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两个案子的联系
“毕竟一枚弃子而已……”
李东闻言表情一滞，而后又恢复如常。
长孙见李东没有接话，继续说道：“攀上宗室勋贵，李大人今后必将飞黄腾达。”
李东彻底愣了，而后表情略显惊恐的说道：“旺财，你可别乱说话，什么攀上宗室勋贵，在朝廷乱站队是会死人的……”
长孙看着李东以假乱真的表情，心想李东这做戏的功夫这些年倒是长进不少。
“人口失踪案涉及人口失踪数量巨大，哪怕是发生在几乎无人管的开成区这也是绝对瞒不住的。这么多年了，朝廷难道丝毫不知？袁承德一个小小的知县难道能压得下来？”
李东不作回答，但神情却渐渐冷了下来。
“在来的路上我就好奇这一点，所以故意从袁承德口中套话。不过，袁承德背后有人应该不能算是朝廷中的秘密了，所以没费力气袁承德便将他背后的势力透露给了我……”
“正是宗室勋贵！”
但其实到那时，长孙还不确定李东和宗室勋贵有染，直到最后事情发展的走向让长孙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刘新彦派你来开成区巡查，显然就是冲着‘人口失踪案’来的，这无异于向朝廷发出了一个信号……”
“刘新彦准备向宗室勋贵们动手了！”
当今朝廷，最大的党派当属尚书令刘新彦带领的党派和以大理寺卿周密为首的党派。
而宗室勋贵则是作为平衡两党而存在的第三大党。
“刘新彦明晃晃地向宗室勋贵们宣战，他们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而‘选手被害案’就是他们给出的回应。”
“既然刘新彦打算开战，那干脆谁都别好过！新纪元杯决赛开赛之际，一名选手被害，还与当年牵扯遗族的‘唐怀安案’出奇相似……这时候要是朝廷处理不当，那就相当于把帝都的天捅了。新纪元杯决赛将会被延期，唐皇朝也将成为整个大陆的笑柄……”
宗室勋贵们此举相当于掀桌子，既损人也损己。
不过宗室勋贵们也不是傻子，这样做当然有好处。
首先是搅局后朝廷的注意力自然会被分散，从“人口失踪案”转移到“选手被害案”上，如此一来拖延的时间足够他们找出应对之策。
其次，此举一出，朝廷中的另一大党大理寺自然不能安然处之。
周密最初的态度是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岂不快哉。
但“选手被害案”一出相当于强行拉周密入局……
要么你和刘新彦将我一查到底，要么你和我一起将两个案子压下去，到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便是宗室勋贵给周密的选择。
而在宗室勋贵看来当然是第二个选择对周密更有利。
毕竟这个关键时期，保住帝都局势的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你今夜的这般设计确实算是最完美的结局，给了周密和大家一个圆满的交代……”
李东听闻此言，神情才有所缓和。
“是啊，新彦想要打破现在的平衡谈何容易，那可是步步惊心，稍有差错就会万劫不复啊……”
“况且，就算是刘新彦成功了，最后将宗室勋贵打趴下了，但接下来怎么办？这可是朝廷，龙椅上的可是那位……他难道会看着刘新彦越做越大？到时候朝廷上就只剩下刘新彦和周密了，那他俩不就得争得你死我活？”
李东语气真诚，但还是没有留给长孙任何破绽，话语中依旧暗示自己是刘新彦的人，丝毫没提自己是宗室勋贵的人。
“正如你所说，我不是成大事的人，我不想我们兄弟三人最后真的生死相向……”
长孙听闻此言，神情竟有一丝缓和，只是片刻后他还是开口道：“但如此一来，你依旧是背叛了刘新彦……”
李东神情一滞。
“或许之前，周密不得不接受你给出的结局，但我的出现便是整个事情的转机……”
长孙这句话像是在自语。他现在回想起周密初见自己时激动的表情，其中确实有故人重逢的喜悦，但现在想来里面应该还夹杂着一丝看到破局希望的激动……
长孙的这句话像是激起了李东的好胜心，从今夜设局来看，李东便存在一丝向长孙挑战的意思，不论是出发前摆出的高位者姿态，还是局落后直呼长孙“旺财”的随意，无不是在向长孙示威。
李东很好奇这个曾被誉为“洞若观火，见微知着”的帝都神探，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几分本事在？
长孙没有给出答案，反而反问道：“在你的局中，吕四如何成为‘选手被害案’的凶手？”
“吕四与陈天的关系令他知道了‘唐怀安案’的案情经过，这证明吕四有作案能力；因为他身上的恶念，你可以说他是遗族，杀害新纪元杯的参赛选手正是想要搅乱新纪元杯，这可以成为他的作案动机……”
“但案发现场与‘唐怀安案’依旧有一个巨大不同，那就是‘选手被害案’乃是密室作案！客栈的掌柜、伙计都可证明选手一直是紧锁房门独处，吕四又如何杀人后逃离现场？”
当年的“唐怀安案”是侍女玲月作案后逃离现场，而“选手被害案”长孙和武清几人是第一时间抵达现场的，案发现场是密室这是长孙亲自查探过的。
李东闻言，看向长孙的眼神略有一丝不屑，分明是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旺财，刚才的战斗你也亲身经历了，难道你还没从中得到什么提示？”
“刚才余老大几人使出的‘皮影戏’你见了吧？你现在不是无名符师的身份么？那‘皮影戏’这个符阵你总听过吧？”
“皮影难逃被操控的命运……”
长孙轻声回答道。
“对！就是操控。吕四身上的符文你也看了，那不也是‘皮影戏’？那个选手操控吕四却被反杀，或者是吕四操控选手自杀……不管是哪种情况，总之这都解释了吕四如何在密室外杀人……”
李东依旧是强安了一个解释来证明吕四就是凶手。
反正吕四已经疯疯癫癫无法自辩，另一个选手也已经死了，真相究竟如何也不重要，给出一个“合理”的凶手就好。
“你没去过现场如何知道选手也会‘皮影戏’？”
长孙继续发问。
李东似乎也懒得解释，随口说道：“到时候尸检看到选手身体上的符文不就知道了……”
“尸体现在大理寺封存，连周密都还没进行尸检，你又如何确定？”
李东似乎注意到自己说法上有漏洞，不再开口回答。
长孙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后上面记载的正是皮影戏的符阵。
“这是案发现场，选手桌子上的证物，这足以证明选手修行过‘皮影戏’。”
李东见此眼前一亮，应和着说道：“看吧，我说的没有错……”
只是这同样是长孙为他下的套。
“案发现场现已被控制，这件证物是我偷偷带出来的，连大理寺都不清楚，你是如何提前知道的？”
李东一愣，支支吾吾说道：“我怎么会提前知道……”
“那你又是如何提前知道选手会‘皮影戏’的？这条线索就连大理寺都不掌握！”
李东一怔，这才意识到长孙从一开始就给自己下了套。
“现在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宗室勋贵的人？”
长孙反问道。
他之所以绕这么一大圈，就是要证明李东是宗室勋贵的人，从而将李东的后路全部堵死。
李东不再否认，选择沉默不言。
反倒是之前一直未开口的武清忍不住发问道：“那你又如何证明选手被害案与宗室勋贵有关？”
武清很好奇，二人之前是一同进入案发现场的，这些天又几乎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为何他什么都没有发现，长孙又能得出这么多的结论。这些结论到底是长孙单方面的推测还是案件的真相？
长孙看了眼武清笑了笑，而后竟奇怪地对着周围黑暗的巷道说道：“‘选手被害案’和‘唐怀安案’如此相似，那不可避免的就要怀疑凶手与当年的案子有关……”
“所以我让唐语嫣去调查了和选手有关的人员中是否有涉及当年‘唐怀安案’的人员……”
武清听完后点点头，这是很简单的断案思路。
“最终我们锁定了一个嫌疑人，淮王！”
“淮王？”
正是当年唐怀安的父亲，淮王。
“被害的选手名为陆天成，是一名寒门武子，能够闯入全大陆的盛会足见其天赋不俗……”
“但，难道有天赋就足够了么？”
长孙看向武清，武清沉默了。
诚然，天赋对于一名武者至关重要，但师父的指点、宗门的资源，这些种种哪个又不是不可或缺呢？
长孙给出答案。
“陆天成的背后其实一直是有淮王的扶持。”
这便是唐语嫣的调查结果。
长孙接着分析道：“陆天成即使天赋再高，但也只是碰到了决赛的门槛。我猜他可能是想再进一步，在决赛中大放异彩，所以他采取了激进的方式……”
此时武清已经明白长孙要说什么。
“皮影戏……”
武清低头看向地上余老大等人的尸体以及皮影的黑灰，今夜这些人的表现已经向众人证明诡异的“皮影戏”能为武者带来怎样质的飞跃。
哪怕这是一条危险的捷径，但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挡这样快速获得力量的方式呢？
“我还不甚确定‘皮影戏’帮助武者修炼恶念的具体原理，但可以断定的是陆天成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刺激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
武清点点头，长孙分析到这里是合理的。
“于是，淮王便利用这一点给陆天成安排了‘皮影’，又交给他‘皮影戏’的修炼方法……”
长孙手中的这本秘籍便是关键证物。
“只是陆天成没有想到的是淮王却另有算计。淮王在‘皮影’上动了手脚，而后又利用乌兰花和龙脑香产生的特殊迷香效果令陆天成丧失行动能力，最后操控‘皮影’杀死了陆天成。”
武清此刻已经来不及追问这个乌兰花和龙脑香产生的特殊迷香效果为何会令陆天成丧失行动力，而是对长孙这段分析中的一些漏洞发问。
“你之前也说了，陆天成在客栈一直是独处，皮影该如何解释？还有，陆天成是一刀封喉而亡，你的意思是皮影反杀了他？”
长孙没有作答，但黑暗中一个声音却给出了回复。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
黑暗中一个人影从屋顶跳落，正是唐语嫣。
同时唐语嫣手中还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活人。
“淮王给陆天成的皮影……那是真正的皮影，是由人皮构成，其中蕴含的恶念较少，这样的皮影吸收后虽然对实力提升有限，但同样不容易被人发觉，从而不会影响陆天成参加决赛……”
唐语嫣将手中捆着的人扔到众人面前，而后继续说道：“但是淮王在皮影上动了手脚，那个皮影真正的主人其实是这个人，陆天成应该是刚开始修炼便被乌兰花和龙脑香迷倒，这个人趁机操控皮影将陆天成一刀封喉。”
“那……皮影呢？房间内并无皮影的踪迹……”
武清接着追问道。
长孙接过话，反问道：“你还记得案发现场里有一滩和这个一样的黑灰吗？”
武清瞳孔一缩，他当时并没注意，但他却记得确实有这么一个线索，后来陈天到达现场时还抓到手中查探过。
到了此时，案件的逻辑、线索、人证和物证几乎都凑齐了。
武清再次看向长孙的眼神有些不同了，但他还是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淮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杀人动机！
武清不明白淮王的杀人动机，他可是即将功成身退的淮王，哪怕宗室勋贵想要通过这样一个案件来分散朝廷的注意力，那需要请这样一位亲王来犯险吗？或者说淮王为何心甘情愿做这个马前卒？
长孙也并不完全清楚淮王的杀人动机。
“这背后还牵扯到了什么，等我们将一切查清楚或许就明了了……”