对大离都是心怀怨怼……

若是北周骑兵过境,他不去号召治下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就算是不错了,要他抗胡,基本上不可能。

最多紧守府城一亩三分地,其余县城和通道,他都不会理会。

当然,若是北周大军表达出重视,能保住他的官位,或许直接就投靠了。”

原秋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陈平一眼,可能,真心抗胡又十分坚决的,只有眼前这位了。

这种情况的出现,他不知是欣慰还是难过。

“除了这三府之地,一马通衢之外,江南义军如东天王,以及贪狼君和七煞军,接下来,不但不会联合将军一同抵挡奔狼骑,甚至,将军还要小心他们背后偷袭。

沧龙印这东西,落到北周手里,就是众望所归。落到其他人手里,就是众矢之敌。这一点,还请将军明察。”

“没错。”

陈平点头,认可这一点。

据这些日子的见闻,别看那些义军闹得声势浩大,后续却是无力。

口号喊得山响,到了后来,屠龙少年终究还是成了恶龙。

如今这三支势力强大的义军,已经有了腐朽的苗头。

连江南都没打下来,只是各自占据一些府县,就开始疯狂享乐。

并且,军纪荒驰,鱼肉底层百姓和军士……

在他们治下,底层过一天算一天,完全看不到希望在哪里。

比起生活在大离官府盘剥之下,也好不到哪去。

只不过,在大离治下,还能把仇恨瞄准官府和朝廷世家。

而当他们被裹挟着加入义军之后,连仇恨的目标是谁都找不准了。

只能怨老天不公。

这么几支义军,动不动就是十数万,数十万大军。

战力自是不弱。

但如果说,他们会成为抗胡主力,那就有些多想了。

陈平怀疑,在自己与北周胡骑血拼之时,几支义军很可能不会打北周,而是抢着打自己。

理由,当然是捏软柿子,还有,抢夺沧龙印。

说到这里,原秋语气就变得微微沉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将军已然实质上取得了兴庆府,但却没有大义之名。

名不正,则言不顺,又能拿什么让百姓归心?

朝廷一纸文书,您这宣武卫都尉一职都保不住。

再说了,宣武卫都尉一职,终归还是要受到府衙辖制,并不能独断专行,除非……”

“除非扯旗造反。”陈平明白原秋的意思。

他沉吟一下,又道:“如果扯旗造反,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朝廷南下御林军,以及裴家兵马,以及绣衣卫高手。

攘外必先安内,大离朝廷兵马,只有占据兴庆府,才能拉开阵势与北周胡骑决战采石荒原。到时,将军又该如何自处?”

“先生有何建议?让兴庆府度过此劫?”

听这原秋说来,兴庆府简直就是十面埋伏。

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如,仿靖海王故智。

此一时彼一时,有着沧龙印在手,将军最缺的就是时间……

只要撤兵进入幽山,让出兴庆府这四战之地,并不打明旗号,只是游走攻击,缓缓壮大,再行反扑,当为良策。”

“游击战术?”陈平摇了摇头,如果换做其他人,对于原秋这“缓称王,广积粮,存人失地”的军略谋划,还是很合适的。

但对于自己来说,这种做法真的不合适。

如果撤出兴庆府,躲入深山,与北周甚至朝廷兵马打游击,安全是安全了。

江南这片大地,就基本上会被打烂掉,也不知到底要死多少人,百姓死上一半以上都不奇怪。

而且,自己想要尽快提升修为达到大宗师境,甚至达到更高的境界,到了后期,在修为越来越难提升的情况下,必然得依靠“根骨”和“悟性”,需要茫茫多的福缘。

江南都被打烂了,百姓都被打没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福缘?

到哪里去取得“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无边福缘?

靠着杀一些兵胚,除一些恶人吗?那能攒几个福缘?

劫运这东西,很好得到。

陈平觉得自己只要不停搞事,没事找事,揽劫上身,再破除劫数,就有劫运点。

虽然危险大了一些,有可能玩崩掉,但是办法还是有的。

福缘这东西,就很麻烦。

想要快速积累福缘保命,必须要做出大功业,传扬大名声。

从前面零零星星得到福缘的途径,可以肯定。

生机是福缘,死亡是虚无。

创造是福缘,毁灭不是。

秩序有福缘,混乱决对没有。

归根究底,就是护天下有灵众生,创造、生机,成就美好家园,这都是积累福缘的手段。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比护一府之地,再护一国之地,让底层百姓安居乐业,创造太平盛世,能得到更多、更大的福缘?

所以,兴庆府不能丢。

游击是不能打游击的,这一辈子都不想打。

当兴堂堂正正之兵,迎击四方之敌。

“原先生所言很有道理,本将军明白了,听闻原先生熟读经典,治政颇有良策,如今兴庆府危急关头,招募十万兵马,安抚百万黎民都需要金银粮食,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尽一切所能搜刮粮秣。我要看到,兴庆府地界,无有一人饿死。”

“小桌子,你跟着原先生,随他学习治政方略,日后当有大用。”陈平转首看向一旁,那里有一个衣着简朴,脸色又喜又惊的少年。

这是陈平派人在城内找到的。

找到他的时候,小桌子改容换貌,装扮成一个苦力,在城内一家布行搬运染料布匹,连陈平杀回城中,他都不知道。

“是,七哥。”小桌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原秋身旁,行了一礼:“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谭馆主,胡勇,你们带着陷阵营跟着原先生,城内但有反扑,杀无赦。”

派一个先天强者,还派一千精锐兵士,也是原来的武馆弟子,应该足够把城内所有反抗的大户小户,世家豪门全都镇压下来。

相信,再没有谁敢唱反调。

快刀斩乱麻。

陈平时间不够,不耐烦慢慢处理城内事情。

只能强行推动改变,首先关注的就是民生。

这是福缘。

在其位谋其政,掌控了兴庆府,至少不能让人没饭吃不是。

至于是不是有人怀恨在心,那谁在乎?

原秋愣了一愣。

立刻就明白过来,心知陈平并没有采纳自己的建议,反倒是决定兴一府之兵,力战四方之敌。

而且,原秋还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尽一切可能搜刮城内金银粮食,那就是刮地皮了。

不管豪强地主,还是世家大族,全都在征召之列。

这是生怕敌人不够多啊。

他深深的看了陈平一眼,心底又是无奈又是佩服。

也许,正是因为此等气魄,才能得沧龙印认主,把所谓的“天命”打了个稀烂。

要么成虫,要么成龙。

一战而已。

“遵将军令。”

原秋深深一躬,眼中就浮显丝丝杀气。

你都不怕死,我又何惧之有。

这个世界早就崩坏,不如跟着你疯上一把。

……

本来想把治政和军略写详细点,没想到写了七千多字还只是写了个囫囵,算了,不写这个了,太水。

一笔带过,明天接战强敌,杀裴家和绣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